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贵向周泽普立正敬礼:“誓死保卫大帅,誓死保卫华兴。”
“辛苦了。”周泽普回礼, “待你学成之后,我会另有重任交于你。”
众人慢慢往前走,刘南金道:“如今这华兴城修得固若金汤,就是与那京师、南京的防务也可有一拼。一旦外敌来了,这坚城利炮,足可以让他们在城下粉身碎骨。”
周泽普摇摇头:“打一场局部的战争,挡些小股的军队还是可以的,但如果被敌人围困,僵持下去,我们则撑不了很久。”
老秀才道:“这里回旋的空间太小了,我们有没有外援,即使和湖广一省之兵对抗,打赢了我们也落得两败俱伤。”
周泽普道:“所以我们要尽快地走出去,开辟第二个根据地。”
刘南金道:“大人,大马营草原和济州岛只能提供马匹,都不能为我们的发展提供所急需的粮食。”
老秀才道:“新的地盘既要大,还要物产丰富,依据我们当今的实力,在明廷治下却是不易寻找。”
周泽普将目光投向南方的天空,“也许我们应该再向南走走,明廷之外寻找第二个乐土。”
天启六年十二月,华兴军政公署成立。
为了适应战时需要,避免出现冗兵冗员现象,华兴军政公署和金雕纵队军部虽然说是的挂起了两个牌子,但管理者却是一套班子。
气势恢宏的金雕纵队政务大楼,是华兴城内最高的建筑。从数里之外,都可以看到政务大楼灰白色的楼体。
三楼宽敞的会议室内,小黄正带着侍从将一副巨大的世界地图挂在墙上。
地图是周泽普按照笔记本电脑中储存地图绘制而来。一张中国地图,一张世界地图。不过泽普此刻将还不存在的国家和地区抹去了。
后来又让参谋处根据比例尺进行放大复制。就有了现在的大尺寸的地图。
周泽普从外面走了进来,看到众人在地图前啧啧称奇。
“大帅,我们纵队军部的位置在哪里?”小黄问。
周泽普用一根长木棍指在柳水河边的一个小点上,“大致在这里。”
“才那么点地方。”小黄有些黯然。“我以为我们的地盘很大呢。”
周泽普笑道:“别看现在小,不出三五年,我们的地盘就大了到你无法想象。如果我要你当一方督抚,将来你想为我牧守哪里?”
小黄看了半天,用手指了指南洋群岛,“吕宋这两个字好写,就到吕宋去吧。”
周泽普大笑:“第一次听说有按照字体的繁简去当官的, 你也算是今古第一人了。好,等过几年,我安排你去吕宋做总督,清一清马来猴子。”
“大人,可不许反悔的。”小黄一本正经道。
周泽普道:“放心了。我一言九鼎。不过我很忙,你经常我醒我才是。现在你去叫老秀才,就说我在会议室有要事。”
小黄和众侍卫出去了,周泽普站在地图前,凝视着南洋群岛。
现在的中国北方大陆,正被极寒极旱的天气所笼罩,但是南洋群岛和中南半岛,因为处于热带和亚热带,炎热多雨,水量丰沛,草木葱茏。
老秀才走进会议室,一眼就看到巨幅世界地图,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疾步来到地图前,仔细端详,上下打量,半天才道,“大人,如此详细的地图从何而来?绘制此图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所费甚大,非一国之力难为。”
周泽普笑而不答,他没有办法回答!
老秀才已经习惯了周泽普故作神秘的样子,也不真的去计较。
思忖片刻道:“万历二十九年,西洋人利玛窦到京师献图,深受神宗喜爱。万历三十年,太仆寺少卿李之藻出资刊行,曰《坤舆万国全图》。泽普的这幅世界地图,制作之精准,远非《坤舆万国全图》可比。”
周泽普笑道:“利玛窦的地图参考了郑和和其他人的地图所绘制。三宝太监郑和曾七次大航海,永乐十六年,也绘制了一副《世界坤舆图》,上面就出现了亚美利加洲。故此,我断定,郑和曾派分舰队队曾经实现环球航行,发现了亚美利加和南方之地(鹦哥地,即澳洲)。”说着,在美洲和澳洲上方指了指。
老秀才道:“郑和船队出使西洋,一次就有二万八千余人,舰队浩浩荡荡,所到之处,谁人敢敌?。如今明廷已经弱到让红毛人、郑芝龙等海寇肆孽的地步,实在可叹。”
周泽普有木棍指着台湾和南洋诸岛:“这一带常年无冬无霜,稻米一年三熟,且雨量丰沛,各岛有着肥沃的火山土壤,适合种植水稻,玉蜀黍、甘薯,两年之内,我想从中原移民过去,垦荒种地。凭借中国农民对土地热爱和勤劳,用不了多久,南洋群岛就可以成为金雕纵队的大粮仓。对南洋群岛开发,宜早不宜迟,迟则中原生灵涂炭,饿殍遍野。”
还有一点周泽普没有说,那就是派人去南美洲搞到橡胶种子和橡胶苗,种植在南洋诸岛,如果要发展汽车工业,没有橡胶是万万不能的。
老秀才道:“从这图上看,南洋群岛的地盘甚大,且不属于明廷。占领后,仅仅作为大粮仓着实可惜,大人直接可以南面称孤就是。至于和明廷争鼎,也有了更大的筹码。”
周泽普道:“南面称孤那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我们要移民过去开发,将陕西、山西、河南、山东等地的灾民,从困厄之中解救出来。”
老秀才问:“自长江口到南洋群岛,水路遥遥,迁徙流民到这里绝非容易,恐怕要借助吴家的海船了。”
周泽普笑道:“吴家的海船要借助一些,但是主要还靠我们自己,三五年内,我们的蒸汽机轮船足以横渡大洋了届时用蒸汽机轮船运流民到那里。”
老秀才道:“我听胡士昌讲,那蒸汽机只要有煤炭和水,就可以日夜不停歇的工作。只是这大海船要很大的风力才能推动,这蒸汽机真的可以驱动那艨艟巨舰?”
