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欣葉 傍晚 内
人物：丁美兮、火传鲁、众食客、服务生。
人均两百的台湾餐厅，僻静的一角。
火传鲁小心翼翼地给丁美兮夹菜：总要吃口东西。你那么瘦，上课又累，怎么受得了。
丁美兮的差心情不像是装出来的，她面前的盘子里快堆满了，筷子还没沾湿。
火传鲁：上次见面我就说了，打女人这种事，南方北方一样丢脸。我不知道你今天要提离婚。我的意思是，要是早知道你下这决心，那天我也跟他不客气。
丁美兮：有热水吗？
火传鲁赶紧倒水：刚端过来的，小心烫。
他又是小心又是心疼，絮絮叨叨地说：其实你要是不那么忙，可以出去转转。我有些亲戚住在乡下，城里这么闹，不如那里清静。换个地方，也能给你换换心情。
丁美兮似乎想通了什么，突然开始大口吃饭了。
火传鲁赶紧解释：我就是想让你高兴点，想陪你散散心。你不要嫌我烦，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丁美兮突然打断了他，问：哪天？
火传鲁的眼睛闪闪发亮：要不，就今天？
2 李唐家 客厅 夜 内
人物：李唐、李小满。
电视机开着，李唐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摁着遥控器，换来换去。
李小满在给鱼缸里撒食粒儿，眼睛看着几条游来游去的热带鱼：心情不好，也别拿遥控器撒气。
李唐：我心情不好吗？
李小满：好不好自己知道。
李唐把身子整个转过去，看着她：哎你是不是觉得，我只要不开玩笑就算抑郁了？成年人很累很辛苦的，休息一下不说话，可以吧？
李小满没搭话。
李唐有点儿没话找话地补了一句：你妈有公事，教委组织她们去福州的学校听课，一两天就回来。
李小满：一天还是两天？
李唐：你找她有事吗？
李小满：她说去福州，你信吗？这话真的假的，你也不去找找？
李唐一下子站了起来：李小满你说话注点意啊，你这是说什么？
李小满看也不看父亲，只管往自己的卧室走去，门把她说的话关上了：能过就过，不能千万别勉强。这种日子你还没过够吗？不累啊？
李唐百感交集的脸。
3 闽南乡村 夜 外
人物：众村民。
两面环海的渔村，青石晚照，浓郁古朴。
一连串的红灯笼照亮了通往火宅的路，全村携老扶幼，热热闹闹地闻讯而去。
4 （改 1105）闽南乡村 一个大院子 夜 外
人物：丁美兮、火传鲁、众亲戚、众村民。
院子的正中间支着一桌酒席，火传鲁的亲戚在饭桌上围了一圈。
村子里难得来个外人，还是个漂亮的新媳妇，众村民挤挤攘攘，觥筹交错。
孩子们满院子跑着闹着，众多的姨姑姐妹最好奇，挤在一起，举着各种各样的国产手机，拍着人群里的丁美兮。
照片，视频，手机屏幕里的丁美兮已经懵了，躲已经来不及了，她麻木地望着眼前一个接一个的亲戚，听着旁边的火传鲁一一介绍：这是二婶，二婶的闺女，今年刚博士毕业，过了国庆就要去美国留学啦；这是三姑，三姑夫；
丁美兮木讷地点着头，任由这些陌生人往自己的手里塞着各式礼物。
火传鲁满面红光地解释着：我爷爷十岁的时候就来了福建，长大以后把山东的一家子全带了过来，大大小小几十口子，也算这个村里的移民了。四姐你来啦，姐夫和孩子呢？
熙熙攘攘，望着争相拍照的众年轻女眷，丁美兮已经拦不住了，她呆呆地望着镜头，甚至当有个十岁的女娃娃用闽南话喊了一声“新娘子笑一笑”时，还条件反射地配合着笑了一下。
俯瞰，热闹非凡的院子。
5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 专案组办公室 晨 内
人物：段迎九、丁晓禾。
那条鲶鱼自由自在地游弋着。
透过鱼缸，能看到段迎九一个人望着那块写满了名字和地名的白板，入神地琢磨着。
门开了，丁晓禾抱着一摞资料过来，放到桌上：那个女学生的通讯记录，换过的三张手机卡，两个电信一个移动，短信电话和微信的资料，全在这儿了。
段迎九像没听见一样。丁晓禾没敢再打扰，轻轻地走到一边，去换饮水机上喝完的水桶，给她倒茶。
段迎九的眼睛一直都盯在白板上：你最近怎么每天都来这么早？
丁晓禾：我从家里搬到宿舍住了。
段迎九：为什么？
丁晓禾：离单位近，省得路上跑了。
段迎九：因为什么吵的架？
丁晓禾没说话。
段迎九转过头来，望着他：跟谁吵了？姐姐还是姐夫？
丁晓禾：谈不上吵架，家里太小，我老住着，他们也不方便。
段迎九：你姐姐给我儿子补课好像也快半年了，一直都还没有感谢过。这样，你组个局，我请她俩吃顿饭。选个贵点的地方，别替我省钱。
