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和上官瑶回宫以后,对在天沁堂发生之事只字未提。
新年将至,宫里宫外一片祥和,酒宴也格外的多。沈婉婉收到了林兮遥从南州寄来的信,信上说,她一切安好,不必挂念。而璇梦也很刻苦,完全没有架子了,每日与病人共处,常常连饭也顾不得吃。
沈婉婉看罢,倒是有些佩服璇梦了。这丫头也真是性子犟,宁愿去冒着生死的凶险,也不肯依命嫁人。这样的女子,比男儿还胜出许多倍。只是沈婉婉更替她们担忧起来,只怕瘟疫无情,她们万一出了事——她不敢多想了。
沈婉婉此时却接到了定城郡主的邀约,定城在府上设宴,请了不少京城中的贵妇人。沈婉婉没有想到,这一次定城郡主居然想到了她和上官瑶。据定城郡主说,她自从见了两位嫔妃,就心生好感,因自己言行无状,特意借酒宴,准备向她们赔不是。
沈婉婉并不想赴宴,定城郡主心狠手辣在京城早就出了名。况且,她还是黄炎的儿媳。沈婉婉一进国公府,就全身绷紧,恨不得提剑就杀。但上官瑶说了,她如此正式地发出邀请,若是我们不去,倒显得我们无礼了。
也罢,就去一趟吧,也正好有机会,可以出门了。沈婉婉点了点头,李晏却得知了此事,赶了过来,叫她们不要去国公府,自己随便找个借口推脱了便是。
沈婉婉不知李晏的用意,李晏却说道:“定城的性子,是睚眦必报,既然你们已得罪了她,就不必再虚与委蛇了。尤其是你,”李晏将目光移向沈婉婉,说道:“你与皇后的关系素来不好,你实在没必要自讨没趣。”
沈婉婉也觉得李晏说的有道理,但得罪了定城郡主,就相当于得罪了黄苏媚。反正都得罪了,也就算了。李晏刚刚离开,谁知皇后身边的碧荷忽然过来,笑吟吟地对沈婉婉说道:“明日定城郡主举办酒宴,我们娘娘极想回去的,只是娘娘这两日身子不适,御医说了,不宜走动。娘娘听说,定城郡主也请了二位娘娘,很是欣慰,就请二位娘娘代我们皇后,回娘家看看吧。”
沈婉婉和上官瑶都傻眼了,只是一次普通的宴会而已,有李晏的授意,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去的。可是碧荷特地赶来,还封上了一盒千年老参,让沈婉婉顺便带回国公府,替黄苏媚表示心意。
碧荷说得如此情真意切,上官瑶瞪着一双大眼睛,有些无助地看着沈婉婉。沈婉婉待要回绝,可是碧荷说道:“皇后让奴婢特地感谢二位娘娘。”
沈婉婉如今成了骑虎难下,思忖一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就这样吧,勉为其难去应酬一回。沈婉婉见上官瑶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便笑道:“你就不必去了吧。本宫一个人去,把礼送了,吃了饭就立即回宫。”
上官瑶却摇头道:“姐姐,咱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不就是一场酒宴吗,又不是鸿门宴,姐姐要去,瑶儿自然也要去。”
沈婉婉望着她,忍不住笑道:“要真是鸿门宴呢?你还是不去了吧。”沈婉婉的语气里,有些宠溺的意味。
“那我更得跟着姐姐去了呀!姐姐单枪匹马,岂不是更危险!”上官瑶大声说道。
翌日清晨,沈婉婉和上官瑶细细收拾妆扮一番,便坐上了马车,去向国公府。
定城郡主虽是郡主,也有郡主府,但平素都住国公府,黄炎的三儿子倒是夫妻恩爱。此时虽早,京城贵女们却也各乘了马车,纷纷来到国公府大门前,陆续下车,笑语不断,连衣裳都飘散着各种好闻的香气。贵女们更是打扮入时,争芳斗艳,乍一望去,只见红红绿绿,好不繁华热闹。
沈婉婉和上官瑶的到来,掀起了酒宴的高潮,众人纷纷行礼。定城郡主亦亲自出来迎接,与众人有说有笑。沈婉婉递上黄苏媚所送的千年老参,定城郡主不胜欢喜。
酒宴还未开始,众人便由定城郡主领着,在后花园里散步。国公府的后花园极为宽敞,其中植梅花十数株,白雪红梅,在初阳之下,甚是新鲜好看。花园东面有一个池子,水面微融,更有一座木桥悬于半空。
众人皆啧啧称叹,说这里景致极佳。定城郡主笑道:“到那桥上去眺望,才真是好看呢!”
众人一听,都纷纷向前走去,陆续上了木桥,个个赞叹道:“果真极好。”
沈婉婉和上官瑶虽不想凑热闹,可是也只得装装样子。上官瑶走前面,沈婉婉在后,两人缓缓地走上了木桥。到了桥中段时,沈婉婉忽觉得桥身晃动起来,她心中暗道不好,连忙将上官瑶向前推去。
上官瑶倒是被沈婉婉一把推到了岸上,木桥却晃动得十分剧烈了。沈婉婉见附近有两个丫环,弯着腰不知在做什么。她明白自己被算计了。
本来她可以凭借轻功,轻松地跃到对岸,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只得硬生生跌落水中。众人尖叫起来,上官瑶更是慌得大喊,“姐姐,快救姐姐!”
沈婉婉坠入水池里,脆薄的冰面被砸了一个大窟窿子,寒冬的水冰凉刺骨。沈婉婉扬起两只手,在里面挣扎着,等着人来救自己。
终于,定城郡主叫来了人,将沈婉婉救上岸来,连声赔不是,说这桥可能损坏了。沈婉婉一身又湿又冷,却还得保持着微笑,说无妨,只是自己运气差些罢了。上官瑶着急地说道:“快,快带姐姐换衣服去!”
定城郡主便让一个丫环领着沈婉婉,前往厢房更衣。丫环麻利地取出了几件衣裳,让沈婉婉挑选。沈婉婉说都可以,但大多颜色太素净了,沈婉婉便指着一件大红色的衣裳说道:“就这件吧。”
当沈婉婉换了衣裳出来时,就准备告别了众人,先回宫歇息。定城郡主也不留她,说了几句客气话,沈婉婉便和上官瑶匆匆离开了。
刚回宫,沈婉婉便接到了黄苏媚的口谕,说她胃口不好,让沈婉婉拿一些蜜饯给她。
沈婉婉便带着佩玉,装了一盒子蜜饯,来到了玉华殿。谁知太后也在,沈婉婉奉上蜜饯,碧荷忽然说道:“怎么慕妃这身衣裳,像极了咱们皇后娘娘的?”
沈婉婉一听,吓得不轻,她迅速地低下头,这衣裳除了华丽些,也并无不妥之处啊。碧荷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细看,然后对黄苏媚说道:“果真是呢,娘娘,上次你回国公府,衣裳没有全带回宫里。怪不得奴婢听外面的奴才说,今日慕妃娘娘穿得甚是鲜艳,好些人都看错了,当是皇后娘娘出来了。”
沈婉婉连忙解释道:“臣妾在国公府落入水中,这衣服是定城郡主叫人带臣妾换上的。”
太后微微一笑,说道:“慕妃,你可知道,嫔妃擅用皇后之物,可视同谋逆!你到底是何居心?”
这么大顶帽子?沈婉婉都想笑了。此时她想对太后说,自己被她们姑嫂算计了,太后会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