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没有想到，自己这么晚了来沁翠楼，居然也能被李晏逮个正着。沈婉婉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是看着李晏傻傻地笑着，这深更半夜，天寒地冻的，总不能说，自己是来散心的吧？
李晏斜着眼睛，瞅了沈婉婉好一阵，空气都像凝固了一般。沈婉婉只得认栽，立即跪在地上，坦白道：“陛下，臣妾知罪，请陛下惩罚。”
李晏的嘴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又有些得意似的，微俯下身子，对沈婉婉说道：“怎么，惦记着你那徒儿了？慕妃，朕都将他藏得这般隐秘了，你居然还能找到。看来，你真不一般人呢。那些顶尖的杀手和刺客，朕放他们进来，他们也一无所获，你倒是好，轻轻松松就寻到人了。你来告诉朕，哪里出破绽了？”
沈婉婉尴尬地笑着，解释道：“臣妾，臣妾是猜的。”
李晏脸色有些难看，却伸出手来，沈婉婉抬头一看，正好对上他那深幽不可测的眼神，沈婉婉虽是杀手，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此刻却意外地心跳加速。每每他在暗夜之中的神情，总会让她一惊，好像白日里的他，不过是戴着假面，只有到了夜里，他才是真的她。
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这个念头如电光火石般一闪而过，沈婉婉好像有点儿懂他了，眼里不由得流露出些许笑意来，也伸出了手，任由李晏将自己拉了起来。
李晏看着沈婉婉，却又赞许地说道：“看来，朕还是低估了你，有你这样的人在朕身边，朕很是安心。”
是了，如今陈国陷入内乱，沈婉婉又不肯离开虞国，却又是黄苏媚的眼中钉，沈婉婉不和李晏一条心，还能怎么着？李晏带着鼓励的眼神，拍着沈婉婉的手背，欣然说道：“慕妃，朕忽然觉得，你实在是厉害，让你做一个嫔妃，真是太委屈你了。这么厉害的人，当初陈国国君是如何同意，送你到虞国来的？要我是陈国皇帝，必然将你绑得死死的，怎能拱手送给他人？”
听着这既像揶揄，又像是欣赏的话，沈婉婉倒有些不自在了。其实当初，还有两三个女孩，也和慕和公主长得有几分相似，但沈婉婉为了拿到来虞国的机会，那可是用尽了全力，一夜只睡两三个时辰，硬是全面地将她们比了下去。
而最强的那个竞争者，沈婉婉也很快掌握了她的全部信息，为了支持她和她的情郎私奔，沈婉婉硬是利用自己夜晚休息的时间，接了外面的单子，把挣的银子全给了她，让她和情郎可以远离陈国，过上幸福的生活。因此皇后一锤定音，说只有沈婉婉，才能不受干扰，能更好地完成任务。
想到这些前尘往事，沈婉婉不由得感慨万千。李晏对沈婉婉说道：“慕妃，这沁翠楼在风水上来说，可是极阴寒之地，不宜女子多停留，你还是跟朕出去吧。”
沈婉婉却不以为然地笑笑，他是不知道，自己曾经在冰水之中浸泡过，曾经在泥潭之中逃命过，这些过往，她都不敢再想。十年的光阴，让她从一个单纯的小女孩，成了内心坚硬，再无软肋的顶级杀手。
李晏笑笑地看他，说道：“你的身上，似乎有着不少秘密，还有多少，是朕不知道的呢？”
沈婉婉听着地砖在动，两人回过头去，只见月石溪已经顶开了那几块地砖，露出了一张笑得十分开心的脸，还伸出一只手来，招呼道：“陛下，你和师傅吵到我了，我不管，我也要出来透个气！”
果然月石溪是个不安分的，偷听别人讲话，还这么理直气壮。沈婉婉看看李晏，李晏皱起了眉头，说道：“月公子，原是你与朕下棋，你下输了，你之前说过的，朕要你如何配合，你都会同意，义无反顾。朕不过请你在这沁翠楼住了几日，你要这要那，提了一大堆要求，真是让朕头疼死了。”
月石溪却已经爬了出来，伸了伸懒腰，说道：“陛下莫生气，我就是觉得有些孤单，正好你们二人都在，这下可热闹了。我听你们讲话，自然心里也痒痒的了。陛下，我也有些饿了，不如，不如你叫人做些吃的吧。”
李晏有些不耐烦地说道：“这大半夜的，你要吃什么？糕点多的是，你先垫垫吧。”
谁知月石溪却拉着李晏的袖子，不依不饶道：“陛下，这可不行，我吃不惯糕点，我要吃炙烤羊肉，油炸的酥也可以，我知道京城的夜市，好多店铺，都是直到天亮才会闭店，陛下你派人去买！”
沈婉婉都被气笑了，果真是个无理取闹的，就算到了皇帝面前，也不肯委屈自己半分。李晏无奈地摇摇头，哄劝道：“夜里进食，对你的身体不好。”
月石溪却摇着头说道：“这没关系的，我历来如此，身体可好着呢。陛下你派一个侍卫出去，骑一匹快马，很快就能回来。今儿人多，也得多买点儿。还得提醒老板，炙烤羊肉，一定要有一点儿焦，料也要多多地搁，尤其是胡椒，我怕腥呢，香料也要多放，对，就是这个味儿。”
月石溪一边说着，一边居然咽起了口水。这谁能想到，他是灵奇楼的大公子呢，却像是饿死鬼投胎似的。
沈婉婉觉得困意袭了上来，却对月石溪笑道：“月公子，你有所不知，吃多了这些东西，必然会影响一个人的容貌，你是不是经常容易上火呀？你看你脸上，又冒痘痘了。这以后要是想找一个条件好的女子，多半是会介意的。”
沈婉婉还在编呢，月石溪一下子紧张起来了，到处找镜子，可是这里并没有给他安排镜子。他摸着自己的脸，惊慌地说道：“真的吗？我现在变丑了吗？我要镜子，我要镜子！”
李晏看着沈婉婉笑了，对月石溪说道：“明儿朕给你镜子。”
月石溪不依不饶，“我现在就要！”
沈婉婉和李晏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