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搭救刘洪
今宵初弦月2025-10-28 14:556,531

翌日上午,太极宫。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书案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李智云刚用完早膳,正凝神悬腕,临摹一幅前朝碑帖,墨香在静谧的殿宇间若有似无地飘散。殿内檀香袅袅,一派宁静祥和。

忽地,殿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宫女垂首碎步而入,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公子,宫门外……有位姑娘求见。守卫们按规矩不敢放行,那姑娘……此刻正在宫门外哭泣呢!”

李智云笔尖一顿,一滴浓墨在宣纸上无声晕开。他抬起头,剑眉微蹙:“什么样的女子?”

“看装扮,是位年轻的姑娘,衣着虽素净,却不似寻常人家。”宫女谨慎地回答。

无论是谁,既指名道姓寻他而来,且哭至宫门,必有紧要之事。李智云搁下笔,心中掠过一丝不安,当即起身:“走,去看看。”

甫一踏出宫门,便远远望见金水桥畔的朱红宫墙下,一抹纤细的身影正无助地抽泣着,肩膀微微耸动。待走得近些,李智云心头猛地一跳——竟是刘瑛莲!

原来刘瑛莲心急如焚地赶到太极宫求见李智云,却被森严的守卫拦在门外。眼见日头渐高,父亲行刑的时辰一分一秒逼近,她心急如焚,苦苦哀求无果,绝望与恐惧交织,泪水便再也止不住地涌了出来。一名守卫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凄楚可怜,终究动了恻隐之心,恰好见一名宫女经过,便悄悄告知。这宫女正是先前入殿通报之人。

“瑛莲!”李智云疾步上前,声音带着关切。

刘瑛莲闻声猛地抬头,泪眼婆娑中看清来人,刹那间悲喜交加,什么闺阁矜持、男女大防,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不管不顾地扑上前,冰凉而颤抖的双手死死攥住李智云的手腕,泣不成声:“李公子!快……快去救救我父亲!今日午时三刻,他……他就要在东市被处斩了!”

“什么?!”李智云如遭雷击,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脊梁,“怎么会这样?刘大人现在何处?”

“就在东市刑场!求公子快随我去!迟了就来不及了!”刘瑛莲的声音带着撕裂般的恐惧。她是乘马车赶来的,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拉着李智云便奔向宫墙边停着的青篷马车。车夫见二人上车,不敢怠慢,猛地一挥长鞭,骏马嘶鸣一声,拉着沉重的车厢,如离弦之箭般朝着东市的方向狂奔而去。

车轮辚辚,碾过长安城繁华的街道,李智云的心也如同这颠簸的马车,七上八下。他透过车窗缝隙,看着飞速倒退的街景和行人模糊的面孔,刘洪那张圆润又带着些许忧虑的脸庞在脑海中反复浮现。究竟是何等重罪,竟要如此仓促问斩?

马车终于在喧嚣的东市边缘停下。李智云跳下车,眼前的情景让他心头一沉。只见刑场中央的空地上,早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人头攒动,议论声嗡嗡作响。人群核心处,一个简陋的木台赫然矗立。台上,一个身着肮脏囚衣、脖颈和双手被沉重木枷牢牢锁住的犯人,正无力地跪伏着,背脊佝偻,正是刘洪!他身后,两名彪形大汉赤膊而立,怀抱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面无表情,如同两尊索命的煞神,只待那催命的午时三刻一到,便要手起刀落。

刘瑛莲一见父亲受此屈辱折磨,心如刀绞,尖叫一声“爹——”,便不管不顾地奋力拨开人群,跌跌撞撞扑上刑台,紧紧抱住刘洪放声痛哭。凄厉的哭声在嘈杂的刑场上空回荡,更添几分悲凉。

李智云强压下心中的惊怒,目光如电,扫向木台侧方。那里摆着一张条案,后面坐着三名身着官袍的人,正低声交谈,神情淡漠,显然是今日的监斩官。李智云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走上前去,声音沉冷如冰,直刺那为首的官员:“几位大人!为何要斩刘洪刘大人?此令出自谁手?”

坐在中间那名面皮白净、留着山羊胡的监斩官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打断,不耐烦地抬起头,斜睨了李智云一眼,眼神中带着明显的轻蔑与厌烦:“你是何人?在此大呼小叫,扰乱法场,可知是何罪过?此等朝廷要犯的闲事,岂容你来置喙?”

对方的态度瞬间点燃了李智云胸中压抑的怒火。他李智云如今也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何曾受过这等轻慢?一股被藐视的屈辱感直冲头顶。他猛地一掌拍在条案上,“啪”的一声巨响震得笔墨纸砚都跳了起来,也惊得三名官员浑身一哆嗦。李智云欺身向前,双目圆睁,厉声吼道:“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吾乃唐王五子李智云!识相的,即刻放人!否则,信不信我让我二哥李世民,一箭射穿你这狗官的喉咙?!”

