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梦对着沈婉婉,好一通抱怨。听得一旁的付云起也笑了。
李晏却嫌璇梦过于唠叨,不耐烦地打断道:“你这个丫头,赶紧回去,救治伤兵,怎么也跟着朕跑出来了。你不是想领功劳吗?赶紧回去!”
璇梦一向不听李晏的话,此时被李晏凶了,就更不听了,她将头靠向沈婉婉,向沈婉婉撒娇道:“慕妃姐姐,你快,快教训一下陛下,你不知道,你不在府上的日子,他不拿我当人,每天让我夜以继日地救人!”
沈婉婉抚着璇梦垂在耳边的小辫子,说道:“我们璇梦是天下最好的大夫了,怎么能是为了陛下才救人的呢?璇梦就是心怀天下,见不得别人受苦啊,你说是不是?”
璇梦骄傲地点点头,揉搓着疲惫的双眼,说道:“天都黑了,今晚我又不准备睡觉了,我一定要将那些伤兵,全都医治好!”
说着,璇梦大步大步地走开了。李晏笑道:“孩子气,只能夸,说不得一句的。”
沈婉婉笑道:“既然陛下都知道,她是这个性子,却还把她气成这样,陛下也是自讨苦吃了。”
李晏却笑道:“朕若只管惯着她,她更是无法无天了。她这个人,该哄的时候哄一下,哄多了,她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三人进了府,付云起和李晏好久没有见面了,自是有太多的话要聊。付云起拉住李晏的手,两人久别重逢,百感交集。沈婉婉正想去看看璇梦,付云起却叫住了她,说道:“婉婉,别走。”
沈婉婉有些迷茫地看付云起,付云起却激动地对李晏说道:“陛下,她是沐将军的女儿。你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啊。”
沈婉婉顿时不好意思起来,这小老头,还真是操心得多,现在不是形势紧急吗,他还有心说这些不重要的事。沈婉婉有些尴尬地对付云起说道:“大人,其实,陛下早就知道了。我与陛下同心同德,为的是铲除乱臣贼子,别的,就不必说了。”
李晏愣了愣,说道:“婉婉说的是,右相,我与你好久未见,今日你归来,局面已定,我已叫管家备了薄酒,咱们饮上两杯,算是为你接风洗尘。”
付云起还想说什么,沈婉婉却想他二人必是有好多大事要商议,自己在旁边,多少也不合适。再说这两日被月苍掳走,也着实是乏了。虽说沈婉婉不惧毒药,但此时也感觉有些不适了。
也许先前,也是凭一股强大的自控力,才能挺过这两日。现在,沈婉婉只觉得全身放松了,脑子却有些昏昏沉沉了,她赶紧告辞,先回卧房去歇着。
沈婉婉这一睡,就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当李晏让小林子过来叫她吃饭时,沈婉婉仍在沉睡之中。小林子回去禀报李晏,李晏心想必是这些日子,她没有好好休息,便摆摆手说道:“也罢了,让她歇着吧。只是把她所喜的点心,都留着,她醒来就可以吃了。”
李晏和付云起忙着商议大事,谁知没过一会儿,璇梦就急急忙忙地跑来,对李晏大声说道:“皇帝,皇帝哥哥,不好了,出事了!”
李晏看着一惊一乍的璇梦,又是无奈,又是好笑,说道:“璇梦,你现在又闲得很了?”
璇梦停了下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是,是慕妃姐姐,她不是没有醒,而是,而是昏迷了!”
此话一出,李晏和付云起都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璇梦,“怎么回事?昨天她不是还好好的吗?”
璇梦说道:“我才说去找她,却见她满头冷汗,还直说梦话,我摸她的脉搏,却是跳得很乱,看她的样子,应该是中了毒了!”
李晏立即说道:“她不是不会中毒的吗?怎么可能还会中毒?”
璇梦见李晏对自己的话产生了质疑,说道:“她是个人,是人就没有完全不变的啊,也许往日不会中毒,但现在又中毒了呢。再说,万一这种毒药,特别地厉害呢!”
