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挣扎了一下，想要坐起身。
萧月清则一反常态地扑过来，将我扶住：“哎，晓萝你就别起来了。身体还没好利索。”
“萧夫人。”
我不能说自己受宠若惊。毕竟，对于一个随时都是翻脸剁手指打耳光的未来婆婆来说，我根本就不可能放松警惕。
虽然，即使她这会儿堆得满脸的笑容，跟桃花开似的。
我也只是很尴尬地看着她。
我尴尬，她自然也觉得尴尬。尴尬真是让人心力交瘁的东西，明明互相都不喜欢的两个人，到底为什么非要假惺惺地往一块凑合呢？
我想，此生我跟萧陌应该是分不开了，但是，萧月清这个女人我还是希望能有多远，就离开多远。
于是我们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会儿，她终于还是先屏不住了。
“那个，我给你熬了点鸡汤，趁热喝了吧。”
我看着萧月清手里的碗，眼神难以自持地躲闪分寸。
我不敢随便吃人家给我的东西，这已经成了定数。
“哦，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先尝尝？”
萧月清陪着笑容，可是在我看来，那笑容却是让我浑身汗毛都不寒而栗的。
“不用了，萧夫人，我已经没什么事了。您不用这样照顾我的。”
我想问萧陌去哪了，但是又觉得这时候在她面前直接提及想见萧陌，或许不太好。
萧月清的脸色变了变，但很快却又恢复了比刚才还要夸张的笑意。
“晓萝，我们都是一家人，这样照顾你，也是应该的嘛。何况这次的事，你做的真的很好，实在让我刮目相看。”
萧月清的夸赞，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好像吃苍蝇一样难受。
我哥死了。
带着无数的骂名，带着他终究未竟的理想，带着他不离不弃的爱人，永远离开了。
他是失败的。
而他失败的原因，并不是因为打心里斗不过这帮人。
而是因为他心中有爱，眼底有泪。
我亲手扣动扳机的那一瞬，是希望用我的方式给他一个解脱，也给纪苏霖一个解脱。
但我从来没有一丁点的私心，是为了萧陌。
所以萧月清的这番话，简直让我受尽了侮辱。
现在他们都赢了，我哥成了替罪羊，把当年裕丰乡的惨案彻头彻尾地摞到了自己的身上。
萧天航和凌中一摘得干干净净，成为可以顺利退休的大功臣。
而萧陌，因为失去了竞争对手，可以完全毫无悬念地进内阁。
他的仕途，从此将一帆风顺。
可是，这是我想要看到的么？这两天我昏睡着，所以并没有看到报纸上都会有些什么样的写法。
但是我猜得到，那种墙倒众人推的力度，是没有底线的。
在他们的笔下，我哥就是一个功于心计，滥s无辜的*。
可是又有谁知道，这真相背后的每一张嘴，都早已被封的死死的。
“萧夫人，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哑了哑声音，抬起头，不卑不亢道。
“无所谓是怎样，但结果都一样。”
萧月清抿着唇，冲我笑。
那笑容，却更是让我浑身难受。
“萧陌今天已经确认了参选，不出意外的话，你就是下一任的内阁夫人了。到时候，这些噩梦将再也不会被任何人提起。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什么过不去的事，都不用再提了。我也为我以前对你造成的伤害，感到十分抱歉。”
我紧咬着嘴唇，心里却没有半点欣慰。
我知道，我不该乱想。
我知道，萧陌一定是不知情的。
我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我只有他，他也只有我。
我们终究还是不得不妥协，却不是在向所谓的善恶分明去妥协。
只是因为，我们都太累了，都太想生活步入正轨了。
我想儿子了，想小星星，想小雨。
好像我们一家人可以走在阳光下，好希望，我还能给萧陌生一个女儿。
其乐融融，共享天伦。
***
离开纪晓萝的房间，萧月清走到楼下。
在没有人能听得到的隔间里，她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清姨。”
电话那端的女人，是凌琪。
“阿琪，你先别着急。现在我们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只差最后一招。”
“清姨，我不是着急。我是担心萧陌马上竞选了，如果还有反d派利用纪晓萝的事......”
“你放心，纪晓萝是不可能进萧家的门的。我还有办法，让她自己知难而退。”
凌琪站在实验室里，身上一袭干净的白大褂。
面前的培养皿里，一只小白鼠从欢脱到吃力，再到后来蹬腿不动，也不过就是转瞬之间。
生命被掌握在手中的感觉，有时候真的很爽。
凌琪回过头，看着后面关在实验室里的四个人。
两大两小，眼里露出决绝的神情。
两个成年人分别抱着两个男孩。
一个是四岁多，一个一岁多。
那两个成年人，一个是纪瑞，一个是他的妻子小莲。小莲怀孕了，肚子有七八个月了。
这会儿二人惊恐地看着外面的凌琪，将小雨和小星星分别抱得紧紧的。
“别怕。我并不想伤害你们。”
凌琪走到封闭室跟前，拿起电话，笑眯眯道。
“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抓我们过来！”
纪瑞护着妻子和孩子们，怒瞪凌琪。
“你叫纪瑞是吧？你姐姐，纪苏霖，艾彩，我都见过。”
凌琪举起手里的两张照片，饶有兴味地对纪瑞说：“不过，她们都死了。”
“我知道，我知道她们都死了。你到底想干什么！快放了我们！”
纪瑞以为，真正的重生是意味着全部的放下。
这一年多，他带着妻子，隐居在小岛上，替纪晓萝照顾着儿子，日子过得平淡又快乐。
知道突然有一天，他们被闯进门来的几个人带走了。
醒来就在这个地方。
而身边，还多了另一个男孩，就是失踪一年多的小星星。
纪瑞的疑惑和恐惧，是成倍增长的。
此时他死死盯着凌琪，希望能听到一些不那么绝望的答案。
“你看着我干什么？”
凌琪笑道：“把你两个姐姐害死的人，难道不是纪晓萝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