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枫江边不起眼的小渔村,如今已经变成了一座滨江石头小城。
小城的北面,是一个新建的长长的混凝土码头,红杉峒的稻米、茶叶、木料等物产开始从这里运出,来自松江的细纹布,苏州的胭脂水粉、扬州的盐、石桥的铁器、水泥等运进来。
小财迷房五妹按照周泽普的提示,在码头划出地皮,设了货栈、旅店、酒楼、青楼、哨所和税卡,白花花的银子和铮亮的铜钱开始流进了她的钱柜。
进了由黑衫队战士把守的高大的北城门,踏上青石板街道,可以看到整齐的行道树和正在建设的民居。
一座有着三进院子的青枫城衙署和几座兵营已经修建完毕。
青枫城衙署,位于小城内东大街,坐北朝南,是一座园林式的建筑,四周是高大的混凝土围墙,当跨入威严的黑漆大门后,便见宽敞的庭院内,院子中栽种着从山上移植下来的花木,衙署有东西厢房、正堂、后座院等建筑,黑柱飞檐,曲径回廊,似苏州名园,景致清幽。
虽然城内因为各处施工,还颇为凌乱,但当城主房五妹在侍女的陪同下走在街上,还是美滋滋的。
有利润的地方,商人们如鲨鱼闻到血腥一样,蜂拥而至。城内免费提供地皮,商人们只要按照规划建房即可,建好后永久归自己!这是周泽普这是招商引资的一种尝试。
周泽普给这个江边小城命名为青枫城,房五妹和她的子民仆从还是喜欢叫小扬州。
修建城墙的时候,需用大量的土方。取土后,便留下一条弯弯曲曲的长沟。
房五妹让人对长沟加深加宽,又在岸边砌上石头,栽上杨柳花木,建上亭台楼阁,引青枫江江水过来,长沟成了一条护城河,房五妹称为瘦西湖。
护城河里的水流得不紧不慢,房五妹让人打造一个水转筒车。水流推动木叶轮不停转动,将清澈的江水通过竹筒提升到高处,倒入毛竹制成的水槽流进城中。筒车,江水、城墙,苗女,构成了一幅田园春色图。
周泽普从华兴城赶到青枫城的时候,房五妹正在码头指挥着家奴们在码头上干活,不时地同往来客商打着招呼。
“五妹,好勤快。”周泽普下了宁远号,对迎过来的房五妹道。“都累瘦了,怪让人心疼的。”
“不勤快能行吗?你给的那点钱,只能养活我自己?”房五妹道:“今天运来什么?还用油布盖得严严实实。”
“水泥、纺织机、织布机、还有铁器,都是你们急要的。”
“我急要的还有你。”房五妹低声嗔怒道,“你怎么才来,想死我了。”
周泽普道:“我不是来了吗,还给你带来很多东西。首饰、玉器、铜钱。”
房五妹道: “这次原谅了你,下次再晚了,我就直接找那个姐姐去理论。”
周泽普晕倒。
来到衙署,周泽普看到只有几个老兵在把守。向跟在身后的房五妹问道:“刘铁他们呢?”
房五妹道:“有人不安生,我让他们去抓了。”
“哦,”周泽普继续往前走,“什么人敢冒犯我的女人?”
房五妹道:“我们家的宿敌勾波一家。”
周泽普嗯了一声,“他们到底还是沉不住气。不过这样也好,及早平定了后方,免得以后掣肘,干扰了我下一步的行事进程。稍后我们去看看,别出什么幺蛾子。”
刘铁、胡三成、冉六子,在苗人向导的带领下, 此刻已经控制住红杉峒寨,捉住了盘踞多年的老苗贼勾波和他的一家。
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虽然周泽普欲以强大的军事优势迫使红杉峒的苗人投降。但是老山贼勾波却不想因此失去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他这个头人的位置是夺了别人家的,当然更怕被人夺了去。
被他赶走的房五妹回来了,而且找了一个大靠山,在青枫江边修城开牙建府。
刘铁和胡三成带领部队休整和执行保卫任务,暂缓了对其他苗寨的进攻,但勾波却认为他们软弱可欺。
青枫城矗立起来了,日渐威胁到勾波的统治,因为很多人开始携家带口离开了他。为了阻止人们的外逃,为了抢夺青枫城码头堆积的物资,勾波纠集了二十多个寨自五百多名蛮兵发动了对青枫城的袭击。
但是通往青枫城的必经之路上,刘铁已经安排黑衫队埋设了地雷,布下了罗网。
当放下锄头拿起刀枪还不到两天的蛮兵进入埋伏圈后,刘铁下达了点火的命令,刹那间,硝烟弥漫,血肉横飞,当场炸死炸伤一半多苗兵。
勾波的兄弟五人,当场也被报销了三个。
失魂落魄的的勾波带领余下的残兵败将往回撤退。
房五妹手下的一百名苗兵乘胜追击。
勾波等人被撵到寨子里面,闭门不出,但是很多辎重物资都落到房五妹和黑衫队手里。
刘铁和胡三成担心勾波会卷土重来,一面组织苗人在紧要处修建用于阻敌的工事,一面派人向离此最近的葫芦嘴寨求援。
冉六子接到求援信后,召集雪豹小队的众兄弟,马不停蹄地来到青枫城,“刘大哥,胡大哥,大帅远在石桥,日理万机,对这里想必无暇顾及。此外,纵队辖区百废待兴,绝不能因为红杉峒的骚乱影响了大局,既然他们敢来偷袭,为何不纠集苗人进行反偷袭?”