“唐……唐王之子?!”那为首的官员被这雷霆般的威势和“李世民”三个字彻底震慑住了,脸上血色尽褪,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旁边两名官员也慌忙跟着起身,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眼前这个气势汹汹的少年。

左边一名圆脸官员反应最快,连忙挤出几分谄媚的笑容,拱手作揖,语气放得极软:“哎哟,原来是五公子!恕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公子息怒,息怒啊!只是……”他面露难色,声音压低了些,“这处斩刘洪,乃是奉了唐王殿下的亲笔令旨,我等只是奉命行事的小吏,实在不敢擅专。若要释放刘大人,非得有唐王的钧旨不可。还望公子体谅我等难处,莫要为难啊……”

竟是阿爸下的令?!李智云心头一紧,但随即又稍定。既然是阿爸下令,那直接去找阿爸求情便是!他转身欲走,脚步却又生生顿住——不行!午时三刻眼看将至,若自己此时离开,这几个狗官趁机把刘洪斩了,那可就真的人头落地,回天乏术了!到时候就算阿爸收回成命,又有何用?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额角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目光焦灼地在刑台和官员之间来回扫视,一时竟进退维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穿透人群的嘈杂,急切地传来:“五少爷!五少爷!……”

李智云循声猛地扭头,只见人群外围,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奋力往里挤,正是三姐的贴身侍女——英姑!她正焦急地朝他挥手。

真是天降救星!李智云大喜过望,连忙挥手示意她快过来。他前几日刚去东市附近的柴府探望过三姐,英姑想必是出来办事,恰好撞见这惊天一幕。

“英姑!快!”李智云一把拉住挤到近前的英姑,语速飞快,“速回柴府请我三姐来!十万火急!就说是我求她救命!我在此处守着,绝不能让刽子手动刀!”

英姑见他神色前所未有的严峻,不敢多问,重重点头:“五少爷放心!”转身便如游鱼般再次挤入人群,飞奔而去。

李智云稍微松了口气,有三姐这尊“活菩萨”坐镇监斩台,谅那几个官员也不敢轻举妄动。他重新将锐利的目光投向刑台,同时警惕地留意着那三名监斩官的一举一动。

此刻,与刑场仅一街之隔的一家酒肆二楼,临街的雅间窗户微启。韦义节与韦小宝父子二人,正对坐窗边,桌上几碟小菜,一壶清酒,看似悠闲,目光却始终紧锁着对面刑场上的风云变幻。

今日一早,韦小宝匆匆回府,带来的消息让韦义节也吃了一惊:“父亲,李渊不知为何突然将刘洪下狱,听说今日午时三刻就要在东市问斩!”

韦义节放下手中的茶盏,眉头紧锁:“哦?可知所为何事?”他心中快速盘算着刘洪与李渊的旧怨。

韦小宝摇头:“内情不明,只知是唐王亲自下令,雷霆手段,极其突然。”稍停片刻,他又试探地问:“父亲,您与刘洪私交甚笃,何不……”话未说完,意思不言而喻。

韦义节缓缓摇头,手指轻叩桌面,目光深邃:“不可。此时局势微妙,李渊甫定长安,心思难测。我与刘洪皆是前朝旧臣,若由我出面求情,非但救不了人,恐反会引火烧身,令李渊疑我结党,图谋不轨。”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要搭救刘洪,眼下有一人比老夫更合适。”

“父亲是说……那位五公子,李智云?”韦小宝立刻会意。

“不错。”韦义节点点头,“此子性格冲动重义,又与刘家女儿似有情愫。你速去刘府,设法见到刘瑛莲,告知她李智云现居太极宫,让她即刻去寻李智云求救!这是刘洪唯一的生机。”

韦小宝心领神会,立刻起身:“孩儿明白,这就去办!”

却说英姑脚程极快,不过半柱香的功夫,便领着一位身着劲装、英姿飒爽的女子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刑场,正是李智云的三姐!她虽未着华服,但那份久经沙场淬炼出的凛然气度和眉宇间的贵气,让拥挤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分开一条道路。

李智云一见三姐,如同见了主心骨,立刻迎上去:“姐!”

三姐目光锐利地扫过刑台和监斩台,对弟弟点了点头:“情况英姑都说了,交给我。”她声音不大,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三名监斩官一见来人,顿时吓得魂飞魄散!他们岂会不识这位在长安城声名赫赫、深得唐王信任的三郡主?三人慌忙离座,小跑上前,扑通跪倒,叩首行礼:“卑职叩见三郡主!不知郡主驾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李智云赶紧对三姐道:“姐,您在此处替我盯着,务必保住刘大人性命!我这就快马加鞭回宫,去求阿爸放人!”

