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细雨如烟,缠绕着望舒茶铺的雕花窗棂,将青铜风铃浸润得发亮。萧望舒立于茶室中央,素白襦裙掠过青石砖面,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与茶炉中炭火的噼啪声形成微妙共振。她垂眸望着手中的青铜茶筅,竹丝在羊脂玉碗中划出七道涟漪,漩涡中心恰好对应南诏秘谍 “七星方位” 的刺杀轨迹。
“王爷的脑子倒比茶筅更密。” 她的声线裹着雪顶乌龙的清冽,指尖微颤间,茶筅竹丝突然刺入碗底暗格,取出三枚孔雀蓝粉末 —— 那是南诏 “雾里看花” 迷情香的改良版,混着茶雾可让人在幻觉中任人操控。
慕容珩斜倚在雕花竹椅上,玄色衣摆垂落地面,袖口露出的磁石扣泛着冷光。他晃了晃手中银匙,匙柄 “衡” 字与《天工开物》残页上的墨家印记完全一致:“比起机关,本王更好奇 —— 姑娘右手无名指,是练暗器时废的,还是天生的?” 银匙轻叩茶盏边缘,发出清越鸣响,水痕竟在桌面勾勒出归墟星图的轮廓。
萧望舒的指尖骤然收紧,茶筅竹丝在碗中激起水花。十年前的记忆如齿轮倒转:父亲被南诏大祭司的机械爪钩贯穿肩胛,鲜血滴在她襁褓中的银镯上,内侧的星象图与慕容珩耳钉的黑曜石纹路突然共鸣。她强作镇定,茶盏倾斜时,无名指根部的薄茧在烛光下若隐若现 —— 那是常年扣动 “毒孔雀” 弩机的印记。
“王爷觉得呢?” 她转身时,茶盏水痕恰好连成北斗七星,勺柄直指慕容珩心口,“若说是天生残缺,如何能握稳茶筅?若说是后天所致……” 话音未落,窗外传来南诏商队的驼铃声,三长两短的节奏敲碎雨幕 —— 大祭司的密令到了。
慕容珩的耳钉突然发烫,视网膜上浮现出天工坊废墟的青铜铭牌。他盯着萧望舒耳后若隐若现的红痣,那形状与他耳后的齿轮状红痕惊人相似。“南诏的‘青鸾’秘谍,” 他忽然起身,磁石扣吸住她袖中滑出的弩箭,“分茶时第七次注水的手势,可是天工坊‘千钧锁’的解锁密码?”
茶炉中的炭火突然爆响,萧望舒袖中弩箭的保险扣已悄然扣下。冰冷的金属抵在掌心,她却看见慕容珩耳坠的黑曜石映出自己颤抖的指尖,瞳孔里倒映着她从未示人的惶惑。父亲临终前的警告在耳畔轰鸣:“若遇戴黑曜石耳钉者,切记不可让他看见你的胎记。” 她的指尖划过心口的齿轮状印记,那里藏着能激活机关兽的圣女血脉。
“王爷说笑了,” 她退后半步,茶筅竹丝轻扫桌面,星图水痕突然重组为漠北王庭的轮廓,“小女子不过是个茶商,怎懂什么秘谍暗号?” 弩箭尖端的孔雀蓝毒液在烛光下泛着幽光,却在即将刺入他心脏时,因他袖口露出的半幅图纸而偏轨 —— 那是她父亲绘制的归墟神殿机关图残页。
慕容珩的指尖突然扣住她的手腕,磁石扣与她银镯产生共振,墙面浮现出天工坊密室的立体投影。“萧临渊之女,” 他望着投影中齿轮转动的轨迹,“十年前甲申爆炸案,你父亲带着九鼎碎片逃往南诏,却被大祭司制成‘人柱’封印机关兽。而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无名指的空缺处,“被剜去指尖骨血,种下‘归墟蛊’,成为南诏控制机关兽的活钥匙。”
萧望舒的弩箭 “当啷” 落地,毒液在青砖上腐蚀出焦痕。她想起每月朔日发作的蛊毒,如齿轮啃噬骨骼的剧痛,想起大祭司用机械爪钩碾碎父亲脊椎时的冷笑:“圣女血脉,当为南诏开疆辟土。” 而眼前这个男人,竟能仅凭一枚银匙、一道水痕,勘破她十年伪装。
“你究竟是谁?” 她的声音第一次露出裂痕,银镯内侧的 “青鸾” 二字与他耳钉的星象产生共鸣,在地面投射出归墟神殿的大门。慕容珩松开手,从袖中取出半块焦黑的齿轮,正是三年前火场中父亲塞给他的遗物:“我是天工坊传承者,也是你父亲口中的‘归墟钥匙另一半’。”
窗外的驼铃声愈发急促,三长两短的节奏转为连续短震 —— 南诏杀手已包围茶铺。萧望舒望着慕容珩手中的齿轮,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最后一句:“当齿轮与茶香共振,星辰将指引归墟之路。” 她忽然轻笑,拾起茶筅敲击茶盏,七声清响竟与密令节奏完全一致。
“漠北王庭的冰湖祭典,” 她将银镯取下放在他掌心,内侧星象与齿轮严丝合缝,“大祭司要我用圣女血脉激活白虎机关兽。而你……” 她指尖掠过他耳钉,“带着这枚齿轮,三月初三子时,归墟神殿的大门会为双星开启。”
慕容珩握住她的手,触到她掌心的老茧与自己调试机关弩时的位置完全相同。远处传来金属爪牙的抓挠声,那是南诏 “夜鸦” 杀手的机械战宠。他忽然将她拽入茶车暗格,密道入口的榫卯机关与茶筅手势同步转动:“我有个条件 —— 活着从漠北回来,告诉我,你的血为何能与九鼎共鸣。”
茶车辚辚驶出后门时,萧望舒望着他耳后的红痕,终于明白父亲为何将钥匙分成两半。齿轮与茶香的共振在血管中轰鸣,她袖中藏着的,是大祭司的终极密令:“取慕容珩耳钉,否则蛊毒攻心。” 而她心口的胎记,此刻正与他的齿轮产生温热的共鸣,如同久别重逢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