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银针,穿透王府琉璃瓦,在密室铜灯上凝成水珠。慕容珩盯着案头的江湖密卷,羊皮纸上 “青鸾秘谍” 的画像与萧望舒的面容重叠,右手指尖的空缺如同一道深壑,割裂了她温婉茶商的伪装。
“青鸾者,南诏圣女血脉,右手无名指必缺,善以茶香为刃,机关弩为骨。” 他指尖划过密卷边缘的批注,烛光将 “圣女血脉可活祭机关兽” 的字迹投射在墙上,与萧望舒耳后的红痣虚影重合。铜镜中,自己耳后的齿轮状红痕正微微发烫,如同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案几上,萧望舒落水时遗落的银镯泛着冷光。慕容珩用磁石罗盘扫过镯身,内侧 “青鸾” 二字突然凸起,与三日前刺客徽章的纹路严丝合缝。分茶时的 “凤凰三点头” 手势在脑海中重现,第七次注水的弧度竟与密卷中 “归墟神殿” 的坐标符号完全一致 —— 那不是茶艺,而是南诏秘谍传递方位的暗语。
更漏声突然卡顿,老陈的身影从暗门潜入,怀中抱着新译的墨家残卷:“殿下,这是从工部侍郎密档中截获的。” 残卷内页夹着半张焦黑图纸,“毒孔雀” 弩机的改良方案旁,“萧临渊” 三字让慕容珩瞳孔骤缩。十年前葬身火海的天工坊首座,竟赫然是萧望舒的父亲。
“用圣女之血,可激活机关兽核心。” 图纸角落的小楷被火灼得残缺不全,却如重锤击中眉心。慕容珩想起萧望舒湿透的襦裙下若隐若现的胎记,齿轮状的纹路与九鼎核心的结构图如出一辙。原来她的血,不仅是开启归墟神殿的钥匙,更是点燃战争机关的引信。
耳后的红痕突然剧烈震动,他踉跄着扶住桌沿,掌心的茶饼碎成粉末。内层的星象图在烛光下显形,九鼎的位置正对着漠北王庭的冰湖,而那里,正是磁石阵列显示的机关兽核心所在地。三年前父亲临终前的呢喃突然清晰:“归墟神殿的齿轮,需要双星之血才能转动。”
“老陈,” 他捏碎茶饼,星象粉末在罗盘上聚成冰湖轮廓,“查萧望舒近三年的商路记录,尤其冬至前后运往漠北的茶饼数目。” 磁石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茶铺暗格的方向,“再派人盯着南诏商队,他们若向冰湖运输‘生漆’,必是机关兽核心的部件。”
老陈的传声筒突然传来杂音,夹杂着驼铃声的密语:“南诏使团已抵漠北边境,携带青铜棺椁,声称献‘冰湖神物’。” 慕容珩望着银镯内侧的星象,与图纸上的机关兽核心共振,终于明白萧望舒为何在茶铺对峙时露出惶惑 —— 大祭司要她用圣女之血激活的,可能是父亲用生命封印的白虎机关兽。
更漏滴答,雨声渐急。慕容珩摸着镜中红痕,想起萧望舒在护城河落水时,故意让湿发遮住红痣的瞬间。她早知他的身份,却在弩箭瞄准心口时偏轨,那颤抖的指尖泄露的,究竟是任务的犹豫,还是血脉的共鸣?
“去备马,” 他将银镯收入暗格,袖中藏好改良的连发弩,“明日随南诏商队北上,告诉百里策,冰湖下的归墟神殿,可能藏着甲申爆炸案的真相。” 暗室外,雨幕中传来茶车辚辚声,与记忆中萧望舒分茶时的韵律重合。
子夜时分,慕容珩站在密室中央,齿轮吊灯的投影在地面拼出完整的九鼎星图。他忽然想起萧望舒茶盏中永远泡不开的第三片茶叶 —— 那是南诏 “三长两短” 的死亡暗号,却在她手中变成了警告他的密码。或许,这个被称作 “青鸾” 的秘谍,早已在茶香与齿轮的共振中,做出了背叛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