周泽普道:“老先生无须多疑,不但可以驱动,而且可以使小型战舰在水面上奔走如飞。”
老秀才拿起木棍指着济州岛,“以后到这里也很快捷了吧?”
周泽普点点头,“从长远来讲,我意在将大马营草原和济州岛都发展壮大起来,对明廷治下的中原形成东西夹击之势。西部召流民为我所用,东部灭高丽和建奴,南部划长江为界,将朱明朝廷压缩在一个天灾连年的圈子里。”
老秀才道:“高手下棋,往往能够预见到对手后面三步的棋子,并确定自己相应的对策。泽普做事,也如那棋中高手。”
周泽普道:“自古不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长远的规划需要财力物力人力的支持,否则就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老秀才问道:“今日泽普叫我来,有何要事?”
周泽普嘿嘿一笑:“何德溱还在在南京国子监吧?我想亲自去南京一趟,请他为我们做些场面上的事情。”
老秀才道:“知子莫若父,知臣莫若君。德溱将来教书育人比较好,为官并不适合他,尤其是在明廷乌烟瘴气的朝堂上。”
周泽普道:“你和德溱有多久没有见面了,这人总会变得。”
老秀才沉思少许,“泽普,德溱的三子可先,今年已经十五周岁,年龄虽小,却是有些老成。年初中了秀才,现在在国子监读书。如果泽普去南京,见见可先便是。”
周泽普道:“老先生,对龙江宝船厂熟悉吗?“
老秀才笑道:“洪武初,即在都城西北隅空地,开厂造船。宝船厂西接长江,东邻秦淮河,我也曾去过几回。”
周泽普道:“据说,宝船船长四十四丈四尺,阔一十八丈;中船长三十七丈,阔一十五丈。能建造这样的海船巨舶,可见造船规模之大。对我们造船也有借鉴之处。”
老秀才正要说话,小黄进来汇报,有一位叫朱之京的举人老爷拿着大红全贴来访。
周泽普心中疑惑,想不出朱之京是哪一位?打开全贴,方知也是自己的同年,宝庆府人,却怎么也想不起样子。
老秀才道:“大人,你且去会客,我在这里再看一下地图,斟酌一下去南京的事。”
周泽普下了楼,迎出大门,见来客一个四十多岁的富态的中年人。
相让着到了会客厅,分宾主落座,侍卫给上了茶。
周泽普道:“朱年兄,自武昌一别,不觉数月有余。”
朱之京道:“我半月前,从友人那里得知,湖广亚元周泽普率乡勇灭了杨熙那厮,便从宝庆府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衬之处?如今看着局面,方知都尘埃落定。老哥我还是来迟了。周年弟,宝庆府和常德相距甚近,我们又是同年,吴宗达大人的门生,以后要多有亲近才是。”
周泽普道:“你我亲切如一家兄弟,日后要多多来往,眼看到了中午,咱们边吃边聊,如何?”
朱之京笑道:“那我也不客气,就打年弟的秋风了。”
城中会仙楼二楼雅间内,觥筹交错,周泽普、朱之京喝得酒意正浓。
朱之京将一只螃蟹拿在手中,问道:“年弟,我近日想东下金陵,不知城可租到客船?”
周泽普道:“我近日恰巧有船去南京,朱年兄如不嫌弃,可来我船上,沿途也有个照应。”
朱之京叹了一口气道:“那是极好的。现在的水路变得越来越难走了。官府中的巡检船还好说,不会太过分。只是这几年新起来的大大小小的绺子,全没有了规矩。不论肥瘦,一律抢劫。如遇反抗,则屠戮一尽。年弟家大业大,这随船护卫想必不少?”
周泽普笑道:“二十几人还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