舒迢灯又朝地上那十几个死人心口窝补了一圈,然后放心的趴在了灌木丛后面。
远处宁双城与重华交战出团团气劲炸开尘土,烟雾笼罩,根本看不清里面,只能听见密集的双剑相撞声。
“唉。”舒迢灯对着召霜雪说,“你说我要不要去帮他一把啊?”
没等召霜雪回答,她又自言自语道:“算了吧,本来没想杀人的。但是都杀了这么多了,我干脆把这周围的魔修都解决了好了。”
召霜雪表示赞同。
舒迢灯不耐烦的按住手里的剑柄,咆哮道:“这是你的剑柄!不是你的尾巴!不要乱摇晃!”
她正想悄悄的溜出去,身前灌木丛忽然传来一阵飒动。舒迢灯单手撑地,猛地跃起,正要一剑刺下,忽然听见那人慌乱道:“别杀我!我是邢必!”
舒迢灯还没来得及想起来邢必是谁,就认出来了公鸭嗓。
这致命一剑稍微偏了偏,穿过邢必,带着未尽的巨力插入了泥土之中。
邢必捂着胳膊痛苦的叫起来,“啊啊啊我胳膊断了!被你刺穿了!”
“别碰瓷。”舒迢灯把剑拔出来,“这一剑是从你胳肢窝里穿过去的。”
邢必睁眼一看,自己胳膊果然还好生生的待在身上,这才长长出了口气。
他正待爬起来,召霜雪却又架在了他脖子上。
剑刃锋芒逼人,触肤即划出一丝血线。邢必顿时屏住了呼吸,憋着气说:“你干嘛?”
“防止你打击报复。”舒迢灯挑挑下巴,“看你后面。”
邢必回头一看,正见一地横尸。个个胸口都有一道一指宽的裂痕,深可见骨,其上更是捅的跟马蜂窝一般。
“你跟他们有什么深仇大恨?”邢必向召霜雪远端挪了挪屁股。
“没什么。”舒迢灯摊手道,“就是他们想杀我,然后被我反杀了。然后我怕他们活过来,就又补了几剑。”
邢必不怒反笑,向舒迢灯道:“你更像魔修了。”
舒迢灯疑惑的看着他,邢必坦然道:“我跟他们也不认识,不会给他们报仇的。”
“哦,”舒迢灯收剑入鞘,“那就好。”
她忽然想起来,便问他道:“你要杀我吗?”
邢必看了看身后的血泊,果断道:“不想。”
“好的。”舒迢灯道,“那能跟我说一下剩下的魔修在哪儿吗?”
“时间快到了。”邢必忽然伸出了三个手指头,“三、二、一——”
舒迢灯抬眼望去,只见密密麻麻的魔修自山道两侧涌来,无数柄刀剑在白日照射下反着光,映出了魔修森然眉眼。
舒迢灯吞了个炮仗似的跳起来,跑过去一把抓住宁双城,“别、别打了!我们快逃吧!”
宁双城抵住重华剑锋,侧眸望山下一看,笑道:“差不多了。”
重华剑锋就垂在宁双城眉心之间,两人裸露皮肤上皆是剑风刮出来的细小伤口。重华见了舒迢灯,大吼一声,手腕扭转方向,一剑向舒迢灯头顶劈去!
舒迢灯来不及拔剑,擎起剑鞘与这一剑当啷撞响,渡劫魔尊磅礴威压施放在剑上,剑鞘上的雕花被剑刃刮断,召霜雪突然开始汪汪汪的狂吠起来。
“什么声音?”重华魔尊不由得一愣。
舒迢灯虽然被重华逼的喉口冒血,依然认真的回答道:“召霜雪嫌你把它的狗窝弄坏了。”
话音方落,她猛地撤剑,咳出一口血来。宁双城一把拎起她,脚尖凌空踏起,竟向山顶飞掠而去!
舒迢灯抹着嘴角血丝说:“我们真的不跑路吗?”
宁双城无情道:“少说话吧。你连重华都打不过。”
舒迢灯恨的牙痒痒,怒声道:“我刚刚升了元婴后期哎!重华整整比我高了两个大境界!”
宁双城不知从哪儿抓来一把丹药,填进了舒迢灯嘴里,“好好努力修炼,争取下次碰上岳安世的时候能到化神后期。”
舒迢灯愕然的瞪着眼睛,你在开什么玩笑?
紧接着宁双城骤然降落在地,他一把拉开屋子大门,将舒迢灯抛了进去,喝道:“关门!放召霜雪!”
舒迢灯:“?”
然而来不及她反应,宁双城已经从她腰间一把抢下了召霜雪,直直往门外丢了过去。
长剑没有落地,而是在门外悬浮,宁双城紧接着紧闭大门,舒迢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剑对上了渡劫魔尊。
重华从天而降,咆哮道:“舒迢灯!我今日定要取你项上人头!”
