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改 1105）哪吒租住的屋子 日 内
人物：哪吒、纳兰。
局促的小房子。
俩人一前一后走进来，门一关，纳兰直接走到墙上挂着的年历上，在当日的日期上画了一笔。
此时正值夏天，年历上的前半年都做了标记，很多个日期都被画上了道道，纳兰看着这些表面上杂乱无章的标记，说：这个月他只回来过四天。从这半年来看，没任何规律。
（快速闪回）之前在门外吵架的时候，纳兰假装生气，转脸不理哪吒，她的脸冲着邻居家的玻璃窗，借此观察着屋里的情况。（闪回结束）
哪吒站在与隔壁相接的墙下，抬头望着天花板的接缝处：从他家天花板上跑过来的老鼠越来越猖狂了，白天也敢串门。我给社区打过电话，前后催过那个人两次，他要是再不回来，我就要养猫了。
俩人把袋子放到桌上，一起摘菜。
纳兰：狡兔三窟，他肯定不止一个家。
哪吒：下次和上头说说，给咱俩也分个大别墅。一样是盯梢，咱们这条件也差了点。
纳兰：别不知足。我都住多长时间了。你才来多久呀。
哪吒：上个月我才调到专案组，早和你认识谈恋爱同居就不对了。老板的剧本就是这么写的。（闪回）位于鼓浪屿龙头路的林氏鱼丸，哪吒和纳兰坐在门口的一张小桌上，共吃一碗鱼丸，互相投喂着。在他们斜对面的一家露天冷饮店摊位上，女学生端着两杯冰激凌从店里走出来，放到一个戴着墨镜，坐在藤椅上的男人面前，此人正是老怼。（闪回结束）
纳兰放下一根青菜：我把你举报了。老板今天没找你吗？
哪吒：举报我什么？
纳兰：让你假装我男朋友，没让你真动坏心眼。私自亲我，组织上批准过吗？
哪吒：都是按要求演的，谁也没说不许假戏真做啊。
纳兰：上学的时候你就喜欢我，我怎么不知道？
哪吒：保密单位保密专业，什么都得保密。
纳兰看他一眼：生日礼物也保密。我差一点就猜错了。
哪吒很认真地问：你以为是什么？
纳兰没好气：做饭去！
2 通往一个私密幽静的高档公寓式小区的路上 李唐所驾驶的出租车上 日 内
人物：李唐、老怼。
透过车窗，能看见外面是一条通往高档小区的小路，私密而幽静。
李唐安安静静地驾驶着出租车，沿路往前开。
坐在后排座上的老怼一直在接电话：不上市。为什么要上市？和媒体扯点别的，别承认也别否认。路演只是做做样子，给腾讯和盛大看的。谈呀，谁想收购就跟谁谈，都照着套现来——那谁，不用进去，就给我停这儿。
车停到了小区的大门外。
哒哒哒哒，李唐摁下了打印小票的键，拿出一张塑封着微信收款二维码的卡片，转头伸到后面。但老怼把手机放了起来，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数好钞票，递过去：你的话不多啊。
李唐埋头找零钱：顾客在打电话，不好聊天。
老怼接过零钱：谢谢啊。
李唐踩下油门，一路往回开去。
一边往前开，李唐一边通过倒后镜，望着老怼一路走进了戒备森严的小区。
他继续往前开着，透过车前窗，观察着小区的高墙。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有一处的墙外，长着一棵可供攀爬的大树。
李唐看在眼里。
3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内分泌科门诊 日 内
人物：丁美兮、大夫。
医生看着一份检查单：这次的复诊有点久了。吃饭怎么样？
和段迎九的就医态度相反，丁美兮很惜命，问得事无巨细：可能是因为太忙了，总是没胃口，有时候去自助餐，连以前一半的量都不够了。
医生：别的呢？
丁美兮：别的什么？
医生：和以前相比，有没有什么不一样的？
丁美兮：皮肤。大夫你看我胳膊这儿，脖子和后背也这样，越来越粗，用贵的化妆品也不管用。有什么办法吗？
医生放下检查单，看着电脑，开始打印处方：润肤。
丁美兮：我还总发脾气，和丈夫吵架。心里烦躁，想忍，就是忍不住。
医生停止打字，看看她：化验结果还可以。放平心态。去看看二楼的肿瘤门诊，就知道你这没什么大不了的，甲状腺功能减退，常见病，按时吃药定期复查就可以了，好吧。