她从丁晓禾的手里拿过茶杯：正好，也能缓和缓和你们之间的关系。
丁晓禾：我就别去了，我……
段迎九直接打断他：就今天。打电话。
6 李唐家 客厅 晨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
茶几上，一堆的金饰彩礼。
李唐拿起一个金手镯，咬了咬，对着阳光看了看，又拿起一个金戒指，戴到自己手上，指头太粗，他把这戒指戴到了小拇指上：要不是你说的，我觉得这些都是假的。
丁美兮：你想说什么？
李唐：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等等我，我得捋捋。
丁美兮：回不了头了，李唐。厦门没多大，朋友圈里的小视频昨天半夜就传到学校了。这次的麻烦，吃不下了。
李唐飞快地梳理着自己的思路：快事快办，一拿到林彧要的东西，就和姓火的分手。婚外情玩大了，这件事连你自己也没有想到。谁也不知道乡下人那么实诚，带个女的回去，全村就当新娘子了。不撒谎，实话实说，这个事走到哪都不会有漏洞。
一晚上没睡好，披散着头发的丁美兮搓着自己的脸：就像做了个梦。梦里头，我怎么就嫁给别人了。
李唐：我好说，帽子绿了也不止一次，还戴得住。要说麻烦，是李小满。
一提到女儿，丁美兮就有些疲惫，她望着李唐：昨天我和她在学校吵架，也是因为这个。
李唐刚要说什么，丁美兮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了一看，来电显示是丁晓禾。
丁美兮和李唐对视了一眼，慢慢地摁了接听键，说了一句：喂？
7 一家海鲜餐厅外面的院子 李唐驾驶的出租车上 日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
导航里，林志玲的声音温柔地播报着：您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谢谢……
李唐驾驶着出租车，一路开了进来。透过车窗，可以看到海鲜餐厅的门口。
李唐看了看副驾驶座上的丁美兮，俩人对视一眼。
8 海鲜餐厅 大堂 一排包间外面的楼道 日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服务员、谢师宴众师生、众食客。
李唐和丁美兮并肩穿过大堂，我那个包间的方向走去。
一排排的透明鱼缸里，很多的海鱼游来游去，机警地盯着从眼前经过的俩人。
丁美兮走得稍微慢了点，李唐也跟着慢下来，等上她的步子，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轻轻地说：不管她说什么，就当是菜单子，一样一样吃，总有结账的时候。
丁美兮望了他一眼。
包间已经到了，李唐来到其中一间的门口，顿了顿，推门一进去，里面的声音轰地传了出来，里面挂着一块红色的横幅，写着“二中 54 班感恩谢师宴”的字样。一堆学生和家长簇拥着一个戴着眼镜、捧着鲜花的中年女教师，一帮人正在喧闹着合影，李唐和丁美兮赶紧退了出来。
丁美兮把手机拿出来，拉住路过的一个女服务员，把手机上的定房信息递给她：哎你看看，这是哪个包间？
9 福建进出口公司 大门外面的街道 日 外
人物：肖锐、李小满、行人。
进出大门有限，很多的车都停在外面的街边。
一辆辆缩在路边两侧停车线里的轿车有新有旧，肖锐缩着脖子，一辆辆地看过去，终于在远离大门口的位置，找着了一辆灰色轿车，他往车里一看，车窗里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开莱国际小区出入证。
肖锐往不远处看了一眼。
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李小满坐在那辆高高的路虎里，正冷冷地朝这边看着。
10 海鲜餐厅 包间 日 内
人物：段迎九、李唐、丁美兮、丁晓禾。
桌子不大，四个人的距离很近，段迎九攥着一柄醒酒器，挨个给众人倒红酒，先把自己的杯子快倒满了：丁晓禾肯定说过我。明着不说，背地里也该说过。我这个人太幼稚，人情世故上像个傻子。听听隔壁的谢师宴多热闹，哪有家长拖了这么久，才知道请老师吃饭的？我先自罚半杯。
喝完了自己的，她的酒接着往下倒，李唐捂着自己的杯子：开车了。不好意思。
段迎九：代驾呀。要是信不过别人，你小舅子，现成的。
李唐的手还没挪开：哪有开出租的找代驾，单位有纪律。再说我这酒量也不行。
