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前，董舒玉仿佛看到，人们指着她的鼻子嘲讽她。
“你个老怨女，没得人疼，居然来嫉妒许小姐！莫非人家镇西王不疼许小姐，反倒来向你一个婆子献殷勤？切，做梦！”
于是，那口老血直接喷了出来。
场面顿时变得一片慌乱，众人七手八脚地抬起董舒玉。
拜师宴终究还是有些不完美，且多多少少跟自己有点关系，许欢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果然，她不适合参宴。
趁着大夫给董舒玉看诊的时候，小丫头不安地靠近李秀茹，语气里满是愧疚，“娘亲，我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毁了你辛苦操持的宴会。”
李秀茹摸了摸她的头发，慈声道：“这跟你没关系，只能说大师身体太不好了。”
而且，都是她自找的。
当然这话，李秀茹没有说出来，毕竟她是三房当家主母，很多话只能自己清楚，却不能说。
许欢欢在娘亲的抚摸下异常乖顺，娇声道，“可我还是心疼娘亲。”
心疼娘亲为这宴会辛苦了好几天，却是为董舒玉这种人忙活。
听着女儿的话，李秀茹倍感欣慰，眸子里溢出柔光。
她其实更心疼许欢欢，有了董舒玉，往后这孩子连个安心学琴的地方都没有了。
……
不知是什么原因，尽管大夫说了董舒玉并没有大碍，她依旧没有醒来。
但大家都有事，不可能一直陪着她。
到最后，只剩下了贺芷淮陪在她左右。
至于她另一个徒弟，林月薇在哪里，那就得问莫九悠了。
许欢欢忙着给李秀茹致歉，瞧着落了单的莫九悠，林月薇便急忙凑了过去。
“我看着殿下在席面上都顾不上自己，什么东西都没吃，所以挑了几块好吃的糕点给殿下。”
这话说的，完全意在贬低只顾享乐的许欢欢，而抬高自己。瞧，她不仅时时刻刻关注着他，还体贴地怕他饿到，准备了糕点。
比起董舒玉的直截了当，林月薇就显得高明多了。
和她明明是差不多的意思，但话里并未提到许欢欢，听者也就无法挑出刺来。
但她面对的是毫不怜香惜玉的莫九悠，他虽指不出她的错处来，却可以选择不要她的好意。
“欢儿房里有不少吃的，饿不到本王。”
言外之意，我不仅不要你的，一会儿还要去找许欢欢。
林月薇瞬间再次领会到了何为嫉妒，胸腔内好似一团火在烧，快把她虚伪的面具烧下来。
她连忙低下了头，极力地压制下自己的情绪，再抬眸，才恢复了以往的温柔模样，“那就好，殿下既然还有事要忙，月薇就先告退了。”
她还想陪着他，哪怕是相对无言也好，但她怕自己看到他去找许欢欢的那一幕会崩溃，所以只能提前离开。
转过身的那一刻，她悄悄握紧了拳。
十天，还有十天，她就可以住进镇西王府，所以她不急。
她坚信，只要和他朝夕相处，他肯定就能体会到自己的好。
当然，她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他还是无视自己。但她不信一个二十岁的男人，能一直忽略自己。
他可能是喜欢许欢欢，但她年纪太小，他终有一天会忍不下去。到时候，自己自然就会走进他的眼里。
所以，她不急。
林月薇前脚刚走，许欢欢就蹦蹦跳跳地过来了。
“殿下真是好狠心呀，看把人家伤心的。”
她并不是刚来，虽说偷听别人说话有点不道德，但她觉得，自己那时候出现更不好，所以只能做一次听墙角的。
看着远望林月薇背影的许欢欢，莫九悠伸手按了按她的脑袋，语气里带了丝淡然，“伤心吗？不觉得。”
许欢欢不悦地挥了下他的手，挺了挺腰杆，嘟着嘴巴喊，“不要按我的脑袋，我还要长个儿呢。”
莫九悠被她的样子弄的忍俊不禁，上上下下地打量她一眼，憋着笑，“嗯，的确还需要长个儿。”
“哼。”她更为不满，“那你还按我脑袋，都要把我按矮了。”
说着，她还蹦了两下，似乎甚是在意自己的身高问题。
莫九悠忍不住，勾起唇角，伸手捧住她的脸，直接就将她往高拔了拔，嘴里还振振有词道：“那我帮你拔高点。”
“真的能拔高吗？”
听到这话，莫九悠差点就放声大笑。
但他及时地忍住了，且一本正经地点头，“嗯，能，你看我长这么高，就是小时候经常被人这样拔脖子。”
许欢欢困惑地看了他一眼，但见他严肃的模样，还有他的身高，便暂且信了他，忍着脖子的难受，道：“那你拔吧，我要长高。”
“好。”
没人知道，身高一直都是许欢欢的痛。往世，她虽然算不上矮，但比起贺芷淮来，身高就显得不够看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再有气势，也总是会觉得落人下风。所以，这一生，她除了报仇，还有一个大大的心愿，那就是长个大高个儿，让别人都仰望的那种身高。
瞧着许欢欢闭着眼睛，任由自己拔她脖子的样子，莫九悠忽然觉得甚是可爱。
这傻丫头，平时那么机灵，怎么这次自己说什么，就信什么了呢。
若是拔拔脖子真能长高，那世上哪儿还会有那么多的矮人呢。
不过这丫头如此迫切地想要长高，是觉得长高了就代表自己长大了，就能嫁给自己了吗？
如此一想，莫九悠唇角弯起，暗道一定帮她找些助长高的补品，让她尽快实现心愿。
至于拔脖子……算了吧。
拔坏了，可怎么办。
他停下来，柔声道：“你一定会很快长高的。”
这话正中许欢欢下怀，她很喜欢听，不由面上一喜，道：“多谢殿下，正好我有礼物要送给你。”
“礼物？”莫九悠的瞳孔因惊讶而放大了些，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欣喜，“给我的？”
“嗯。”
许欢欢笑着点点头，就带着他往流樱院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停下脚步，面色微微变得奇怪起来。
天呀，她怎么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