丁美兮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那个，我老怀不上二胎，是不是也和这病有关系？
4 公寓式小区 老怼家门口的楼道 日 内
人物：李唐、老怼。
一梯两户。
其中一户的防盗门开了，老怼从屋里走了出来，他一路走到电梯前，进去。
闪烁的数字楼层显示，电梯往一层降了下去。
旁边通往步梯的木门有一道细细的缝，这道门打开了，李唐从里面走出来，他来到配电箱前面，打开箱门，把一户的电闸拉了下去。
李唐随后一路来到老怼家的门口，他看了看左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比苹果手机略长稍窄的塑料硬卡片。
5 老怼家 客厅 日 内
人物：李唐。
塑料卡片从门缝里伸进来，勾住了把手，往下一拉，门开了。
李唐从门外轻轻地走进来，往天花板的角落里看去，一个监控的摄像头赫然在目，灯已经随着断电熄灭了。
戴着手套的李唐从兜里掏出一双鞋套，穿在脚上，走进客厅，开始仔细地搜查起来。他拉开一个储物柜的抽屉，里面放着一支劳力士的手表，和一些美金与欧元的现钞。
6 老怼家 卧室 日 内
人物：李唐。
两只手把衣柜的门向外拉开，李唐出现在外面。
他小心地翻找着衣柜，没有发现。然后是床头柜，一无所获的李唐把枕头拿起来，细细地摸了一遍，还是没什么发现。
李唐有些失望地往外面走去，他刚刚走出门外，忽然想到了什么，退回来到床边，跪到地上，俯身往空间狭窄的床底下望去。他似乎看到了什么，整个人趴到地板上，把手伸进去，将一个红酒大小的铁盒子拉了出来。
李唐靠着床坐好，翻过来翻过去看了看，把它放到地板上，没有锁，很容易就打开了，里面有一摞单据和信封，被一块乌沉沉的东西压着，看着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硬盘。
李唐的手刚刚触碰到那块东西，啪，他瞬间被电晕了，整个人砰地倒在地上。这是块高压电池。
7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 食堂 日 内
人物：段迎九、老魏。
段迎九在饭菜里挑挑拣拣：听说了吗，哪吒和纳兰好上了。
老魏：看他俩眼神就知道了。
段迎九：还是你经验多。你和嫂子也是因为工作搭配，好上的？
老魏：在一个屋子里打埋伏，一呆就是两年，换只母猫也有感情了。
段迎九：听这意思你还勉强将就了。都说是人家追的你，我怎么不信。
老魏：下回家属聚会，你问问她。
段迎九从菜里夹出一块鱼：这什么鱼？
她尝了尝：牌子上写得可是乌江。拿鲶鱼糊弄，把我当幼稚的女学生了。
老魏：那个女学生跟着的老板，要盯到什么时候？
段迎九：别着急打草，蛇都出洞了，先摸摸底吧。
8 老怼家 卫生间/客厅/卫生间 日 内
人物：李唐、老怼。
画面一开一合。
李唐渐渐地苏醒过来，随着他的眼皮子慢慢睁大，画面也恢复了正常。
我们这才看到他躺在卫生间的鱼缸里，身上的衣服都被脱掉了，只留下一件内裤，嘴上贴着塑料胶带，手腕被越来越紧的塑料卡扣死死地捆在一起，像条任人宰割的鱼。
换了一件大裤衩的老怼趿拉着一双露趾拖鞋，正在满头大汗地清理着被头发缠住的地漏，他的脚边放着一个打开的工具箱，里面的锋凿斧锯，张牙舞爪地露在外面。
李唐呜呜地叫着。
老怼看也不看他，只管自己说话：知道哪露馅了吗？我一路上打了四个电话，提到的钱数足够一个亿了，挂了三次，你都不搭茬。说你性格内向，不会聊天吧，你还不像那老实人。你不是懂礼貌，你在记路。说说，叫我怎么能不怀疑你？
李唐憋得满脸通红。
老怼：拉闸断电是应该的，可我的手机会自动报警，智能化联网家庭监控，不懂吧？好好学习，得跟得上时代呀。
他像杀鱼一样平静地准备着看上去像是碎尸的工具，以及冲洗卫生间血迹的水桶和刷子：你身上什么都不带，不像贼，我也没得罪过你，车牌子都是假的。你想干什么？
挣扎未果，李唐渐渐地平静下来，他绝望了。
