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州城三面城墙,依山势峭壁而建,城头上西洋火炮虎视眈眈。
还有一面是水城,城中有内港小海,停泊着明军水师的各类战船。
711旅主力从莱州出发,相继光复招远、黄县,进而从西部逼近登州。712旅和715旅清理登州外围之敌,从东线、南线对登州形成包围之势。
从上海北上的南京级巡洋舰定远号和致远级炮舰,已经驶入登州和外海洋面,随时对登州发起炮击。
丁甘来派投诚的黄县知县去城内劝降,结果被总兵张可大羞辱一番。
城内守军自信登州固若金汤,扬言要歼金雕纵队于城下。
丁甘来震怒,命定远号首先发起对登州的进攻,打一打城内守军的嚣张气焰。
大口径舰炮发出怒吼,对明军部署在滨海地区的炮台、敌楼进行了猛烈的轰击,铺天盖地地炮火瞬间笼罩了岸炮阵地、指挥所等多处军事目标。
登州明军奋力反击, 红夷大炮和西洋炮齐鸣。
相差了2个时代的热兵器在登州相遇。
明军的射击看似猛烈,却只能对明军起着心理安慰作用,打出的炮弹落到海里,溅起一个个水柱。葡萄牙军官团也没办法,这是他们能打的最远距离了。
一轮炮击下来,登州总兵张可大率领的浙江兵死伤惨重,尽管他们有着严明的纪律和不畏死的精神,但是血肉肢体,在钢铁巨炮面前,形同鸡蛋和石头相撞,除了死亡就是死亡。
一番敲打之后,丁甘来命人将劝降书射入城内,敦促守军投降,否则将使用地狱火……
“地狱火是何物?”张可大头上缠着绷带,声音有些嘶哑,拿着手下送过来的劝降书,“你们谁听说过?”
“回大人,属下见过。”行军参谋聂海生上前一步,“这是一种水泼不灭的火。萍乡白莲教叛乱,周泽普曾用地狱火灭了他们。人体只要被地狱火沾上,绝无扑灭的可能,只能被活活烧死。其状之惨,形同地狱。”
众军官面面相觑,也有的不相信,“他们在虚张声势吧,世界上哪有水灭不了的火?”
聂海生心想,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等会得寻一处安全的所在。老子不怕死,但是可不想被地狱火烧死。
监军太监秦三胆小如鼠,尖着嗓子道,“张大人,我去为诸位督办粮草,先离开片刻。”也不等张可大搭话,径自去了。
众人各怀心思,对方的武器高出他们一大截,这仗没法打呀。
丁甘来见城内对劝降书置之不理,命岸上的炮兵上燃烧弹。
随军后勤参谋的韩乡绅对丁甘来道,“城内粮草堆积如山,这大火一起,恐怕都要化为灰烬。”
“那就留着战后安置灾民吧。”丁甘来命令炮兵对军营方向发射少许燃烧弹作为威慑,而对其他城防,“那只有多费些没良心炮了。”
燃烧弹在明军军营很快制造了一个个烧烤摊,烤肉的味道让周边的居民感到无边的恐怖。但这只是一道开胃菜,而没良心炮才是让明军心胆俱裂的大餐。
如雷的轰鸣声在三面城墙内响起,一个个炸药包从天而降。强烈爆炸冲击,所过之处,墙倒屋塌,人马俱碎,残烛断臂飞上天空。守城明军成片成片扑到在地上,皆七孔流血而死。
登州知府和监军太监惶恐之下,命人打开城门,迎接金雕纵队入城。
城中守军见大势已去,纷纷放下武器投降,登州光复。总兵张可大欲自杀殉国,被手下夺去了武器。
金雕纵队进城,清点俘虏和战果。
蓬莱县令官声好,直接被安排异地任职。
明军参议、参将、总兵等官员,被送往青州,交给明廷自己处置。
这次俘虏中,还有一批是葡萄牙军官团,他们是来教授明军操作西方火器的。总教习特谢拉·科雷亚登上定远号,感慨万分,“我以为我们的火炮先进,在你们面前,我们连小学生也不如。”
七千名明军士兵战俘,三千人被挑选出,编入金雕纵队,其他人将被送往济州岛,那里的草场需要大量的牧马人,那里的高丽女人需要男人。
缴获三千匹战马,对山东方面军来说是如虎添翼,这样,每个旅又增加的了骑兵团的编制。
饷银十万两,存入华兴银行青岛分行,用于购买建设农场所需的农资。
二十多门红夷大炮,三百门西洋炮,和其他的火器和甲仗,用于武装农庄的民兵,其余的折价卖给高迎祥等民军。
朝鲜国王赠送给明军的40艘战船,正停泊在港内的,此刻也落到金雕纵队手里。
如何处置是个难题。金雕纵队有铁甲舰,用不着这些木质战船 ,用来作为渔船出海打鱼,似乎太可惜。丁甘来请示周泽普,很快得到回信,“成立青岛远洋渔业公司。”
这年头,海洋处于未开发状态,各种鱼类足可以为华兴人提供足够的蛋白质。
大明京师。
胶州事变,周泽普的华兴军攻占胶州、登州。
汉中告急,瑞王失踪。
保德州告急 ,流贼高迎祥部进入山西。
河南告急,卢氏县饥民造反。
仿佛一夜之间,明廷境内战火四起。
崇祯开始惊慌失措,没有执政经验的小皇帝,在接二连三的告急文书面前发呆,进而发笑,秉笔太监王承恩心里一阵发虚,“皇上不会有事吧?发什么癔症?”
