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有雪花零星飘落,周泽普伸手接过一朵,看雪花融化成水。
“恐怕要一场雨雪天气呀。”周泽普对朱之京道:“年兄,看来我们前往南京的计划要提前了。”
朱之京看看阴沉沉的天空:“我派人告知一下表叔,不用来了。”
周泽普道:“王翁无非是想有些做生意的便利,我们对每一位来华兴做生意的客商都是欢迎的。只要他遵守我周泽普的法规,即使没有你这层交情,我的人也不会为难他的。”
周泽普说完一番话后,不觉有些好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打官腔了。在另外的时空,自己挺讨厌那些装模作样的小领导的。现在自己牧守一方,讲话的味道开始变了。
朱之京见周泽普无意结识自己的表叔,有些尴尬。想想也很坦然,地位相差了许多,周泽普已经是大明朝的举人,有功名,还拥有一大块地盘,说是百里侯也不为过。如此不对等,周泽普显然不会对一个毫无瓜葛的商人感冒。于是笑道:“那就罢了,我现在去准备一下,别误了行程。”
周泽普回到政务大楼,召集老秀才、刘南金、陈思忠、马成能、丁甘来等到会议室。
“我明日乘坐致远号东去金陵。致远号改造后,必须做一次试航,为将来建造更大的舰船做准备,此外,还有处理一些紧要的事务。”
陈思忠问:“大人,我代你去不行吗?这里离不开您。”
周泽普摇摇头:“思忠,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这致远号有些技术问题,还是我亲自处理。我离开后,政务上由何起鸣为主,刘南金为辅;军事上以陈思忠为主,丁甘来为辅。有事飞鸽传书即可。”
老秀才何起鸣取出一封信交给周泽普,“ 我在信中对德溱交代详细,做好大人金陵之行的向导。”
周泽普收起信,对老秀才道,“春节前,安排辖区收容的流民整修水利、道路,伐木采石,绝不能让这些人闲下来,闲则生变。”
陈思忠问道,“大人,是否像去年那样,招收青壮年流民入伍?”
周泽普道:“人是一定要招收的,不过看今年的情况,从江北过来的流民比去年只多不少,挑兵的标准再高一些吧。”
刘南金来道地图前,在华兴一带点了点,“大人,这次招兵,我建议多多益善,这天灾一年比一年重,谁知道哪会就爆发民乱。我们的好日子刚刚开始,绝不能让人给吞了去。”
周泽普笑道:“手里有了棍子,才不怕狗咬,我们的队伍必须壮大。这次就招三千五百人左右,三十个连的规模, 军校生照例任连排的主官。我回来后,再对部队进行第二次整编。”
丁甘来笑道:“大帅 这样下来,我们的人马超过卫指挥使司了。”
“看起来是不少,但是明年我们还要往济州岛、南洋群岛分兵。这些地方,我们的部队都是孤军作战,人数少了就会被他人吞并,所以一个地方至少派上千把人吧。”周泽普道:“所以,再多个万儿八千的,人还是不足呀。
老秀才盘算了一下:“安置流民、招收新兵,我们的粮食储备量又要降低了不少。”
陈思忠笑道:“大人常说,以战养战,大不了再来几次剿匪,扩大一下地盘。”
老秀才一捋长髯:“要剿匪不能在常德地面上了,老夫看辰州、宝庆、永州、长沙等地,不少土豪劣绅,富甲一方,可以狩猎。往大里讲,可以救乡民于水火,不至于冻馁而亡。往小里讲,既充实了华兴的仓库,又炼了兵。”
陈思忠看了看地图:“何先生提议虽好,不过只能伪装成卫所乱兵或者绺子山贼去干,实在有些憋屈。”
周泽普笑道:“我看在行动上,规模不宜太大,打了就跑,不攻击县城,只对大的镇子和民愤极大的恶霸下手,避免明廷的过度反应。”
老秀才想了一下,问道,“大人,如今百宝丹在江南一带,供不应求,可否增加一些产量。”
周泽普道:“产量可以增加,但是不再对外销售,造成断货的假象。”
刘南金点点头,“将一瓶的价格升到五两银子,反正明廷那些土豪劣绅有的是钱。”
周泽普对马成能道:“成能,你飞鸽传书给宋献策和老神医他们,直接去南京国子监,不必来华兴,我在南京等他们。此外,将百宝丹装几箱,带上致远号,我们这次金陵之行,靠它敲开名门望族,豪门大院的门。”
次日清晨,华兴城的人们还沉浸在睡梦中,一阵悠长的汽笛声打破沉静,将人们惊醒。
柳水河上,致远号蒸汽机明轮船如一头巨大的水兽,自西向东驶来。
粗大的烟囱上冒着浓浓的黑烟,华兴一号蒸汽机带动轮桨快速地划水,推动致远号前进。
周泽普站在船舷边,向前来送行的人们频频挥手。
马成能和朱之京在甲板前方,看舰首犁开水面,破浪而行。他们震惊之余,竟无以言表,只剩下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首席工程师、技术狂人胡士昌走进机器轰鸣轮机房,观看者蒸汽机的运行情况。对一个穿着单衣、汗流浃背的锅炉班长大声喊道:“王师傅,记住了,半个时辰换一下班,累了就去床上躺一躺。”
王班长道:“胡先生,俺记住了。出力惯了的人,这点小活不算啥。”
胡士昌拍拍王班长,“我房里有茶叶,等会去拿。”
“好嘞。”王班长往炉膛里面加一铲子煤炭,“胡先生,真是好人呐。”
胡士昌走出轮机房,去船舶驾驶室看看正操作舵机的时三长和在一旁认真学习的儿子胡化龙。
“老时,感觉怎么样?”
