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服用了璇梦给带来的药,很快就有效果了。当天夜里,李晏早早睡下,一觉就睡到了大天亮。而沈婉婉和桑丛在冷宫训练暗卫,李晏也没有出现。沈婉婉有些放心不下,毕竟现在已是非常时候,李晏几乎是天天都会到冷宫,来查看进展,并且和他们商讨各种应对之策。
桑丛也觉得奇怪,说陛下该不会是又喝醉了吧。沈婉婉嘴上说着喝醉就喝醉,不关咱们的事。但结束训练以后,沈婉婉已经回了向阳宫,却难以入睡。于是她潜入了昭明殿。
昭明殿却是十分安静,李晏的寝殿里,漂浮着沉香的气息。她站在李晏床头,见他睡得正沉,月光映了进来,他倒是神色安详,好似俗世凡尘,都已经忘却了。只怕在睡梦里,他又见到了慕和公主,嘴角也微微向上咧着。
沈婉婉这才放了心,却又觉得他真是没心没肺。不,他的心思,都放在慕和公主上了。沈婉婉忽然想起,璇梦给他吃了什么药物,难道,这是起药效啦?沈婉婉顿时明白过来了,难道璇梦给他吃的,是催眠的药?
沈婉婉哑然失笑,璇梦这一招,还真是高明,李晏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果然第二日,李晏睡到近午才起床。李晏一听说快中午了,气得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一面指责小林子,为何不早点叫醒自己。小林子忙上前搀扶李晏,一边委屈巴巴地说,不是自己没有叫,是李晏怎么叫也叫不醒。李晏还从来没有,睡得如此香甜过。
李晏也反应过来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过,这睡得多了,精神确实也好多了。再说李晏现在,就是想骂璇梦,也找不到人了。
李晏仍是欣赏歌舞,但不敢狂饮了,只能小酌两杯。有时兴之所致,李晏还会亲自下来,混在舞姬之中,跟着转悠,和美人面贴面地跳舞,场面真是香艳浮奢。事后还给歌舞姬们丰厚的赏赐。
此时朝堂之上,就有人站出来了,说李晏在昭明殿,看似是躲避灾祸,其实是纵欲贪欢,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办法。要不然,还是撤掉那些歌舞姬,让他一人在宫里清静着,才能起到效果呀。
黄炎听后,倒是难为情了,说李晏被困于昭明殿,本来就很难过了,如果再将这些也一并裁掉,只怕他禁受不住。他毕竟是年轻人,哪里过得惯清心寡欲的日子呢?
众臣商议之后,一致觉得,只有清静,才能让李晏得到安宁,才能让鬼神远离。黄炎便为难地说道:“那就依了你们大家吧。”
这下好了,李晏在昭明殿里,歌舞没得赏了,酒也定了量,每日只得一两杯,多了便没有。只有吃食可以随意,山珍海味,还是天天见,从早到晚都能吃得起。
黄炎的手谕传下来的时候,那些歌舞姬才进行到一半,就直接溜掉了。李晏呆呆地望着争先恐后离去的众人,惊得说不出话来,想拦都拦不住,那些歌舞姬奔跑的速度之快,好像是祸事降临了一般。只是,她们都跑得,只自己跑不得。
李晏看着地面上舞姬留下的飘带,还有散落的花瓣,冷冷地笑了笑。
用过午膳,李晏又觉困意上来了,便去歇着了,睡到傍晚时分才起。等到入了夜,他又去歇下了。众人都以为,他是过于无聊,只得睡觉。这样倒是真的清静了。
沈婉婉没有想到,李晏一下子从云端跌到了泥潭,先前如此享乐,现在却是这也做不得,那也做不得,由奢入俭难,这还不得把人给憋死啊。沈婉婉又想到,这样也好,每日声色犬马的,毕竟也不是正事。
却说京城里又有新闻了。沈婉婉心想,难道还有比李晏被禁足更大的新闻?
谁知此事是关于安国公的。就是黄炎的小妾,也就是栀子,前些日子都不怎么受待见的,在府里倍受欺负,到了外面,别人知她算不得哪根葱,也对她爱搭不理。
十几岁的栀子,年近六旬的安国公,栀子再水嫩,但没过几天,安国公也就腻了。安国公一不给她好脸子,所有人就都懒得装了。
沈婉婉虽然也觉得,栀子如今的境况,还是有些可怜,但更多的却也是可恨。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而且现在,她如果非要逃出去,只要放手一搏,也不是没有希望。就像沈婉婉,如果她想走,也能走得掉,尽管离开了这里,可能会遭遇无数的凶险。
但谁知真应了那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沈婉婉还以为,栀子已经不可救药了,打算溺死在国公府这口大缸里,谁知人家现在,又重新风光上了。
据说现在黄炎,又天天进栀子的房间了。虽说张氏更加不满,但黄炎一句话,所有人都得乖乖闭嘴。甚至黄炎去参加筵席时,还带上了栀子。栀子不知怎的,改头换面了。以前她素爱浓妆,脸上的香粉厚得连蚊虫都站不稳。但这日黄炎回府时,远远的却见一个清秀的小姑娘,白衣白面,眉黛唇红,双眸似秋水流转,倒是怪可怜见的。
黄炎待走近了,细细地瞅了好多眼,只是看不够,栀子含羞一笑,拿袖子遮住了嘴,说道:“老爷,看得妾都不好意思了。”
黄炎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栀子嘛,却当真跟换了个人似的。黄炎拈着胡须,频频点头,笑道:“妙,妙,甚妙!老夫又得佳人了!”
说罢,黄炎连衣服也顾不上换,也不顾这是大白天,抱起柔弱无骨的栀子,就往厢房里去。
这时张氏刚炖好了千年老参汤,想着安国公回府了,便叫人盛好了,自己则兴兴头头地赶来,请黄炎享用。谁知被下人告知,说是安国公已进了厢房。
张氏一脸茫然,问道:“老爷是换衣服去了嘛,我这就前去看看。”
下人连忙跪在张氏面前,颤着声线说道:“夫人,已经有人替老爷更衣了。”
张氏有些反应过来了,气得拂袖而去,下定决心,待黄炎不在,就好好收拾收拾栀子。
谁知不久后,栀子搀扶着黄炎出来了。黄炎满面春风,听说张氏炖了参汤,便招呼着栀子喂自己。栀子依言,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倒是比平时更惹人怜爱了。
张氏在一旁看着,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栀子自己先吹了吹汤,然后才喂给黄炎,黄炎乐得眉开眼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到了晚上,黄炎早早进了栀子的房间。一连三日,皆是如此。张氏待要寻个由头,收拾一下栀子。但如今栀子事事循规蹈矩,硬是一点错处也抓不到。而且黄炎说了,若是栀子在府里受了委屈,尽管告诉自己。这一来,张氏也不得不掂量掂量了。
栀子成功地挽回了黄炎的心,地位水涨船高,也能不时地出席各种宴会了。众人的态度也随之大变,纷纷与之攀谈结交,送她东西,又夸她年轻会来事,天生丽质不说,还人美心善。一时之间,栀子已经成了贵女圈中的宠儿。
这一番操作下来,沈婉婉都震惊了。这丫头,就这么起死回生了?厉害,自己还是小看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