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股人鱼之海的气息肆无忌惮地朝利巴萨镇延伸而来的时候,伊诺德在石头城堡的天台上,【眺望】到了山脉的另一侧,有几个非人类生物的身影。
他几乎是想也不想,本着这“擒贼先擒王”的思想,一个闪身便出现在了那些家伙的面前:“站住。”
伊诺德的长杖在瞬息之间,直指对方领头人看似脆弱的颈间:“把你们带来的畜生带走。”
“大人!”
几名随从瞬间大惊失色,纷纷拿出武器,虎视眈眈地围上来:“你这个家伙,要干什么!”
伊诺德懒得大力这些蝼蚁,只是冷冷地看着这名依然保持冷静的领头人:“离开,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古斯塔夫倒是不着急。
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他就能很好地确定:面前的这个家伙,十个他也打不过。既然对方一开始只是让他离开这里,而并非直接动手起了杀心。
“我等并非有意打扰阁下,只是路过此地,想要寻找一物罢了。”
古斯塔夫努力维持住自己镇定的外表:“如果不小心为阁下带来了困扰,我等非常抱歉,但请阁下放行。我等此行,只是想要前往一个名为利巴萨镇的地方,去寻找传承之物。”
伊诺德冷冷一笑:“只是路过?那只正在袭击利巴萨镇的海兽,不是你们放出来的?人鱼,依然是如此满口谎言的种族。”
古斯塔夫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人鱼……才不是什么满口谎言的种族!”
他不再管抵在自己喉咙处的长杖,只是原本人类模样的、白皙修长的手指瞬间变为利爪的样子,恶狠狠地朝伊诺德袭去。
其余的护卫见状,也拿起武器,攻向看起来是一个“远程脆皮魔法师”的伊诺德。
伊诺德只觉得好笑。
只是伴随着他的意念一动,所有人鱼都感到自己的皮肤,似乎变得极度缺水起来。
——好想要回到海里去……不想要再地面上行走了……干燥的皮肤快要裂开了……
人鱼的本能,让他们在这样极度的渴求之下,纷纷开始失去他们应有的理智,纷纷瘫倒在地面上了。
伊诺德的长杖,再一次抵在古斯塔夫的喉咙处,琥珀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耐烦。
他现在应该去鹿薐身边,看护他唯一的信徒,而不是在这里,面对这些口口声声“只是路过”的家伙。
“不要挑战我的耐性,人鱼。”
他的长杖又往前递了递:“赶紧把那正在袭击利巴萨镇的海兽带走,离开这里,然后在你们那暗无天日的海底待上一辈子吧。”
古斯塔夫咳出一口血来:“不……阁下,您误会了。在您有如此神通面前,我们并没有欺骗您的必要。那只海兽,并不是我们带来的。事实上,我们的目的地,也是那个名为利巴萨镇的地方。”
他尽量让自己的话语,变得更加真挚一些:“海兽袭击利巴萨镇,还连带着得罪您这样的人物,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伊诺德蹙眉:“……海兽不是只有人鱼能够驱动么?”
古斯塔夫一愣:“虽然不知道您是从哪里得知这一点的。千年前的确是这样,但是数百年前,人鱼内部发现,海兽是通过声音而非人鱼的血统控制的。所以——”
所以,那只海兽,还真不一定是这几只路过的人鱼喊来的。
伊诺德蹙眉,然而此时,纳塞厄山脉另一侧的利巴萨镇,突然传来了无比剧烈的魔力波动!
“吼吼——”
海兽的怒吼声,伴随着巨量魔力袭来。然而在这一声怒吼之后,不知怎么的,海兽的气势突然减少了大半,他带来的魔力,也突然在空气中呈现出干涸之势。
发生什么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伊诺德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怕得让他几乎不敢去思考,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控制起这一伙人鱼小队。
莫名其妙就漂浮在半空中的古斯塔夫:“……???”
“那个,阁下,我们——”
我们到底要去干什么?
话还没说出口,古斯塔夫便觉得寒风冷冷地拍打在他的脸上。几乎只是经过了一个瞬间的飞行,他们就出现在了纳塞厄山脉的另一边。
也就是他们的目的地,利巴萨镇。
古斯塔夫:“……???”
他不明白,这里只是人鱼之海和曼斯亚帝国接壤的边境处,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镇罢了。
为什么在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方,会有面前的这么一尊大佛啊!
伊诺德哪里管古斯塔夫在想什么。
“给我听好了,臭鱼干们。”
蓝发男人目光森寒:“我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现在,把那只海兽控制住。不然我就把你们的鳞片全剥了,然后一条一条晒成咸鱼干。”
听着他咬牙切齿的话语,这些在海底世界横行霸道的人鱼们纷纷打了个寒颤。
古斯塔夫率先回应道:“这点请您放心,我们虽然……”
虽然在海底当鱼类一霸,但是在您这尊大佛面前,也得好好刷刷好感度是不是?
他依然没有把自己的话讲完的机会,蓝发男人又一次风一般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这一次,古斯塔夫看得清楚,在这个理应没有什么问题能困扰到他的男人面前,是清清楚楚的焦急之色。
鹿薐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炸开了。
她从来没有获得过如此磅礴的魔力——尽管这些魔力都不是她自己的东西,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使用它们。但现在,好歹暂时存储在自己的身体里,也不会伤害到别的人……
伊诺德在这种事情是,果然是没有骗自己啊。她的身体,的确像是一块海绵一样。
只是,从未释放过大型魔法的鹿薐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魔力释放出去,有该怎么利用这些魔力,解决掉那只庞然大物。
“殿下!”
艾尔莎急急地朝鹿薐跑来:“您快点,快点回到城堡里去!”
鹿薐摇摇头。过于庞大的魔力快把她的身体撑爆了,她不能到城堡里去……要是她没控制住,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她只是示意艾尔莎和其他护卫队成员,把地面上晕倒的商队成员和村民们都带到城堡里去。
那里,有伊诺德刚刚布置好的防御法阵。
而她,必须在这旷野间,忍受着可能爆体的后果。但是没关系,她相信伊诺德会来帮助她的……他这样承诺过。
艾尔莎咬咬牙。她自然能够看出鹿薐此时状态不对,也知道此时此刻的自己并不能轻易搬动鹿薐。
护卫队队长只能按照鹿薐的要求,将那些人先带走。
“啦——”
遥远的山脉上,不属于人类的空灵歌声,飘飘渺渺地传来。有谁冰凉却又熟悉的手,轻轻地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他来了啊。
“……我来了。”
伊诺德站在鹿薐身后,伸出双臂,轻轻环绕住少女不断颤抖的身躯:“别害怕,听着我的声音,放轻松。还记得在城堡一楼那里,看到的那颗石头吗?”
鹿薐轻轻点了点头:“嗯,记得。”
她的嗓音里,有着抑制不住的痛苦。
“就像之前我教你的那样,所有的魔力都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他们是按照你的意志、流动在你身体里的河流。”
他微微用力,握住女孩的手:“现在,把位置改成你的手……所有的魔力,都在朝这里流动。再忍耐一下,很快就能结束了。”
人鱼的歌声还在继续。
石头城堡里,被泰特斯护在怀中的阿奇,懵懵懂懂地抬起了头。
已经被关回地牢的流寇中,托因比期盼着他即将到来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