段迎九还在抢他的杯子，丁美兮主动把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我喝吧。
她举着杯子：学校下午没课。
段迎九把杯子接过去，给丁美兮也倒得满满的：你说怪不怪，喝酒这事，好多女的都比男的厉害。酒品就是人品，结婚嫁人，老婆也把丈夫捏得死死的。是不是，丁晓禾？
丁晓禾笑了笑，他的话一直不多，从家里搬出来之后再见面，甚至有些许的尴尬。对李唐拒酒也无动于衷，但是看着段迎九给丁美兮不断地添酒，他还是站起来：我来吧。
段迎九自己把酒倒了个满。丁美兮把杯子接过去：谢谢。
俩人交接酒杯的一瞬间，段迎九的手微微一晃，酒滴四溅，洒到了丁美兮的手上。丁美兮完全没有下意识闪躲的机警和灵敏，手背上顿时殷红了一片，有些手忙脚乱。
丁晓禾马上递过去几张纸巾，段迎九赶紧接到手里，给丁美兮擦着：粗手粗脚，你看我多笨，幸亏没洒到衣服上，洗都洗不了。
李唐拿着另一块纸巾，把丁美兮的手接过来，帮她擦：搓点盐粒和白醋，泡三分钟，一洗就没了。
段迎九：一句话，就知道家里谁干活。
哈哈哈哈，李唐和段迎九都笑了。丁美兮也跟着笑了笑。
段迎九端起酒杯：谢谢丁老师啊，要不是你，阿宝的手指头都保不住了。我敬你。
没等丁美兮举起杯，段迎九咕咚喝了一大口，四分之一已经没了。
丁美兮看看她，也喝了一大口，她自己看了看杯子，大概五分之一，又补了一口，和段迎九的杯面持平了。
段迎九望着丁美兮：痛快。我就喜欢干脆的人！你要是和丁晓禾换换，我肯定挑你不挑他！
丁晓禾尴尬地笑了笑。
李唐：单位的事也能说呀？我以为你们有纪律，一个字也不能提呢。
段迎九：都是一家人，我不说，丁晓禾也说了。就算他不开口，你们还会不问吗？
李唐看着对面的丁晓禾，再看看段迎九：问。天天都在问。吃的好不好，住得好不好，问到最后还是从家里搬走了。这弟弟话少，打雷下雨都憋在心里，您肯定比我们更了解。
丁晓禾一直在吃饭，听到最后一句，说：单位挺好的。等我不忙了，再回去。
段迎九：好不好只有自己知道。这么大的小伙子，住得要是不舒服，肯定又厚着脸皮回家去了，你们想撵都撵不走。没必要的心，操它干什么。
她又举起了酒杯：人都一样，都是哪舒服就在哪呆着，谁愿意窝在一个憋屈的地方，是吧丁老师，听说你老家不是厦门的？
李唐接话接得快：福州连江，一个小地方，好多人都没听过。
段迎九却一直望着丁美兮，自己先喝了一口：弟弟像姐姐，你的话也不多，平时也这样吗？
丁美兮举起酒杯，喝了一口：还好吧。
丁美兮和段迎九面对面坐着，俩人的脚在桌子底下无意中碰了一下，丁美兮触电般地缩了回去，段迎九整个人都纹丝不动，眼睛望着丁美兮，紧接着又问了一句：你的脸色挺差的，是昨天晚上没睡好吗？
丁美兮摸了摸自己的脸：很差吗？
11 福建进出口公司 大门外面的街道 日 外
人物：火传鲁。
挂着福建进出口公司牌子旁边的人行门自动开了，火传鲁穿着永远不变的白衬衫，提着一个公文包，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一路来到了自己的停车位前面，一下子愣住了。
他停在路边的车上，周身被划满了伤痕，密密麻麻。车的前玻璃也被砸成了蜘蛛网，里面那块写着开莱国际小区出入证的牌子，也变得格外扭曲。
12 海鲜餐厅 包间门口的楼道/包间 日 内
人物：段迎九、李唐、丁美兮、丁晓禾、女服务员、传菜员。
一个锃亮的传菜罩子。
传菜员用一只手举着一个托盘，从楼道里一路走进了段丁李所在的包间。靠墙的餐边柜上已经放了两个空的红酒瓶。托盘来到桌边，女服务员把菜端了上去，把罩子拿开，热气腾腾，这是一道蒜烧鲶鱼。
黏黏糊糊的鲶鱼头对准了李唐，它已经烧得身首分离，面目全非。李唐望着它的眼睛，他伸手把这道菜转得歪了一些。
段迎九的脸喝得红扑扑的，她用手指头敲着自己的太阳穴：你看，让这鲶鱼一打岔，忘了，我说哪了？
丁晓禾提醒了一句：俩夫妻。
段迎九说得轻描淡写：对，大西洋那边过来的两口子。风筝断了线，回不去了。其实间谍吗，无非也是份工作，上下班挣工资。和咱们一样。赶上裁员，收入断了，新单位不好找，大年三十老婆又病了，男的只能自己出门找钱，袖子里藏了把尖头改锥，随便找了个人，拦着路要钱。
李唐给段迎九的杯子里添了点酒。
段迎九接着说：偏偏赶的是个下岗工人，兜里的钱还要给孩子交学费，两个人就在胡同里撕巴起来——
丁美兮的脸也喝红了，她开始主动往自己的杯子里添酒，李唐过去拦了一把。
