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王庭的更漏声混着齿轮转动的轻响,慕容珩贴着冰墙挪动,靴底的铁钉在青金石砖上擦出细小火花。子时三刻,他算准漠北王每日巡视机关的时间,袖中短刃已抵住暗门门闩 —— 那道藏在狼首浮雕后的密门,在蒸汽溢出的瞬间悄然开启。
密室深处传来金属淬炼的脆响,他的火把照亮整面墙的青铜沙盘。沙盘上的九州地图正在缓缓变形,代表漠北的区域像活物般扩张,吞噬大晟疆土时,山脉河流处竟有齿轮咬合的痕迹。"青龙衔尾,九鼎归位..." 沙盘边缘的铭文让他瞳孔骤缩,这正是天工坊禁术的启动咒文。
沙盘中央矗立着缩小版的青龙机关兽,鳞甲泛着幽蓝荧光,与半年前幽云十六州的齿轮残片材质相同。慕容珩用火折子凑近兽首,发现其眼瞳竟是两枚黑曜石,与他耳钉的原料同源。当指尖触到兽爪下的凹槽,某片齿轮突然发出蜂鸣,与他袖中罗盘产生共振 —— 那是天工坊核心弟子才能触发的机关共鸣。
"将军对本王的收藏很感兴趣?" 漠北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蒸汽从穹顶星孔喷出,在老人机械鳞甲上凝成冰棱。他手中权杖顶端的仪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慕容珩腰间的玉佩 —— 那是大晟皇帝亲赐的 "镇北侯印",此刻正在渗出机油。
慕容珩反手甩出飞铙卡住即将闭合的暗门,火光映出沙盘底部的刻字:"甲申年九月,天工坊三十七人献九鼎图纸"。父亲临终前的血书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年爆炸案的幸存者名单里,分明有漠北王年轻时的名字。
墙角的青铜柜半开着,露出半截蒸汽驱动的机械臂,关节处缠着染血的布条,绣着大晟神机营的狼首徽记。慕容珩扯下布条,发现机械臂末端刻着精密的齿轮组,与萧望舒袖中弩箭的扳机结构完全一致 —— 这是天工坊专为青鸾卫设计的 "逆鳞弩"。
"当年天工坊的火器天才们,总以为能掌控机关兽的力量。" 漠北王缓缓逼近,机械鳞甲碰撞声中带着某种韵律,"他们不知道,九鼎的诅咒藏在每片齿轮的咬合处。" 他抬手轻挥,沙盘突然喷出火焰,将九州地图烧出焦黑缺口,"就像将军你,以为能靠黑曜石耳钉压制朔日失明?"
慕容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朔日将至,左眼视线已开始模糊。他摸到机械臂上的血手印,那掌纹与百里策父亲的尸检报告完全吻合 —— 当年被认定死于爆炸的天工坊监事,原来早就将核心技术卖给了漠北。
漠北王的权杖突然发出蜂鸣,仪盘指针指向 "生门" 方位。慕容珩趁机踢翻沙盘,青铜碎片飞溅的瞬间,他看清底座刻着的星图 —— 正是三年前青龙兽失控时的天象。暗门后传来金属摩擦声,是王庭禁卫的机械兽正在逼近。
"将军可知,为何青龙兽会在皇陵苏醒?" 漠北王的声音突然柔和,"因为有人在它核心里种了蛊,就像令尊当年在天工坊锅炉里埋的定时齿轮。" 他指向慕容珩的耳钉,"那不是装饰品,是九鼎核心的钥匙碎片,你母亲用命换来的。"
慕容珩的短刃突然颤抖,父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炸响:"别信任何人,包括你的眼睛。" 他突然意识到,漠北王展示的所有机关,都是为了引他入局 —— 那些蒸汽管道的走向、齿轮组的磨损,全在暗示 "青龙兽复活需要九鼎归位"。
当禁卫的狼首机关兽撞破暗门,慕容珩的左眼彻底失明。火光中,他看见漠北王权杖顶端的仪盘指针指向 "亥初",而萧望舒耳后的红斑,此刻正沿着脖颈蔓延成齿轮形状。更深处的地宫传来锁链崩断声,与他耳钉的蜂鸣形成共振,仿佛某种沉睡的巨兽,正随着朔日的到来睁开机械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