刘铁道:“对,我们也来个反偷袭,擒贼先擒王,把贼头拿住了,其他贼人自然就老实了。”
房五妹笑道:“你们只管剿匪,周大人那边有我呢。他敢责罚你们,我就责罚他。”
三人掩嘴葫芦而笑。
商议完毕后,又从房五妹的苗兵中,挑选了灵巧干练勇士五十名,共同组成一支奇袭队。
房五妹对手下的一名祭祀道;“这次斩草除根,杀了勾波一家子,人头全部放在人头桩上,你和向导一起去做仪式,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奇袭队进入山林后,在向导的带领下,从后山峭壁上潜入寨子。
勾波和族人还在睡梦中,就被战士们瓮中捉鳖。
随后刘铁一声令下,奇袭队将勾波的亲属中的男性砍翻在地。
胡三成恶狠狠地骂道:“这些狗娘养的,每年都要猎头祭谷,猎头祭木鼓的。说什么只有血祭后木鼓才有灵气,才能通神,今天就让他们自己去见一见祖先去。”
冉六子道:“这些野人在碰到发生天灾、虫灾,粮食锐减的时候,砍头祭谷就开始蔓延,导致村与村之间相互猎杀。”
刘铁笑道:“这下他们的天神在哪里?怎么不来保佑这些腌臜货了?”
祭祀将面目狰狞的人头放在人头桩上,在上面撒火灰,绕着人头桩边转边跳转了九圈。
冉六子对刘铁道:“等下他们会将滴落在地上的血,分给每家,春播的时候,和种子一起撒到地里,认为可以获得丰收。”
刘铁饶是当猎户期间杀生无数,今天也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随后,祭祀敲着铜锣,嘶哑的声音在寨中传播,意在告诉那些躲避在家里的人们,他们原先的头人,房五妹又回来了。
当周泽普和房五妹带人快马赶到寨子的时候,除了有几处还冒着黑烟外,其他地方都恢复了平静。
昔日的部卒载歌载舞,欢迎房五妹的归来。
祭台前,房五妹问道:“据闻,永乐那厮曾将建文旧部家人摧残后,再剁碎喂狗?”
周泽普笑道:“朱老四意在不让他们转世,即使转世将来也落入畜生道。我建议你不必学朱老四,可以学一下十字坡的孙二娘,将他们做成十香包子,每天吃一个,以解心头之恨。”
房五妹白了周泽普一眼,“天下的读书人都像你这么坏吗?”
“你现在就开始做相公我的差评师了吗?”周泽普笑道:“我应该是读书人最厚道的一个。”
“切,自己夸自己。”房五妹道:“勾波因为残暴的统治没有得到族人的拥护,也没有组织一个强权的衙门,不知不觉间,就被灭了去。我可不想跟他那样,你要在建城后,还在这里留下一些战士。”
“放心了,我怎么会让我的女人收到伤害呢?”周泽普道:“现在青枫城建设,尚且还缺少一些人手,不如将那些从贼的家伙被集中到江边,组织起来背石头和抬沙子。”
“寨子中的琐事,就留给胡三成来办吧。”房五妹说道。
周泽普叫过胡三成,低声道,“给我看好这些新归附的家伙,绝对不能有任何幻想。”
胡三成猥琐地笑道:“现在,我和其他战士可以从中挑一个老婆吧?”
周泽普道:“你和刘铁商议一下办理,一人一个,不许多吃多占,免得被榨成肉干。”
进入冬季,降水稀少, 青枫江有些地段仅仅江心才能通航。
周泽普带着侍卫,在房五妹母亲的带领下,找到了冒着热气的盐水泉。
此刻的盐水泉依旧淹没在江水中,只不过江水很浅,可以看到泉水从地下源源不断地涌出。
周泽普尝了一下泉水,呸呸几口吐了出来:“真咸呐。”
房五妹道:“可以晒盐吗?”
周泽普道:“只要天气好,晒盐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们第一步是将盐水泉圈城一个围墙,使外面的江水进不来,然后将盐水导入盐池,就可以将盐水晒成盐了。如果天气不好,就烧炭煮盐。”
房五妹笑道:“这么说,我很快就可以成为盐商了?可以吃到五十两一顿的扬州炒饭了?”
周泽普苦了脸:“虽然说,这白花花的盐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可是你也不能未富先奢吧。”
房五妹哼了一声:“真抠门,我只不过说说,你就给我戴一顶未富先奢的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