段迎九对李唐说：唉，那两口子里的男的，也和你一样，照顾媳妇到什么程度？嘘寒问暖，多喝杯酒都怕胃溃疡。怎么说呢，不像个丈夫，像爹。
丁美兮又喝了一口，她比之前放松多了：别管他。说你的。这故事有意思。
段迎九：本来是谋财，到头来变成害命了，抢劫案成了杀人犯，死刑。
丁晓禾默默地喝了口茶水。
丁美兮：完了？
段迎九：都死刑了，可不完了么。
丁美兮：那女的呢？
段迎九：你觉得呢？
李唐插了一句：纪律。不能说。
丁美兮望着段迎九：怎么就不能说？不能说还扯这么多干什么？是不是？
段迎九笑着：男的被抓了，女的就自己过年呗。
丁美兮：没脑子。大年三十出去抢钱，又不是火车不是高速，抢多少够过的？把除夕夜混过去，还有年初一呢？
嘣，段迎九又钻开一瓶酒：所以说呀，笨不笨都是天生的。她要是像你一样精明，也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
丁美兮探起身子，把段迎九面前的酒拿过去，倒酒：我们老家有句话，明天早晨才知道今夜几点出月亮。这世上哪有后悔药。我要真是她，我就不嫁这个男人。
李唐刚要说话，丁晓禾几乎是同时抢了一句：姐你别喝了。
丁美兮理都不理他，自己坐下来，她的脚在桌子底下直直地伸展开，再不管碰到谁的腿，手上只管给自己倒酒：从生孩子，到孩子生孩子，女人就这几十年，你多拼命多努力都没用，嫁得好不好，管你一辈子。
李唐过去抢酒瓶子：你喝醉了。
俩人的手上较着劲，丁美兮推他甩他：松开，你别管我——
啪，瓶子摔到地上，碎了，红酒洒得到处都是。李唐的力气用得太大了点。
丁美兮一下子翻脸了：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我喝点酒怎么了？
李唐的脸色极为难看：你喝醉了。回家。
丁美兮挣脱他：我不回去！
有服务员进来看，丁晓禾赶紧把她推了出去，小声地说着：结账，快点。在哪结？
他出去了，屋里只剩下丁段李三个人，段迎九似乎也喝多了，自己还在喝，像是没看见面前的两个人在撕扯一样。丁美兮仿佛要把近期以来的郁闷全都倾斜出来，一句接一句地叫着，舌头也大了：你放开我，你除了能拽我打我，还能干什么？我上班下班累死累活，这个家里里外外大人孩子你管过多少？喝酒不行，补课不行，干什么都不行，你让我做什么？别碰我！
李唐一句话也不说，把她使劲地往外拽着。
丁美兮用尽全身的力气把李唐往桌上一推：自己什么都不行，怪得了谁？就知道打我，你他妈还不如那个拦路抢劫的杀人犯！
咣当哗啦，盛着鲶鱼的盘子一齐摔到地上，段迎九一动不动，她喝得呆住了。
李唐急了：你他妈干什么！
丁美兮用手指着他，张了张嘴，准备说话的一刹那，突然表情一变，转脸哇地吐了出来。
13 海鲜餐厅外面的院子 一角 日 外
人物：李唐、丁美兮。
丁美兮蹲在墙角，背对着李唐，哇哇地呕着。
李唐拿着一叠纸巾，等着。
14 海鲜餐厅 女卫生间 日 内
人物：段迎九、丁晓禾（O。S）。
段迎九抱着马桶，嗷嗷地吐着，鼻涕和眼泪都出来了。
外面是敲门声和丁晓禾的声音：怎么样？没事吧？
段迎九虽然吐得七荤八素，但她的眼睛有神，声音清晰，等吐完了最后一口，说：死不了，别敲啦。
15 回家的路上 李唐驾驶的出租车上 日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
丁美兮已经恢复了清醒，换句话说，她的神智本来就没有醉过。
李唐一边开着车，一边把自己放在出租车上的水壶递给她：先喝点水顶顶，胃里别空着。一会儿回去喝点粥。
丁美兮：你说，段迎九要干什么？
李唐：不管干什么，饭已经吃完了。下顿什么时候吃，饿了再说吧。
丁美兮：她怀疑上我们了。
李唐：谢师宴捎带政审，最多算搂草打兔子，别给自己乱扣帽子。
丁美兮：要是心大能当饭吃，你早就撑死了。
李唐：最多和林彧一样胖，了不起得个糖尿病，打一针就好了。
丁美兮：这件事，不能叫林彧知道。
李唐岔话题：你的酒量见少啊。以前五十八度的白酒，喝七两你都没事。
丁美兮望着前方：不喝醉，这顿饭哪有个头儿啊。
16 距离李唐家只有一个拐角的街边 李唐驾驶的出租车上 日 外/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火传鲁。
透过车前窗，能看到一个白衬衫，遥遥地站在路边，等着。
李唐驾驶着这辆车开了过去。
车窗摇了下来，火传鲁的脸凑过来，他看上去极为悲愤：李先生，我要和你谈谈。
丁美兮不动声色的脸。
从外面看去，火传鲁半蹲在车窗的外面，撅着屁股，一只手还提着公文包，
