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见月石溪果真是被藏在这里,不由得又喜又恼,这就叫什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沈婉婉一边笑着,一边就像天女下凡一般,轻盈地落在了密室之中。
随着“哇”的一声高呼,沈婉婉看到了这密室居然很是奢华,一应家俱,摆设应有尽有,月石溪正悠然地斜卧在床榻之上,映着烛光,不以为然地瞟过来一眼,待看到是沈婉婉之后,他猛地跳下床来,激动地说道:“师傅,你来了,徒儿甚是想你呢!”
沈婉婉还没有走过去,月石溪就跳到了她面前,只见他精神不错,满脸是笑。沈婉婉原以为,他会受到李晏非人的折磨,谁知他在这里,倒是享福来了。
只是行动不得自由,沈婉婉见这屋子里,堆着不少稀奇玩意儿,有古书,有野史,有木头人和牛马,沈婉婉笑道:“公子,看来你在这里过得不错嘛,陛下也没有让人捆着你,你为何自己不逃出去呢?你可知灵奇楼的人找你,都快找疯了。”
月石溪却笑得很是开心,将沈婉婉拉到桌前坐下,兴致勃勃地给她介绍起这一屋子的新鲜东西,说道:“他们向来也烦,总爱监视着我,说是奉了我父亲的命令,要保护好我。谁需要他们保护呢,就让他们好好找去吧。”
果真是个孩子脾气,人虽然大了,但心却是一颗孩子的心,又任性又好玩。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沈婉婉说道:“月公子,你躲在这里,倒是好玩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灵奇楼的人误会,是陛下怎么了你,到时候他们找陛下算账,这又当如何呢?”
月石溪满眼是笑地看着沈婉婉,看得心醉神迷,先是轻声劝道:“师傅,你不要着急啊,灵奇楼和朝廷怎样,那不是咱们要关心的事,偌大个朝廷,还怕灵奇楼么?师傅你也太小心了。你是关心陛下,还是关心我啊?”说罢,还朝沈婉婉眨了眨眼睛。
沈婉婉严肃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月石溪,马上跟我出宫,就对灵奇楼的人说,这些日子,是你自己贪玩去了,故意让人找不到,和陛下无关。”
月石溪笑了起来,围着沈婉婉踱起了步子,一边笑一边看沈婉婉,问道:“师傅,徒儿大老远地来了,师傅却左一个陛下,右一个陛下,怎的一点也不关心徒儿呢?就是师傅不关心徒儿,也得关心自己的身子啊。”
好呀,他还暗暗地威胁起自己来了,他也知道,自己体内还有余毒,不解除的话,很是危险。沈婉婉却说道:“放心,本宫的毒,一时也死不了,本宫也不打算长命百岁,捱个两三年,死了也就算了。”
月石溪却着急起来,语气焦急地说道:“师傅,不许你胡说,我要师傅长命百岁的,少一天都不行!”
看他当真着急起来,沈婉婉又想笑了。沈婉婉越发觉得,这月石溪真是有趣,也不知李晏是如何让他,心甘情愿在这沁翠楼待上这几日的,就靠这些新奇东西的吸引?好吃好喝地招待着?
这也太好打发了,沈婉婉心想,若月石溪去办事,一定是容易受到诱惑的。想到这里,沈婉婉眉眼间皆是笑意,不过是觉得他蠢,但在月石溪看来,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他都看呆了。一时之间,这满屋子的好东西,都不及沈婉婉一个不经意的笑容。
沈婉婉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连忙收住了笑,正色道:“月公子,快跟我走吧。我活不活的,其实也无所谓,我反正也活够了,这后宫之中,最怕的便是红颜老去,本宫能在最好的年纪离去,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婉婉是故意这般说的,却逗得月石溪脸色忽晴忽暗,他连忙阻止道:“师傅,你可不能这么想,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我肯定会想办法救你的,咱们谁跟谁啊,只是我若不跟陛下提点条件,未免别人都将灵奇楼看轻了。我听说陛下那方面,是有些问题的——”
他的声音变得小了些,却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婉婉,又说道:“师傅,徒儿也是为了你好啊,你实在过得太苦了,据野史里说,陛下有龙阳之好,对女子不感兴趣,怪不得后宫只有这两三人而已,你不必强忍着,到时候徒儿一定会救你于水火之中。”
沈婉婉更觉得好笑了,看来月石溪还是掌握了不少的小道消息,在他眼里,自己就是一个守活寡的可怜女人。沈婉婉也想不通,他为何乖乖配合李晏,在这沁翠楼中,一待就是好几天?
月石溪却说道:“陛下说得没错,我这一失踪,安国公就派了人来,想要灭我的口,让灵奇楼视陛下为仇敌,安国公是想借灵奇楼的手,除掉陛下么?他倒是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沈婉婉早就猜到了,李晏也早有所防备,要不是将户部侍郎请进宫里下棋,还引诱不了安国公府的人呢。这一回,他们倒都是入了李晏的棋局。沈婉婉看着眼前这个冒着傻气的贵公子,他也目光灼灼地看着自己,沈婉婉说道:“你跟不跟我走?”
月石溪笑吟吟地说道:“本来再过两日,陛下就会放了我,我现在也还没玩够呢,陛下还答应了,明日将自己的御剑给我玩赏。这皇宫里好玩的东西也真多,而且我在这里,想要什么都有,又无人责骂监视。陛下说了,等这几日一过,就算我给你们解了毒,那买家也没有证据是灵奇楼做的。你们身上所中之毒,最多只能扛得半月,就算有其他药物舒缓,也只得二十天左右。现在已差不多过了期限了,你们却还活得好好的,自然不关我们的事。”
沈婉婉听他说得头头是道,原来他肚子里也有不少算计。他的胆子也是太大了,居然想要自己!沈婉婉听他如此说,倒是有几分道理,既然他和李晏谈好了条件,他也想继续在这沁翠楼,继续做他的囚徒,自己此行,确实是有些多余了。他不是做乞丐,就是当囚徒,真是吃饱了撑的,喜欢自找罪受。
既然他不打算和自己逃出去,沈婉婉便转身离开,让他继续在这密室里待着。月石溪却不肯放她走,一把扯住她的袖子,央求道:“师傅别走,这漫漫长夜的,徒儿一人在此,甚是孤独啊。师傅留下来,再和我说说话。”
他眨着一双星子般的眼睛,嘴角压都压不住。沈婉婉心想我这是疯了吗,冒着风险来救你,你不走也就算了,还要让我留下来,也不怕被人发现。他本来是想扮演无辜的脸,谁知却更傻里傻气了。沈婉婉甩脱了他的手,说道:“你安生些罢,已是下半夜了。本宫要回去歇息了。”
月石溪却抹起了眼睛,说道:“师傅你也不要我了吗?我从小没娘,一见师傅,就觉得很是亲切,师傅莫要不理石溪。”
这好好的,还哭起来了,沈婉婉真觉得惹不起这家伙,还是赶紧上去的好。她不再跟他废话,飞快地向上一跳,他伸出手,只挨着了她的裙角。
沈婉婉上去后,立即将地砖铺好,抬起头时,却见面前立着一个人。她吃惊地望向对方,李晏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只一身素色寝衣,披头散发,吓了她一跳。
看来他夜里常常失眠,晃来晃去,跟个鬼似的,狭长的眸子里,闪烁着寒光,好像要刺进她的心底。人前的他,不是傻就是疯,如今倒好了,沈婉婉觉得,他好像是一朝魂返,浑身都在说着,休想骗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