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叶落尽,秋风卷尘,那般伟岸的男子恰若天神般出现在众人面前。看在吴良眼中,竟是满满的倾慕之情。
众人忙忙叩首,却见那男子眼中越过万物,直指了浑身血肉模糊的女子。她面上挂着的泪珠,深深地滴进了他心里,闹起阵阵涟漪。
他走近她,轻微的小心却不像一个帝王,而像一个孩子,像一个等着对手屈服求饶的倔强的孩子。但是……那个女子开口的却是为别人而求饶。
他背过身,恢复冷漠的表情,眼中的威严不言自透。
三日之后,沈清歌终于醒来。然而,围绕她身边的一切都变得有些不同了。先是,掌事嬷嬷的更换;再是,众人都闭口不提当日她私自出宫一事,仿佛跟这件事情不存在一样。反而有的人待她们母女俩十分殷勤。
沈清歌虽把这些看在眼里,但是并不点破。宫中行事如履薄冰,这些人为求自保而已,只要不伤害敏儿便无大碍……只是,敏儿如今高烧不退,自己都病了三天才醒,敏儿她……
沈清歌小心取下敏儿额头上的手绢,俯下身额头轻轻贴在敏儿头上,眼神凝重地捞起水盆中的另一块手绢,拧干后又盖在敏儿头上。
“可曾好点了?”吴良轻声推开房门,将手上的清水递给清歌。仔细瞧了躺在床上双脸微微泛红的敏儿:“病得不轻啊。都三天了……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劳烦你了。”清歌接过碗,执起汤匙放在嘴边抿了抿,见糖水温度适宜,便给敏儿喂下。“如今连稀粥都咽不下,连吐的东西都没了,伤了胃……”
沈清歌还未说完,敏儿便剧烈的咳嗽起来,刚刚服下的糖水全顺着嘴角淌了出来。沈清歌一惊,忙把敏儿扶起来,一手抱着她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敏儿似乎被这轻拍给弄醒了,口中喃喃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清歌凑近一听,却听见敏儿仿佛在啜泣一般,生生唤了两声“四娘”又叫了两句“娘”便昏迷了过去。
四句呼唤,字字让沈清歌心如滴血。她想起当日在刑场之上的常惜惜,立刻朝天而跪道:“姐姐,你若泉下有知,保佑敏儿逃过此劫。”
吴良见她这般为了敏儿,心中甚是感动,便拉过沈清歌道:“我去找太医。”
“谢谢。”清歌见她如此为敏儿着想,不由得一阵感激。原本对宫中人的担忧也因为吴良对她和敏儿的诚心和友善而消失了。
且说吴良深夜找寻太医,却在宫中迷失了方向。一阵东摸西闯之后,不知不觉来到了御花园。
“谁?”
朦胧黑色之中一个男子迎风而立。那声音却是吴良至死也不会忘记的。
她思索片刻便解释道:“奴婢是桂嬷嬷手下的婢女,前几日桂嬷嬷责罚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因罚而病,奴婢见她不忍便想深夜找了太医来。不想迷了路,闯入此地。还望阁下海涵,不要告之了总管,阁下的大恩大德吴良必不敢忘。”
“你可知擅闯禁宫是死罪?”
“奴婢知道,但是为了朋友,奴婢心甘情愿冒这个险。”吴良似乎毫不畏惧,坚强地抬起头直视了眼前的男子。
那男子隐没在暗处,默默地端详了跟前的宫女,嘴角扬起一抹冷冷的笑——“告诉朕,你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