义愤填膺地对里面的李唐说着：我不怕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说，都可以摆出来。你再怎么恐吓都没有意义。哪怕你拿刀子划的不是车，是我。我也会来。
李唐：你在说什么？
火传鲁：你不爱丁老师，你可以离开她。你要什么，你想怎么样，对我说。
他看看脸色苍白的丁美兮：他又逼着你去哪了？我在这儿，你别怕他。
丁美兮望着李唐：你划了他的车？
李唐想了想：李小满。她交男朋友了。
丁美兮的着急和震惊是没法掩饰的：男朋友？什么意思？你看我干什么？早怎么不说？
李唐：你天天都不在家，我到哪去告诉你？我不看着你看着谁？看别人的老婆吗？
火传鲁一句话也插不进去，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他弓着腰看看李唐，再看看丁美兮，颇为尴尬。
丁美兮：李唐，别的事情怎么都行，孩子的事，我决不让着你。
李唐一巴掌把她手里的水壶打飞了：不让着你还怎么的？法院没判之前，我就是李小满的亲爹！
丁美兮毫不犹豫地下车，往车头相反、即家的方向走去。
火传鲁生怕李唐下车追着动手，警惕地拦在车门前面，没想到李唐一踩油门，唰地把车开走了。火传鲁愣在当地，一时间手足无措。
17 李唐驾驶的出租车上 日 内
人物：李唐。
闪回人物：厦门六中的门卫。
李唐边开车边用蓝牙耳机打着电话：对，就这个车牌号，路虎的揽胜星脉，烂泥灰，我在停车场追了人家的尾，有急事，没等着车主，再回来车就不见了，我肯定要报警呀。要不我算肇事逃逸吧？不用不用，找到这车在哪就行，我自己去找他，我有保险。
（闪回）厦门六中门卫室，李唐探头进来：不好意思，孩子把书包丢门口了，我能不能看看监控？
监控的画面里，李唐看到肖锐开着一辆路虎，接走了李小满。
（闪回结束）
李唐把电话挂掉，打方向盘拐了个弯，往前一路开去。
18 金湖洗车行 日 外
人物：李唐、肖锐、阿良、小黑、小工甲乙。
敞开式的自动洗车行，在第十一集里，老怼曾在这给他的旧款奔驰换过轮胎。
三个把头发染得乱七八糟的小工，在给一辆脏兮兮的路虎做着精洗。这辆路虎正是肖锐驾驶着，去接李小满的那辆车。肖锐有些零星的咳嗽，他拿着一个小电风扇，仔细地吹着发动机上面的落叶。
李唐的出租车一路开了过来。透过车窗，能看见前面还有一辆私家车在排队，车扔着，司机不在车里。这是洗车行常见的规矩，人走钥匙留，约定时间再来取。
李唐把车排到了这辆车的后头，他远远地看见了肖锐，把火熄了正要下车，刚把车门打开，马上又缩了回去。
李唐从手套箱里拿出一顶帽子，匆匆戴在头上。
顺着他的视线往外看去，能看见曾在第一集和第三集里出现过的、曾被李唐逼着询问幺鸡下落的小黑（插入快速闪回），双手插在裤兜里，也不张扬，缩着脖子，从车行的门口一路走了进来。
李唐把自己往阴影里缩了缩。
透过车窗，肖锐和两个小工马上殷勤地迎了上去，哥长哥短地叫着。
远远看去，曾在第十四集里开船载着林彧出海躲祸的阿良，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口，他等着小黑把那辆刚刚洗好的路虎开出去，在他的身边停下，阿良这才钻了进去，这辆车呼地开走了。
原来肖锐一直偷着蹭开的这辆路虎是阿良的车。他和林彧的关系，对于李唐暂时还是一个谜。
李唐不动声色的脸。
19 （改 1105）丁晓禾驾驶的车上 日 内
人物：段迎九、丁晓禾。
车窗外的景象从两边掠过。
丁晓禾目视前方。
副驾驶上的段迎九闭着眼睛，把头靠在椅背上：有话就憋着，别说啊。
丁晓禾顿了顿，还是说：你怀疑他们俩，是吗？
段迎九：相谈甚欢，其乐融融，哪个叫怀疑？
丁晓禾：我要是你，我就怀疑。
段迎九：我办公室的茶叶又丢了，我还怀疑你，怀疑大峰呢。可我总得有证据，才能指着鼻子骂你们。法治这两个字，你刚毕业，应该比我更懂吧。
丁晓禾：我怀疑，是不希望他们有问题。
段迎九睁开眼睛，她的眼神清澈透亮：婚姻这种问题，没人管得好。我要是你，就不操这份闲心。
20 金湖洗车行 夜 外
人物：李唐、肖锐、小工甲乙。
最后一道水柱喷在车前窗上。
李唐的出租车被履带往前一送，把它推到了自动洗车装置前面的空地上。
一个黄头发的小工匆匆走过来，他手里没拿擦车的毛巾，敲了敲车窗，等车窗摇下一道缝，对李唐说：哎师傅，有急事得出去一趟，你自己找块毛巾擦擦吧。
李唐：洗车费免啦？
小工头也不回地说：扫墙上二维码，五折。
不远处，零星咳嗽着的肖锐正在接电话：嗯嗯，嗯嗯嗯，嗯。这就过去黑哥。