三姐沉稳点头:“放心去,这里有我。”

李智云抬腿欲走,目光扫过刑台上那寒光闪闪的鬼头刀和面无表情的刽子手,心头又是一紧。他猛地凑到三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地低语:“姐!千万千万看住了!人要是没了,我……我娶谁当王后去?” 情急之下,竟把心底最隐秘的打算脱口而出。

三姐先是一愣,随即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就在李智云屁股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笑骂道:“臭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滚你的吧!有你姐在这儿站着,我看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敢动刀?”

有了三姐这句保证,李智云心头大石终于落地,再无后顾之忧。他朝刘瑛莲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转身冲出人群,跳上马车,厉声催促车夫:“快!以最快的速度回太极宫!撞死马也得给我快!”

马车再次如离弦之箭般冲入街道,留下滚滚烟尘。

武德殿内。李智云几乎是撞开殿门冲了进去,气息未定便对着端坐御案后的父亲李渊大声质问:“阿爸!您为何要杀刘洪刘大人?!”

阿爸正批阅奏章,被儿子如此莽撞地质问,不悦地皱起浓眉,放下朱笔,目光沉沉地看着他:“放肆!谁许你如此闯殿喧哗?刘洪罪大恶极,死有余辜!此事与你无关,休得多言!”

“他有何罪?!”李智云梗着脖子追问。

阿爸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被勾起了尘封多年的噩梦与恨意。他站起身,踱步到窗前,望着殿外巍峨的宫阙,声音低沉而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你可还记得‘名应图谶’的旧事?当年,隋文帝杨坚曾得一噩梦,梦见十八个凶顽的男孩,合力撕扯他的龙袍!‘十八子’,合起来不正是一个‘李’字吗?更可怕的是,当时民间广为传唱一首童谣《桃李子》:‘桃李子,洪水绕杨山。桃李子,莫浪语,黄鹄绕山飞,宛转花园里’……这歌谣一起,‘李氏当为天子’的谶语便如同野火燎原,闹得沸沸扬扬!这就是所谓的‘名应图谶’!”

他猛地转身,眼中迸射出压抑多年的怒火与怨毒:“当时,同为关陇李氏翘楚的李金才,就因为这该死的谶语,被杨坚猜忌,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若非你姨婆【1】从中斡旋,念及亲情,你阿爸我,恐怕也早已身首异处。饶是如此,我还是被远远打发到晋阳那苦寒之地!而当年,正是这个刘洪!作为杨坚的宠臣,多次在他耳边进谗言,火上浇油,才让杨坚对李氏的疑心日益深重!这些年,你阿爸我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生怕哪一日步了李金才的后尘!这份担惊受怕,这份刻骨之恨……”阿爸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颤抖,“如今我入主长安,岂能不杀此獠,以泄我心头之恨?!”

李智云听得心惊,明白了阿爸心中那根深蒂固的恐惧与仇恨。但他救人心切,依旧恳求道:“阿爸!那都是前朝旧事了!刘洪当时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他已无威胁,何不……”

“住口!”阿爸厉声打断,“此恨难消!此事休要再提!退下!”

眼见阿爸态度坚决,毫无转圜余地,时间又一分一秒流逝,午时三刻将至!李智云把心一横,使出了从小到大对付阿色最无赖却也最有效的一招——他“噗通”一声直挺挺地躺倒在冰凉的金砖地上,耍赖道:“阿爸不放人,我就不起来了!”

“混账东西!”阿爸气得胡子直翘,指着地上的儿子怒骂,“反了你了!竟敢威胁起你老子来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

侍卫闻声欲动,却见李智云躺得更瓷实了,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殿内气氛僵持,剑拔弩张。

恰在此时,得知消息的阿妈匆匆赶到了武德殿。她一见殿内情形,儿子直挺挺躺在地上,丈夫气得脸色铁青,心中已明白了七八分。她先是向阿爸盈盈一礼,然后走到李智云身边,温声问道:“云儿,你这是做什么?为何定要救那刘洪?”

李智云本想脱口而出“我要娶他女儿”,话到嘴边又觉此刻说这话太过轻浮孟浪,恐适得其反,便临时改口道:“阿妈!孩儿遇难时,刘洪大人冒险庇护,又多有照顾,他于孩儿有恩啊!”