“一切顺利。”时三长将舵机交给胡化龙,“我这个关门弟子,是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
胡士昌呵呵一笑,“还是你这个师傅用心教。”
周泽普推门进来,“三位都在呐,看样运行得良好。”
胡士昌道:“我刚刚检查一遍,都没有问题。”
时三长看着前方躲避的渔船,笑着说“大人,这一路下来,不知情的人们还以为这柳水河里出了水怪呢。刚才轮船荡起的波浪,差一点荡翻靠近看热闹的小划子。”
华兴城的码头上,老秀才和陈思忠并肩看着致远号越走越远,消失在天边,直到烟囱冒出的黑烟也慢慢散尽。
陈思忠开口道:“没有风帆,也没有人划桨,这铁壳船靠着煤炭和水,就能跑得那么快,可真是神奇。”
老秀才道:“我听大人讲,这明轮船一个时辰能走四十多里水路。冬日的白昼虽短,也可航行上二百多里,从我们这里到金陵两千多里水路,用不了十天就可以到了。”
陈思忠笑道:“船上载了26加农炮,如果遇到水贼,又可以可以赚一大笔银子。”
老秀才笑道:“非也,哪里用得着大炮,单是致远号的撞角,就可以让那些木船人仰马翻。”
两天后的中午,致远号进入大湖中心地带!
八百里洞庭湖烟波浩渺!
周泽普看了一会湖光山色,感到有些困乏,就到船仓中躺了。
刚刚睡下,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铜锣声,小黄敲门来报,遇到了水贼。周泽普回了一声“知道了”,迅速从背囊中取出子弹和步枪,穿上救生衣,打开舱门!
看到周泽普装扮怪异,匆匆赶来的胡士昌瞠目结舌。
周泽普举目远眺,看到一艘满帆的沙船冲致远号驶来,水贼们舞蹈弄枪,满脸兴奋!
此刻,纵队战士已经就位,炮手开始装弹瞄准!
“贼船势大,虽然满帆,但吃水颇深,船上应该载有货物,我们发财了。”时三长走进周泽溥乐呵呵的说道。
周泽普道:“等一会,撞上去,不要倒车,免得船沉了。”
时三长点点头,跑向驾驶室
周泽普看贼船已经在百米之内,举起步枪,瞄向一个头领模样的家伙,松开了扳机。
水贼头目听到枪响,躲避已经晚了,子弹撕裂了他的咽喉,顿时一片殷红!
旁边的战士们也纷纷举枪射击,水贼们应声而到,纷纷落水!
及近,船舶驾驶室里的胡化龙突然加速,径直向贼船撞去。
贼船上的舵手此刻吓得大惊失色,躲闪已经来不及了,只得由着致远号的舰首切如船身。
水贼们见状不妙,纷纷跳水逃跑,还没游多远,就命丧水中,水贼败事已成定局。
也有的不甘心失败,依旧负隅顽抗,被战士们用枪击毙。
“投降不杀。”
“投降不杀。”众人一起呐喊。
剩下的水贼纷纷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大人威武!”马成能提着枪走过来。
“趁着船还没有沉,赶快抢运物资。”周泽普笑道,“我当然威武,你说不说都一样。”
很快战果被统计出来,银票三万两,都是山西曹家三多堂的汇票;散碎银子六千多两,铜钱八百贯;绢和布各四百匹,大米大约二十百担;还有一些珠宝玉器,古董字画!另有刀剑、盔甲 、弓箭等武器若干。
死者和重伤救治无望着被投入湖中,轻伤者被简单包扎后和没有受伤者被关押在底舱。另外女人十多名,都是被掠来的良家,暂时安排清洗被污的甲板和船舱。
纵横洞庭湖十年的水贼张麻子被射杀!己方无一伤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