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一道口谕,沈婉婉又回冷宫了。所有人都既感到意外,却又觉得合理。李晏再宠慕妃,哪能不顾着黄苏媚呢?
沈婉婉心中暗喜,只是苦了佩玉,这丫头,跟了自己,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佩玉却担心着沈婉婉,说道:“主子,为何奴婢觉得,陛下的心意变了呢?他仿佛更在意,皇后的想法。”
沈婉婉并不在意,只是轻声说道:“变了就变了,他本来心意也不在我身上。如今为了江山稳固,自然是要和皇后一条心的。”
佩玉明白其中缘故,见四下无人,便放低了声音,对沈婉婉说道:“主子,其实陛下一定还是心里有你的,世间还有谁人,比主子更像慕和公主呢?”
沈婉婉摇了摇头,叹息道:“就是像慕和公主,才是永远过不去的坎,像,却不是,只会让人徒生厌恶之心。”
上官瑶也过来了,一听到沈婉婉被关冷宫的消息,上官瑶瞬间觉得,这日子更难打发,她送来了不少吃食和取暖之物,两只大眼睛泪汪汪的,抱着沈婉婉不肯撒手,才一开口,便哭了,边哭边说道:“姐姐,我们不知又会分开多少时候了!”
沈婉婉温柔地拍着她的背,这小丫头,真的心思单纯,若人怜爱,只是在这虞国后宫,她还有那么长的人生,万一来年春天,黄炎发起宫变,李晏被取而代之,等待上官瑶的,也不知是什么命运。先前一起来的嫔妃,加上后来的谢冬儿,谁又能得到善终呢?
第二日一早,沈婉婉就和佩玉,在小林子的亲自相送下,来到了冷宫。真有一种故地重游的感觉,只是地面的积雪厚厚的,在寒冬腊月,一般人进了冷宫,想要活下去,可能性是很小的,更何况,沈婉婉还是一个病秧子,三天两头就需要喝药看治的。
冷宫的大门缓缓关闭,佩玉眼中,流露出悲伤无奈的神情。沈婉婉却有些兴奋地转过身来,被白雪覆盖的冷宫,倒如同与人世隔绝,沈婉婉心想,可算是清静些了。
两人进了破破旧旧的内殿,自然又得收拾起来,先是把桌椅都擦拭一遍,再把带来的东西安置好。忙了一圈下来,佩玉都有些遭不住了,沈婉婉却精神不错。
小林子送来的有炉子,还有炭火,沈婉婉点燃了火炉,和佩玉两人烤起火来,吃起了点心。佩玉不无担忧地说道:“娘娘,只怕以后的饭食,不是陈的,就是有毒的,可如何是好?”
沈婉婉说道:“放心吧,眼下他们不至于下毒,如果我们能自己被冻死在这里,她又何必费那个力气呢?至少在开春以前,我们是不会有事的。”
“那开春以后呢?”佩玉一听,就更加担忧起来了。
沈婉婉淡然地咬着点心,说道:“车到山前必有路,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说不定几天我们就能出去了呢。”
佩玉一听,仍是不无担忧,微蹙着眉,一脸无奈地吃起点心来。
到了夜里,只要佩玉一躺下,沈婉婉就会点了她的睡穴,她会一觉睡到大天亮。沈婉婉只怕夜里训练暗卫,佩玉若是醒着,自己也不便出去。
见佩玉睡觉以后,沈婉婉才敢露面,而桑丛早就候在冷宫后面的树林子里了。桑丛带了不少东西来,有吃的,有用的,还有一些炭火。
看来,自己在冷宫的日子,真不会太差,还不用天天向皇后,太后,还有李晏请安,有人主动送粮送炭,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桑丛说道:“娘娘,这些都是陛下让属下准备的,他怕你在冷宫吃不好,穿不暖。”
沈婉婉点点头,对桑丛说道:“其实本宫进冷宫来,另有目的,可能本宫要离开几日,你切记不可告诉陛下。”
桑丛一听,顿时十分为难,说道:“娘娘,你,你要去哪里?陛下若是知道了,非剥了属下的皮不可。陛下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娘娘把暗卫训练好,娘娘却是借进冷宫的机会,去做别的事,属下,属下只得上报了。”
沈婉婉笑了笑,说道:“你若上报,本宫也无话可说,只是本宫以后也不再训练暗卫,但就算陛下知道了,本宫一样出得去。”
桑丛叹了口气,他只得说道:“娘娘,属下一向耳背,记性又不好,什么话经了属下的耳朵,也都记不得了。”
沈婉婉满意地点了点头。桑丛一脸委屈,眨巴着双眼,又不敢再说什么,全无了平时的古板,倒像是个被人威胁了,又不敢告给父母的小孩子了。
冷宫算什么,本来就是她的天下呀,沈婉婉意气风发,踩着积雪,在暗夜中训练暗卫,看他们飞檐走壁,功夫是越发精进了。沈婉婉又点了点头,在冷宫里,她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任鱼跃了!
白日里,佩玉总是愁眉不展,好像已到绝路。沈婉婉带她在院子里扫雪,堆雪人,很快佩玉就忘了所有的烦恼,和沈婉婉一样,干劲十足,在院子里堆了好些个雪人,两人玩得不亦乐乎。关了门,也没人来看她们,冷宫静得可怕,那些雪人却都像被她们的笑声所感染,也都笑眯眯的。
佩玉又说道:“主子,咱们这样不大好吧,都主仆不分了,你还是坐在那里,只管烤火,事情都我来做,你就好好做你的妃子就行了。”
沈婉婉噗嗤笑了,都进冷宫了,还主子奴才呢?沈婉婉说道:“你这丫头,规矩恁多,记住啊,规矩都是人定的,不是必定的。”
佩玉似懂非懂,摇了摇头。两人愈发亲密无间,同睡一张榻,同饮一壶茶,冷宫的日子,倒让沈婉婉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和惬意。
在苍云阁时,她没日没夜苦练,在向阳宫,成天有无数眼睛盯着自己。而冷宫,才是最能让她,放下所有防备的地方。
她还得谢谢黄苏媚了,彼之砒霜,我之蜜糖,冷宫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