李晏也来不及听璇梦多说,便一路向沈婉婉所在的房间奔去,付云起也在后面跟着。璇梦见状,也跟着跑了起来。
确实如璇梦所说,沈婉婉处于昏迷之中,其形状却又无比痛苦。她皱眉咬唇,豆大的汗珠从脸颊上滑落,身上都打湿了,脸色惨白,如同白纸一般,嘴里还说着胡话。一会儿叫着必要杀死老贼,一会儿又哭爹喊娘,倒是悲戚得很。
璇梦不由得都落泪了,李晏也皱起了眉头,掏出手帕,细细地替沈婉婉擦脸上的汗,转身却又被璇梦说道:“你不是挺厉害的吗,快点弄清楚,婉婉是中了什么毒,快点弄出解药来啊!”
璇梦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连连点头,却又毫无把握。这时付云起说道:“我听说,她是被灵奇楼楼主给绑了,想必,下毒的人就是月苍。要想最快地拿到解药,只有去找月苍了。”
李晏说道:“不必找月苍,找他的儿子,月苍那老东西滑头得很,不会轻易露面。月石溪却一定会救婉婉。”
付云起有些不明就里,李晏立即命人,前去将月石溪找来。璇梦却说道:“果然又是灵奇楼的人!他们可真是祸害!”
李晏让璇梦先去救人,让付云起去歇一会儿。璇梦顶着两个大眼袋子,因见付云起的脸色很难看,不由得说道:“大人,你的脸色也很不好,可得好好休息啊。”
璇梦和付云起都走了,李晏也正要转身离开,却听到沈婉婉在梦里大喊道:“娘,娘,别丢下我,我会乖乖听话的!”
李晏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整个人好像都僵了,根本就动不了。沈婉婉又哭喊道:“你们回来吧,我什么都不要了,我只要你们回来!”
李晏只觉得心酸,他缓缓转过身去。平时天不怕地不怕,嘴还挺硬的沈婉婉,如今却像是整个人都碎掉了。李晏缓缓走近床榻旁,看着沈婉婉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
她满面泪痕,泪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李晏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心乱如麻。
沈婉婉双手在空中乱舞,甚至还抓搔自己,将自己身上都抓出了伤痕。这毒药可以唤醒人内心深处,最为痛苦的记忆,让人自残自伤,最后带着绝望,在睡梦之中死去。李晏一把抓住了沈婉婉手,说道:“停下来,你快停下来!”
可是他的话,沈婉婉又如何听得到呢?沈婉婉拼命地反抗,不仅挣脱了李晏的束缚,还对着李晏的脸,就是狠狠的一巴掌。李晏甚至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的。要是故意的,倒也好了。可是李晏又失望了,沈婉婉只顾着折腾,一点意识也没有。
很快,床单和枕头,都被沈婉婉给撕碎了,李晏的脸,也被沈婉婉给抓出一两道伤痕来,只觉得火烧火燎的疼。
李晏却毫不犹豫,抱住了沈婉婉,任她抓搔自己,她的身上都为冷汗湿透了,嘴里还念念叨叨,说自己一定要为父母报仇,她用尽力气,将李晏当作仇人一般,狠狠地抓,甚至啃咬着李晏的肩头。
李晏又不忍置她于不顾。如果丢下她,照她这个样子,在解药没有到来之前,就会先把自己弄死的。李晏只得忍着她的攻击,一边对外面喊道:“小林子,将朕的软金甲拿来!”
当小林子拿着软金甲,火速赶来时,却是被眼前一幕给震惊到了。李晏的脸上,脖子上都有了血痕,而沈婉婉还在疯狂地攻击李晏。小林子慌乱不已,连忙将软金甲给李晏穿上,战战兢兢地说道:“陛下,要不,将娘娘绑起来,就没有危险了。”
小林子也是好心,却被李晏当头一棒喝道:“滚出去!”
小林子很少见李晏发这么大的火,连忙逃之夭夭。李晏抱着沈婉婉,任她折腾,只要及时避开脸部就可以了。渐渐地,沈婉婉平静了一些,停止了手上的动作,李晏一看,她的手垂落于床边,脸色更苍白了。
李晏更是担忧,轻轻地将沈婉婉放下,走到外面,厉声问道:“月石溪还没有来吗?”
众人看到脸上带着伤痕,怒气冲冲的李晏,一时也吓得不轻,惊慌地摇着头。李晏转身看了看床榻上的沈婉婉,对众人说道:“即刻起,朕不离此屋。有什么要紧的事,都到这里来汇报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