阿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走到阿爸面前,竟也屈膝跪了下来,仰起秀丽的脸庞,言辞恳切:“王爷!请听妾身一言。智云这孩子,也是因为起兵的事才被朝廷捉拿,差点丢了性命!既然刘洪在他遇难时有恩于他,那也算是功过相抵!王爷胸怀天下,志在四海,欲成千秋伟业,当有包容万物之海量!妾身斗胆,恳求王爷……饶刘洪一命!” 她声音温婉,却字字清晰,情真意切。

阿妈出身名门,知书达理,聪慧贤淑,不仅将李渊的后宫打理得井井有条,深得李渊敬重,更因其明事理、识大体,被王后委以“内当家”的重任。此刻她亲自下跪求情,句句在理,又提及儿子性命之恩,阿爸纵有万般怒火和旧恨,也不好再强硬驳斥爱妃的面子。

阿爸看着跪在眼前的阿妈,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混不吝的儿子,脸色变幻不定,最终长长叹了口气。他俯身,亲手将阿妈搀扶起来,声音缓和了许多:“爱妃请起。” 随即扭头,对着还赖在地上的李智云狠狠瞪了一眼,没好气地吼道:“混小子!还不快给老子滚起来?!等着我拿鞭子抽你吗?!”

李智云一听这口气,知道有门了!他立刻骨碌一下爬起来,垂手恭立一旁,大气不敢出,眼睛却偷偷瞄着阿爸。

阿爸看他那副样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一挥手,像赶苍蝇似的:“滚!别在这儿碍眼!”

李智云如蒙大赦,连忙行礼退出武德殿。但他并未走远,而是悄悄躲在巨大的殿门阴影后,屏息凝神偷听。

只听殿内,阿妈又温言劝慰了阿爸几句,便告退了。片刻寂静后,阿爸低沉的声音响起:“传令官!”

“卑职在!”一个声音应道。

“速持吾令,前往东市刑场释放刘洪,然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褫夺其一切官职爵禄,永不叙用!”

“遵旨!” 传令官大声道,随即脚步声快速远去。

门外的李智云听到这里,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咚”的一声落回了肚子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罢官就罢官吧!只要人活着就好!先让刘洪好生在家休养,等将来自己封了王,在王府里给他安排个清贵闲职,还不是轻而易举?他不敢再耽搁,立刻转身,再次奔向宫门,坐马车赶往东市。

李智云赶回东市刑场时,传令官也骑马赶到了。

“唐王令旨到——!” 传令官高举令牌,声震全场,“刘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着即释放,褫夺一切官职爵禄,永不叙用!钦此——!”

旨意一下,全场哗然!那三名监斩官如释重负,又觉脸上无光,慌忙下令:“快!快放人!”

两名士兵立刻上前,七手八脚地解开了刘洪身上沉重的木枷。当那枷锁“哐当”一声掉落在地时,刘瑛莲再也忍不住,抱着父亲又一次痛哭失声,这次却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三姐见事情已圆满解决,便与英姑一同悄然离开了这喧嚣之地。李智云快步登上刑台,与泪眼婆娑的刘瑛莲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搀扶起虚弱不堪、几乎站立不稳的刘洪,一步步走下那象征死亡的台阶。三人登上等候的马车,车轮转动,缓缓驶离了这片刚刚经历生死劫难的东市刑场,朝着刘府的方向行去。

刘府厅堂。李智云和刘瑛莲将几乎虚脱的刘洪小心翼翼地搀扶到一张铺着软垫的榻上坐下。惊魂甫定,又经历了半日的身心折磨,刘洪形容枯槁,面色灰败。

他刚在软榻上坐稳,喘息稍定,竟挣扎着又要起身,颤巍巍地就要向李智云下跪叩头,老泪纵横:“李公子!老朽……老朽这条贱命,全赖公子仗义相救!公子大恩大德,如同再造!老朽……老朽无以为报,请受老朽一拜!” 声音嘶哑,充满了感激与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

李智云吓了一跳,连忙伸手用力将他扶住,情急之下,那句在心中盘桓了许久的话脱口而出:“岳父大人!万万不可行此大礼!折煞小婿了!您快请起!” 话一出口,他自己也愣住了,脸上瞬间臊得通红。糟了!怎么把心里话喊出来了?这岂不是乘人之危?

他心虚又忐忑地飞快瞥向身旁的刘瑛莲。果然,只见刘瑛莲一张俏脸瞬间红霞密布,如同熟透的苹果,羞得无地自容,猛地扭过头去,不敢看他,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倒是重新被按坐回软榻的刘洪,长舒了一口气,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软榻空位,声音沙哑而清晰:“贤婿……你也坐下歇歇吧!”

经此一劫,宦海沉浮数十载的刘洪彻底明白了。什么前朝宠臣,什么官位权势,在乱世洪流与帝王心思面前,都脆弱得不堪一击。他如今已是白身,一无所有,未来甚至可能面临更多清算。眼前这个少年成了他唯一救命符,女儿的未来,自己晚年的依托,或许……真的只能系于此人一身了。

注1:指隋文帝杨坚的皇后独孤氏。

继续阅读:第二十二章 语惊四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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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父唐高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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