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忧心忡忡,只怕玫瑰在虞国宫里,还不知闹出什么样的状况来。
天气实在是冷,在黄昏到来之前,沈婉婉和牡丹娘子已经来到了白水镇,两人就在镇上找了一家客栈投宿。
沈婉婉心情郁郁,看天色也不算晚,就想出去走一走,牡丹娘子则想在房间里歇一歇。她半生来多奔波,什么都经见过了,一到了某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好奇心,只管歇着,如同修禅入定一般。
沈婉婉到了客栈外的街道,买了两样吃食,凤凰卷和千层酥,她知道牡丹娘子一定是高兴的。女人年纪再大,对于甜食还是没有抵抗力的。越是苦命的人,越贪恋那一点甜。沈婉婉自己就有吃甜食的习惯,吃着糕点,可以把心里的苦稍微压制一些。
沈婉婉正付钱,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喊她的名字,她转过身,却是一枝梅,不由得心中不喜。怎么一枝梅一路跟随着她们吗?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安好心。
沈婉婉也知道,这些年来,一枝梅总是妄图取代牡丹娘子的位置,奈何苍云阁是牡丹娘子的母亲所创,而且牡丹娘子与皇后关系匪浅,一枝梅的野心,也只有收敛着。
沈婉婉皮笑肉不笑,应付道:“梅大人,好巧。”
一枝梅却是眉眼笑得挤在了一起,问道:“蔷薇享了这么长时间的清福,吃惯了山珍海味,如今也看得上这路边的吃食?”
沈婉婉笑道:“我从来不是一个忘本的人,倒是梅大人,穿得甚是华丽,当心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了。据说白水镇这个地方,可是鱼龙混杂,各路江湖人士出没,更兼盗匪乱贼聚扎分布,白日失窃,丢人,都是常有的事。”
一枝梅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好你个蔷薇,才活了几岁,就来训起我来了。你别忘了,我可是你的上线,我的功夫,在整个武林,都属于上乘,谁能奈何得了我?”
沈婉婉说道:“我只是随口一说,梅大人不必介怀。我先得回去了。”
一枝梅却拦住了她的去路,说道:“蔷薇,我有些话要对你讲。”
沈婉婉皱了皱眉头,说道:“有什么话,就快些说,娘子还等着我回去呢。”
一枝梅笑道:“这外边冷,不如咱们找一处喝茶的地方,煮着茶,说着话,你不是酒量好嘛,咱们还可以喊一壶好酒——”
沈婉婉冷眼看着他,不耐烦地打断,“梅大人,若是这等闲事,请梅大人另访他人,我先告辞了。”
一枝梅才正经起来,笑意里浮出一丝寒意,对她说道:“蔷薇,不知道,牡丹娘子有没有告诉你,一些重要的事?”
见沈婉婉不为所动,一枝梅自己便跟着说道:“是了,她怎肯告诉你呢?她其实已经患病了,还能活个三年五载,都算是奇迹了。以后苍云阁,还不是归我掌管,你以后是想做虞国的嫔妃,甚至是皇后,还是想成为苍云阁阁主,还不是都得我来安排。所以,你,”
一枝梅洋洋得意,还没有说完,沈婉婉就打断了他,冷笑道:“所以我现在就可以弃了娘子,择良木而栖,是吗?那我也直接一点,告诉你我的心里话。牡丹娘子在苍云阁一日,我便是苍云阁弟子,若她不在了,那时候我自有去处。不管是以后,还是现在,我都不可能与你为伍!”
沈婉婉说得义正辞严,一枝梅一边笑着,一边拍起手来,为她鼓掌,阴阳怪气说道:“说得好!果然是厉害,只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到时候,你可别哭着来求我!”
沈婉婉翻了个白眼,就往回走,一枝梅却又拦着不让。沈婉婉登时怒了,一手拿着糕点,一手就扔出暗器去,却被一枝梅稳稳地接住了。
沈婉婉更加来气了,直接将糕点往地上一掼,就和一枝梅对打起来。沈婉婉出手狠决,一枝梅很快落了下风。他倒在地上,狼狈地爬起来,恨恨地骂道:“蔷薇,你好狠的心!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沈婉婉笑得很是开心,终于出一口气了,她也算是手下留情了,否则定要打到他满地找牙为止。这个一枝梅,这两年武艺倒没什么长进,不知道平时都忙些什么。
沈婉婉重新买了一份糕点,兴冲冲地回到客栈,想要告诉牡丹娘子,自己刚才的战绩。
谁知还未靠近房间,她却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隐隐传来打斗之声。沈婉婉立即警觉起来,悄悄靠近了纱窗,果然是里面传来的动静。
沈婉婉气急,却不动声色往里看去。只见三四个黑衣人正步步紧逼,不留余地进攻牡丹娘子。他们人多势众,而且一看也不是简单的人物,沈婉婉心想,看来今天这日子,走到哪里都得出手。
沈婉婉从袖子里甩出了四枚暗器,齐刷刷地穿进屋子,击倒了两人,还有两人反应极快,居然回过神来,接住了她的暗器。
沈婉婉见状,直接破窗而入,将手中的糕点丢在桌子上,和牡丹娘子一起制敌。过了好一阵,对方见形势不对,纷纷冲出门外,落荒而逃。
牡丹娘子叹道:“想不到住个客栈,也如此不得清静!我才在房间里默念《金刚金》,他们便闯了进来。不过我也好久没有与人打架了,练练手,倒也不错。”
牡丹娘子强打起精神,嘴角却渗出一丝血迹来,沈婉婉连忙扶她坐下,她却笑道:“无妨,无妨。秋冬干燥,想是上火了。”
沈婉婉想着,牡丹娘子是不是真的患了绝症?但是她也不敢问,只是将刚才遇到一枝梅的事告诉了牡丹娘子。牡丹娘子说道一枝梅也回陈国,遇见他,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沈婉婉却开始怀疑,这些杀手,是不是与他有关。牡丹娘子摇头,说他就算有那个心,也不会有那个胆,毕竟自己和皇后关系不错,他就是要想做阁主,大不了等两三年,没必要冒这个风险。
沈婉婉觉得有道理,那又会是什么人呢?看对方的武功,要不是沈婉婉使出了带毒的暗器,只怕她们也未必是对手。沈婉婉除了怀疑一枝梅,就是怀疑玫瑰!
对了,在这个时候,谁最想弄死她?那还用多说嘛,只要她死了,玫瑰就可以成为永远的蔷薇,不会有人怀疑她的身份,沈婉婉也没办法揭穿她了。
沈婉婉在刚才与杀手交手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他们的功夫属于陈国的明月教,而玫瑰的外祖父,正是此教的创始人之一。牡丹娘子自然也猜到了,玫瑰虽然年纪小,但做事可真是心狠手辣,不留余地,不念情意。
这时,牡丹娘子开口,幽幽说道:“更重要的是,他们选择在你离开的时候,对我下手,这样的话,你就算活着,也洗清不了谋害恩师的嫌疑,玫瑰这个女子,心术不正,实在可怕。”
沈婉婉脸色都变了,好毒的招数!只是不知,这是玫瑰一个人想出来的,还是和一枝梅狼狈为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