他正要拔剑砍门,忽然听见了一阵不属于这个严肃的战场的声音。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重华:“?”
门外久久无声。看来重华魔尊正瞪着召霜雪思考这到底是个什么。
宁双城舒服的在地上坐下,欣慰的拍拍舒迢灯道:“果然还是召霜雪比较护主。”
舒迢灯谨慎的爬到窗户边,往侧面看去,正见重华魔尊拿剑与召霜雪打了两下。
有一说一,重华魔尊每一下都把召霜雪打的一晃悠,但是它到底是柄不受伤害的剑,又立刻浮了起来。
倒是重华魔尊小心翼翼,动作活像在奥运会上与某个不存在的人击剑。
而召霜雪不输气势,汪的尽心尽力。舒迢灯觉得如果一定要给召霜雪归个类的话,它很可能属于藏獒。
宁双城向舒迢灯道:“待会儿我一开门,你就让召霜雪回来,把重华引进这个屋子里来。”
他退至房间远端,两指轻敲墙壁,低喝一声道:“开!”
霎时整个房间震动了一下,两扇大门“砰”的朝内打开,舒迢灯唤了一声:“召霜雪,回来!”
重华魔尊眼见着这个会狗叫的东西进了房间内,加上又听见了舒迢灯的声音,他毫不迟疑,立刻大步跨了进来。
舒迢灯还以为宁双城有什么妙计,却见他不慌不忙当空抛出去一个茶壶。
舒迢灯正待大骂这是什么东西,重华魔尊却忽然如临大敌,急步向门外退去。
然而为时已晚,两扇大门早已在身后关上,重华被整个吸进了那个茶壶里面。
舒迢灯:“……”
她呆若木鸡的看着茶壶轻飘飘的落在地上,忽然觉得这个东西有点眼熟。
“这好像是……”
“是闵无珠的乾坤壶。”宁双城拾起茶壶,平静的盖上了盖子,“到底是大宗师的东西,果然好用。”
舒迢灯忽然想起来,“就是闵无珠天天抱着喝茶,然后落在我那儿的那个壶?”
“嗯。”宁双城晃了晃壶说,“我猜他可能正在找这个东西。”
舒迢灯拿起来壶左看右看,忍不住问道:“重华在里面会怎么样?”
“我也不知道,”宁双城实诚的说,“我只是以前在上古典籍上见过这个东西,不知道具体的细节。”
“重华!!”舒迢灯对着壶口喊了一声,“你能听得见吗?”
她把耳朵凑在壶口上,清楚的听见了重华魔尊牵连十八代祖宗的大骂声。
“能听见就好。”舒迢灯道,“我觉得你好像认识这个壶哎,能告诉我你在里面会怎么样吗?”
重华怒道:“我呸!就不告诉你!”
舒迢灯遗憾的耸了耸肩,“那我只好自己探索了哦。”
这时突然传来猛烈的撞击声,是外面的魔修涌上来了。
宁双城毫不在意的打开门,寒光闪闪的长剑横在了即将冲进来的魔修的脖子上。
“都后退。”他命令道,“重华已束手就擒,你们是单挑还是一起上?”
门口陷入僵局,众魔修面面相觑,一时无人动作。
舒迢灯甜蜜蜜的举起茶壶说:“你们魔尊大人就在里面哦!重华!来跟大家打个招呼!”
她把耳朵凑在茶壶口听了听,遗憾道:“不好意思啊大家!重华魔尊的声音太小了。只有我听见了。”
门口魔修一片哗然,起了一阵骚动。
舒迢灯脚尖一滑,勾过来低矮茶桌,把壶往上一撂,冷声道:“谁再敢往前一步,我请他喝顶级重华茶!”
众魔修呆呆的看着茶壶,舒迢灯在茶桌后盘腿坐下道:“现在我问你们,祁拓真人和钟离少主在哪里?”
没有人答话。
舒迢灯干脆利落的数了茶叶。她没开茶壶盖,把茶叶碾成碎末从壶口塞了进去。把桌上原有的陶壶里的水从壶口注入,把茶壶往架子上一挂,掌间燃起灵火,贴上了茶壶底。
这一次所有人都听见了重华魔尊的怒吼声:“舒迢灯!你千刀万剐不足解我心头之恨!”
壶中水沸腾的声音显得特别响亮,魔修们寂寂无声。
舒迢灯把壶拿下来,往瓷杯里注满了刚开的茶水。她嗅了嗅,笑着递给宁双城道:“你尝尝。”
宁双城舔了一口,他随即皱着眉搁了杯子道:“一杯子魔气。”
舒迢灯一口干了。她周身魔气起了一阵波动,无形的气劲从周身荡起,她感叹道:“喝了这东西,怎么着也得一口渡劫,两口大乘,三口升天吧?”
“说。”舒迢灯冷声道,“人现在在哪里?”
魔修中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我说了,能泡口魔尊大人给我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