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婉婉和李晏在昭明殿,食素斋以怀念荣妃,沈婉婉因有感于李晏的身世,也有颇多感慨。
沈婉婉因想起自己的父母来,不由得也伤感起来。李晏还以为她是为自己而忧伤,看她的眼神也渐渐不同了,反过来劝她道:“慕妃,你不必这么难过。我知道,你的身世,也是很凄凉的,但更好地活下去,才是我们最应该做的事。”
沈婉婉心想,自己一大家子,都是无辜被害,又如何能放下呢,荣妃是病逝,而且先皇对荣妃一往情深,荣妃身为梁国人,却在虞宫享尽了宠爱,也算是不幸之中的幸事。
翌日,忽然听闻,太后身体有恙,所有人都感到意外。毕竟前两日太后还好好的,还在御花园里赏春,还说牡丹就要开了。春天的最后,一定是花王压轴,不必着急,且慢慢等。可谁知昨晚太后就身子不舒服了,连夜传召了御医,御医说,太后这是心气郁结了,需要开些疏导的药物,更重要的是,要保持心情愉悦。
沈婉婉听着,只觉得奇怪。太后说倒下就倒下了?
这时,佩玉却不知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说是太后之所以会忽然病倒,其实是有原因的。据说,是因为昨日,陛下在昭明殿里,吃什么素斋,以怀念荣妃。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这让太后的心里,很不自在。
太后和荣妃也算是有一番恩怨,荣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太后却是远远比不得。太后虽家世非凡,却也不得不拜下阵来,也受了不少窝囊气。要不是荣妃和先皇去得早,只怕先皇高低得立荣妃为皇后,这也成了当今太后的一大心结。
沈婉婉听说后,既然太后有疾,作为嫔妃,自然是要去侍疾啊。她带上了佩玉,又去喜乐宫,叫上了上官瑶,两人风风火火赶往太后的宫殿。只见竹影姑姑垂手立于帷帐前,眉眼间微露忧色。沈婉婉轻声询问太后的病情如何了,打不打紧。
竹影摇了摇头,说也没什么打紧的,只是心结不解,太后的食量都小了许多。现在太后刚睡下了,嫔妃们来,有这份心意就好了,等太后醒了,自己会转达她们的问候。
看到这副情景,沈婉婉更加确定了,传闻果然不虚。看样子,太后确实很介意此事。只是,李晏的消息封锁,也做得太不到位了,如何就让太后知晓了呢?李晏本不是太后所生,但李晏能上位,也还是靠太后说了几句话。只怕这一来,太后更会与其离心,转而更加支持黄炎了。
沈婉婉心里想着李晏也太不明智了,他一个人吃素怀念荣妃不说,还大张旗鼓叫了自己去,这是生怕旁人不知此事吗,真是无语了。
沈婉婉和上官瑶谢过了竹影姑姑,两人见天气不错,阳春丽日,风景如画,便走着回去,一边小声地议论着。
谁知经过紫竹林时,却看见了李晏的辇轿。看来,李晏也忙中抽闲,亲自跑来照顾太后了。沈婉婉刚想拦住轿子,却已经来不及了,她想了想,也罢,让他自己去看看,自己闯了什么祸吧!
午后,沈婉婉又约上了上官瑶,再次去探望太后。这一次,太后终于是醒着的了。沈婉婉和上官瑶进得寝殿,太后已经坐了起来,面容果真有几分憔悴,见了沈婉婉她们,却自嘲道:“哀家的身子骨,倒是越来越不行了,昨夜不过是偶然吹了阵风,就觉得头痛起来,真是岁月不待人,老了啊。”
上官瑶笑着说道:“太后才不老呢,太后的头上,连一丝白头发都没有,可年轻了。”
太后摇头笑笑,“你这孩子,真会讨哀家的欢心,看着你们,一个个娇嫩得跟花骨朵似的,哀家知道,自己真的老了。”
沈婉婉柔声相劝,“太后尽管养好身子,你的安康,便是天下的福气。太后一定要保重啊。”这些场面上的话,她也是一套一套的,只是好久不曾讲了,自己听进耳朵里,亦是觉得滑稽。
太后笑着点头。这时,外面又有人来报,“太后,陛下来了。”
沈婉婉不由自主地转过头去,太后却挥了挥手,说道:“哀家乏了,让人告诉他,哀家要歇息了。”
说毕,太后脸上的笑意也淡了,又对沈婉婉和上官瑶说道:“你们也退下吧,外面春色不错,多出去走走,用不着成天陪着哀家,没得耽误了大好时光。”
沈婉婉和上官瑶忙说能陪在太后左右,是臣妾等的福祉。不过,既然太后想歇会儿,她们也就识趣地退下。太后还命竹影,亲自将她们送出殿外。
她俩走到外面时,才看见李晏正候着。李晏来了一会儿了,可是宫人先前说太后没空,现在又说太后困了,要歇着了。李晏见沈婉婉和上官瑶从内殿出来,更是吃了一惊。
李晏走到沈婉婉身边,问道:“慕妃,太后这是怎么回事,她病得严不严重?她可曾对你们讲了什么?”
沈婉婉见他确实也有几分焦急,但此事急不得呀,看这情形,是太后有意避着他了,是想给他点颜色瞧瞧吧。宫里都传开了,李晏无视当今太后,私自怀念生母,这已经很伤太后的心了。
李晏自然也听闻了,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前来,只求太后见他一面,力求破除谣言。但现在,太后总是让他吃闭门羹。别人去探望太后,便都进得去,偏生李晏一来,太后就不见人了,这还不够明显的吗?
这一回,太后心里,已经有疙瘩了,李晏怀念生母不打紧,却是把太后往黄炎那边,又推了一把。沈婉婉已经走下了台阶,回过头时,却见李晏还站在那里,大有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的意思。
但竹影都进去了,大殿两旁的宫人,也好像没有看见李晏似的,由着他去。
做皇帝做到这份儿上,也确实挺悲哀的,沈婉婉心里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