李唐眼看着他们匆匆往外走去，这才从车里下来，四处看了看，确认没有摄像头之后，他来到车屁股后面，打开后备箱，拿出一个小小的摄像头。
21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大楼 楼道 夜 内
人物：段迎九、大峰。
大峰沿着楼道前行，嘀嘀咕咕地接电话：你说，我听着呢。我在值夜班，你说方不方便？喂？喂？
电话挂了。
大峰刚把手机从耳朵上拿下来，一只手拍了拍的肩膀。大峰猛地一回头，是段迎九。
段迎九已经转身走了：跟我来。
22 金湖洗车行 休息室 夜 内
人物：李唐。
烟头烟盒、外卖餐盒、啤酒瓶子、烟灰缸，局促的休息室地上，到处都是乱哄哄的东西。门框之间还吸着一个用来练臂力、免打孔引体向上的短杠。
李唐站在门口，用眼睛细细地扫着整个屋子。他看到了什么，往前走了一步，
翻了翻堆在地上的一些贴着快递单的塑料袋，从里面找出一个不同于其它地址的黑色塑料袋，还有中通快递 Logo 沾在上面。
张开袋子，能看到里面是拆开的一包包同仁堂治咳嗽的半中成药。这是零星咳嗽的肖锐从家里带来的。
李唐把这个袋子转过来，看见印着淘宝快递收件人地址的不干胶，虽然残缺，但还能看见一些诸如朝阳西路、六栋六零二、肖锐等关键信息。
23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大楼 汪阳办公室 夜 内
人物：段迎九、汪阳、大峰。
大峰看着一份检查通知单，像看着一张存单一样珍贵，高兴：早知道你们有路子，我也不用打那几十个电话了。
段迎九坐在一边，第一次勤快地给三个功夫茶碗里沏茶：记得念老板的好啊。过年过节送点好吃的！
大峰哎哎地应着。
汪阳：你领她的情吧。一天十个电话，我都快让段迎九给催死了！
大峰：就往胃里插根管子，怎么这么费劲？
汪阳：公立医院就这么麻烦。你去北京看看，做个胃镜得排一年。你运气不错，我同学是三院影像科的主任，换别的科室我也没招。
大峰眼前一亮：您那个女同学吧？
汪阳皱着眉头：哪个？
大峰看看段迎九，不说话了。
汪阳：有意思吗？有意思吗？初恋怎么了，我结了婚又再没联系过，有问题吗？
段迎九看着大峰：问你呢，有问题吗？
大峰举着茶，干愣着。
看见大峰和汪阳都盯着自己，段迎九很严肃地说了一句：不是我传的，真的。
24 肖锐家所在的旧居民楼 步行梯的出口 肖锐家门口的楼道 夜 内
人物：李唐。
满墙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广告。
绕过杂乱无章的步行梯，李唐手里拎着一瓶矿泉水，一路走一路喝，从出口走了出来，沿着楼道，一路来到肖锐家的门口。
他重复地敲了敲门，没人应。
李唐看了看旧式的防盗 A 级门锁，他把手里瓶子中的水喝干，甩了甩水滴，从兜里掏出来一把旅行折叠小剪刀。
李唐左右看了看，开始把矿泉水瓶剪开。
25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大楼 段迎九办公室 夜 内
人物：段迎九。
灯下，段迎九深深地望着自己的手机。
手机屏幕特写：丁美兮家里的全家福照片。
这是段迎九在之前去丁李家里家访的时候，用手机偷拍到的。
照片上，李唐和丁美兮微笑地望着段迎九。
26 肖锐家 客厅 夜 内
人物：李唐。
门缝里从外面伸进来一张剪成勾状的、展开的矿泉水瓶塑料片，拨动锁舌，两三秒钟就把门轻轻地打开了。
李唐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没有开灯，仔细看了看屋子里的情况，抬头看看没有防盗监控设备，这才把随身带的一把户外手电打开，开始端详整个屋子。
这儿有一个单身年轻人特有的脏乱差，茶几上堆满了外卖盒和吃空的方便面筒，到处都是啤酒瓶子，垃圾，衣服，地上还有一颗脏兮兮的足球。
27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大楼 专案组办公室 夜 内
人物：丁晓禾、朱慧、黄海、众干警。
嗡嗡，丁晓禾放在桌上的手机进来一条微信。
丁晓禾拿起来打开一看，发件人是朱慧：第一次你请我喝奶茶的地方，一小时后见。
朱慧从他身边头也不回地走了过去。
丁晓禾放下手机，有意无意地看了看黄海，后者正趴在电脑前打着哈欠翻资料，对此一无所知。
丁晓禾一时间首鼠两端。
28 肖锐家 卧室 夜 内
人物：李唐。