朝堂上,大臣们现在分为招抚和剿匪两派。
各抒己见,争论不休,各有各的理。
招抚派以江南的官僚为主。
新任右佥都御史孙元化是上海川沙县高桥镇人,徐光启的小老乡,也是他的弟子,所以孙元化和周泽普是同门师兄弟关系。
吴宗达是周泽普考举人的恩师,周泽普一旦被崇祯治罪,他也脱不了干系。
礼部右侍郎周延儒是宜兴人,据他家老太太讲,周泽普是周老太太家早年失散的孙子,和周延儒有着叔侄关系。有朝臣问及此事,周延儒未可知否,只是笑笑。他早年确实有一个侄儿丢失了,具体是不是周泽普,他也不能确定。不过如果真有这么一个侄子,他周家也很有面子。
所以以周延儒、孙元化、吴宗达为首的南方官僚集团的据理力争,要求对周泽普进行招抚。
立场决定行动。淮河以北地方和陕西、山西、等地的北方籍的官僚主张围剿。不过他们围剿的对象是高迎祥之流的乱匪,对周泽普则持保留意见。
他们的田产、家业、祖坟都在北方,虽然和周泽普交集不是太多,但是这些年来,他们还是因为华兴的发展,他们获得了大量的实惠。
最显著的就是水利设施。华兴的蒸汽机带动抽水机,将河水翻到高处,灌溉了万亩良田。虽说设备贵了一些,中等以上的地主士绅还是能买的起。他们都会精打细算,买设备花出的银子,2个季节的多出粮食收入就可以抵消了。
还有就是华兴的化肥,增产的效果再明显不过。原先亩产百八十斤的小麦田,使用了化肥后,亩产几乎翻了一番。原先只有在逢年过节吃的白面馍馍,现在平时也舍得吃了。
华兴培育的包谷和甘薯、土豆,已经在华北中下地主的田园里推广。原先糠菜半年粮的地主老财们和自耕农,第一次对南方传过来的农作物有了新的认识。也许没有人知道崇祯是谁,但是却很少有乡绅地主不知道周泽普的。
在乡间最有话语权的乡绅地主们,现在娶亲嫁女,如果没有几件华兴的产品,会被亲家瞧不起的。据说现在流行华兴新四样,大块玻璃梳妆镜,玻璃热水瓶、搪瓷洗漱用品、华兴的布艺沙发和华兴组合家具。
周泽普能够被北方官僚集团容忍,不欢迎也不反对,但是对于杀人无底线的民军,他们几乎是众口一词,“剿匪。”
崇祯被他们吵得头晕脑胀,只好采取折中方案,对南北两派的主张都支持。
派出周延儒、吴宗达去南京,邀请周泽普到南京谈判。
委任孙元化为山东巡抚去招抚胶东,确保胶东再无战事。
命兵部右侍郎,总督陕西三边军务杨鹤从西安出发招抚汉中,并督促曹文昭 对以高迎祥为首的流贼进行围剿。
孙元化的招抚在京师登上华兴的客轮。
在头等舱,他受到贵宾的礼遇。作为大明朝的技术狂人之一,孙元化对华兴的明轮船还是颇为好奇。他不止一次乘坐轮船了,而且每次都有新的发现,每次都有新得。
京师里,已经有不少人家装了电灯,并且都成了时尚。所说价格不菲,可是人们依旧趋之若鹜。孙元化舍不得花大把的银子去赶时髦,只好每次去拜客的时候,远远地观察电灯,他绞尽脑汁也想不透,为什么这小小的玻璃泡居然会发光发热。
头等舱里,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有报刊和书籍供客人阅读。
孙元化顺手拿起一本《电学原理》,翻了几页后,就再也放不下了。直到到临清,才恋恋不舍地把书放下。
“孙大人,如果喜欢,就拿去看吧。”船长将书包好双手奉上,“欢迎您有机会再乘坐华兴的轮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