没有开灯，屋子里只有电脑屏幕前蓝莹莹的光芒。
李唐操作着鼠标，看着电脑里的情况。顺着他的视线，可以看到电脑的各个硬盘里，有非法下载的毛片，有盗版电影，也有一些乱七八糟的网络游戏。
李唐打开一个名叫“新照片”的文件夹，一张张照片跳了出来。照片上，肖锐和李小满正在鼓浪屿看日出。李小满穿的衣服，正是当天夜不归宿时的同一款。
最后一张的照片上，李小满叼着烟头，把头靠在肖锐的肩膀上，满不在乎地望着李唐。
望着女儿，李唐一时间颇为失落，他泄愤一样用鼠标关掉了照片，站起来往卧室里继续看去，一眼看见一件点缀着 HelloKitty 的白色胸罩，放在枕头旁边。
这件胸罩正是第十四集里，李唐去李小满卧室寻找丁晓禾可能会留下来的监听设备时，在地板上看到的那一件。
李唐无声地骂了一句“他妈的”。
29 距离金湖洗车行不远的一家海鲜大排档 夜 外
人物：肖锐、小黑、小老板、小工甲乙、众食客。
靠近街边的一个小桌上，肖锐和两个小工簇拥着小黑，点烟递酒，殷勤地伺候着。几颗染了颜色头发的脑袋颇为醒目。
在他们身后的小桌上，一个小老板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点菜，他戴着一块不辩真假的劳力士，一个边角上有些细微磨损痕迹的 Gucci 手包放在桌上，为他撑着场面。
哗啦，一辆电动车飞快地驶过，溅起地上的一洼积水，扑到了小黑的脚边。
没过多久，又一辆摩托车驶了过去，喷出一股黑烟。
小黑用手扇了扇面前的黑烟。
肖锐和两个小工对视了一眼。
远远望去，肖锐和两个小工站在小老板的身边，居高临下，很不客气地和他说着什么。很快，小老板拎起手包，换着来到了小黑之前坐着的桌子上，没好气地把手包往桌上一扔，无奈地坐下了。
30 一家街边的奶茶店 夜 内
人物：丁晓禾、朱慧、奶茶妹、众顾客。
门开着，丁晓禾有些不安地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上，等着。
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情侣，多以年轻人为主，还有的穿着校服背着书包。不一会儿，朱慧从窗外一闪而过。丁晓禾坐得更直了一些，望着朱慧从门口一路走进来，在自己面前坐下。
柜台后面的奶茶妹连单子也没拿，冲俩人喊：还是一杯原味一杯绿茶多放珍珠？
朱慧前所未有的放松和平静，笑着对奶茶妹点点头，转头看着丁晓禾：别怕，今天没骗你。
丁晓禾望着她，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句什么。
朱慧似乎已经从前一段的感情伤害里完全恢复了：上次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能用的招用遍了，才把你诳过去。今天我请客，就算扯平了啊。
她这么一说，丁晓禾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也不对。没吃完就走了，不好意思。
朱慧摆摆手：我才不好意思。以前追你没皮没脸，现在回想起来，才知道自己有多讨厌。
丁晓禾：你别这么说，我也有问题。
朱慧只管从随便的背包里取出一袋东西，放到丁晓禾面前：给。
丁晓禾打开袋子，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微妙。
轻车熟路，奶茶妹送来两杯奶茶，一人面前放下一杯。朱慧嘬了一口，说：以前你送我的东西，一样没少，都在这儿了。
丁晓禾：你？
朱慧：我和黄海要领证了。你打算随多少钱的礼啊？
丁晓禾艰难地笑了笑。
31 肖锐家 客厅 夜 内
人物：李唐。
李唐骑在两个摞起来的椅子上，在俯瞰着整个客厅的钟表的隐蔽处，装了一个小小的针孔摄像头。
32 奶茶店门口的街道 夜 外
人物：朱慧、丁晓禾、黄海、小老板、行人。
窥视者的视角。
丁晓禾捧着那个塑料袋子，站在朱慧的面前，和她说着什么。
街角，一个把自己隐在暗处的人望着这两个人。
朱慧抬头望着丁晓禾：说完了吗？
丁晓禾：我也不知道我说的这些，是不是说清楚了。
朱慧深深地望着他：知道吗，你说什么都没关系。都对。都清楚。我都爱听。
丁晓禾百感交集的脸。
朱慧：以后找个比我漂亮的女孩。最好比我还聪明，对你还好。可别找个不如我的，叫我瞧不起你。
丁晓禾轻轻地点了点头。
朱慧：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才不会哭。我生下来到现在就没哭过。就这样吧。就算是，见最后一次了。
远远望去，朱慧踮起脚，最后一次吻了丁晓禾的脸。
这一幕，被窥视者看在眼里。这个人正是黄海。他有些表情微妙地看着头也不回地走远的朱慧，和呆呆站在当地的丁晓禾，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这时候，之前曾被肖锐逼迫更换座位的那个小老板夹着手包，从一侧走了过来。黄海的视线马上转到了他的身上，尾随跟了上去。原来，小老板才是黄海的目标。
33 奶茶店附近的一条步行街 夜 外
人物：黄海、小老板、众行人。
小老板不紧不慢地走在前面。
黄海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他利用商店橱窗的折射、路灯旁边反光镜的反射，一路跟踪着这个小老板。
小老板一直在打电话，不时把手机从左耳换到右耳上面。
有意无意的，小老板回头望了一眼，没什么发现，回身继续往前走去。
黄海从屁股上方的后腰带上拽出一顶棒球帽，戴到头上，再把外套脱下来，里外换了一下，原本黑色的外套顿时成了灰色，重新穿上，他再次跟了上去。
34 步行街街尾的一家半露天烟摊 夜 外
人物：黄海、小老板、行人。
小老板来到一家半露天的烟摊门口，站住，他从柜台里接过一包烟，终于把电话从耳朵上放下来，扫码交钱。
咔咔咔，隐在暗处的黄海拿着一个小小的拍立得相机，给视野中的小老板拍了一组照片。
35 李唐驾驶的出租车上 夜 内
人物：李唐。
行车记录仪的实时录制灯一眨一眨的。
透过实时记录的画面，李唐所驾驶的出租车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之中穿行着。
嗡嗡嗡，李唐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一看，来电显示是一连串不辩位置的国外电话号码。他马上把车的速度降下来，将车停下，打开双闪，伸手把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关掉，这才把电话接起来，语气很温柔地叫了一声：小婷？
36 （改 1105）热带某国 小婷所在女校的学生宿舍/李唐驾驶的出租车上 夜 内
人物：李唐、小婷、小婷室友。
有女生从宿舍门口进出。
穿着一件吊带背心的小婷坐在桌前，背对着镜头，耳朵里塞着耳机，一边吃泡面，一边打电话：打了一下午球，才回来。我没打扰你吧？
电话里说了一句什么，哈哈哈哈，小婷被逗笑了。
对切，李唐窝在自己的出租车里，他的笑容渐渐变少了，他听着电话的另一端说了一些什么，顿了顿，才试探地说：打打球读读书，离家又近，这不挺好的吗，来厦门做什么？
小婷：我想读厦大化学系的研究生。我可以勤工俭学，大学毕业我就不用你的钱了。
李唐：我不是这个意思，这阵子有点忙，我是怕没时间陪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小婷的话柔柔软软的，语气却很坚决：我自己可以的，不需要你陪。你忙你的就好了。我只是通知你。
李唐闭着眼睛，用手指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他顿了顿，说：你打算几月份来？我是说我可以帮你问问学校。插班生，手续很麻烦的。
电话里回答了一句什么，李唐的眼睛一下子睁开了：这么快？
小婷：我就是想去看看你。可以吗？
双闪灯有节奏地眨着眼，坐在出租车里的李唐把手机从耳朵边上拿下来，他幽幽地呼了一口气。
37 一家人均两百的洗浴中心 夜 内
人物：黄海、服务员、众顾客。
这是一家工薪消费的半自助式浴城，不少人拖家带口，熙熙攘攘。
黄海还戴着那顶棒球帽，从外面一路进来，从兜里掏出一枚手牌，刷开门禁，走了进去。
38 洗浴中心 男更衣室 夜 内
人物：黄海。
日式门帘挑开，黄海从外面走了进来。
男更衣室没什么人，黄海拿着手牌，按上面的数字找到最角落里的一个柜子，摁上去刷开柜门，回头看了看门口，把自己之前拍到小老板的那些拍立得照片放了进去，顺手把里面将一个灰扑扑的腰包拽了出来。
黄海蹲到地上，将拉链拉开一道窄窄的缝隙，里面露出三沓人民币现钞。
他将这个腰包拎起来，不动声色地往外走去。
（第十九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