全都收拾好了，老怼戴上一个口罩和橡胶手套，拿起一个凿子，一把锤子，过来把浴缸的塞子拔掉，将水龙头打开，走到李唐面前，把他的脑袋歪着摁在浴缸的边上，将凿子杵到他的太阳穴上，也不知道是在吓唬李唐，还是来真的，一边动作，嘴里一边嘟嘟囔囔地说：别动啊。你要不动就特别快，一下子就不疼了——
他刚把锤子举起来，李唐突然两腿一用劲，猛地一蹬，一头顶到了老怼的下巴上，把他撞得摔到了一边。
丁零当啷的响声里，李唐挣扎着起来，往外跑到门口一看，门被死死地反锁着，手还是挣脱不开，他回头往客厅里跑去，光着脚一路把电视机、空气净化器、花盆、立灯和酒柜全都一一踹倒在地，发出一声声的闷响，最后是一个双开门冰箱，他斜着踹了一脚，冰箱纹丝不动，他疼得呜呜直叫。
老怼的拖鞋也掉了，他不紧不慢地追出来，拎起一把椅子，咣，从身后将李唐砸倒在地板上。
李唐拼命地拱着身子，蛆一样地往前爬去，爬着爬着，突然不动了，继而往后退去，是老怼拽住了他的脚，一路往卫生间里拖去。他的皮肤在地板上磨过，
发出吱吱的声音。
水龙头还在流着，老怼把李唐拖到浴缸里，毕竟是一个挣扎的活人，费了半天的劲，这才把他弄了进去。老怼的力气都快用光了，他自己喘匀了气，歇够了，又站起来，这次他连凿子也不用了，拎起了锤子，用胳膊擦擦头上的汗，把他嘴上的胶带撕起来一半，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李唐喘着气：杀人，要判死刑，你敢吗？
老怼似乎不愿意再问了，他把胶带重新粘好：敢不敢的，那就试试。闭眼睛，闭眼。来。
李唐眼睁睁地看着他呼地把铁锤子扬了起来——
叮咚，门铃响了。
9 厦门大学附属第一医院 大门口 日 外
人物：丁美兮、众行人。
丁美兮一路从门诊楼里走出来，她边走边拿出电话，拨号。
手机屏幕特写：李唐。
很快，电话里传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的提示音。
丁美兮放弃了，她挂了电话，来到路边，招手拦出租车。
10 老怼家 客厅 日 内
人物：李唐、老怼、男女民警甲乙。
满地狼藉。
李唐已经把上衣穿上了，腿和脚还光着，他和老怼并排坐在沙发上，头发都乱糟糟的，面前的地板上放着几瓶打开的洋酒，和一串情趣手铐和眼罩，还有一盒避孕套，俩人都臊眉耷眼的。
女民警在给屋子里拍照，男民警一边记录，一边说：知道你们小区的物业公司为什么会连换好几家吗？光你们这栋楼，一天就三个报案的，招猫逗狗，什么事都要找警察。往好了说，你们这也算懂得维护自己权益——
他有些鄙夷地从避孕套的旁边绕过去：邻居说你们快把楼拆了，这是谁家？
老怼：我家。
男民警：他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老怼摇头。
男民警：你呢？
李唐揉着自己勒出血印的手腕子，也摇摇头。
男民警接着问：怎么认识的？
李唐：微信，摇一摇。
男女民警对视一眼。老怼突然问了一句：你情我愿，这犯法吗？
女民警：醉酒打架，你说呢？
男民警：再不来都要出人命了。不犯法，还挺光荣，还给你们发锦旗吧，嗯？
老怼不说话了。
男民警：笔录经过。简单点。说吧。
这时候步话机沙沙地响了，里面是一个女声（O。S）：三号楼一单元四层东门，刚结婚的一对夫妻，猫丢了女的要闹自杀，一一零电话指挥中心转来的，听到请回复，听到请回复——
男民警和女民警马上往外走：收到，这就过去。
一边回话，一边吩咐老怼和李唐：就在这儿等着，一会儿回来找你们签字。
男女民警匆匆走了，门还开着。
李唐和老怼各穿各的衣服，各找各的鞋。
老怼：不好意思啊。
李唐：没事。
老怼：你找我有事吗？
李唐：有事。
老怼：说完了，就当今天没见过。对你对我，都有好处。
李唐：还钱。
老怼看了看他，终于猜出来了：你们这两口子，真是要钱不要命呀。
11 李唐家 客厅 夜 内
人物：李唐、丁晓禾。
电视机开着，静音。
饭桌上反扣着几个菜，丁晓禾独自守着电视，看字幕和画面。
门开了，李唐斜挎着一个背包走进来，看了看，指着李小满卧室，声音也不敢高了地问：又补课呢？
丁晓禾起身往厨房走，一样压着声音：快结束了。
李小满的卧室特别沉寂。
李唐洗了手，到桌边坐下，把反扣的碗一一拿开，看了看李小满的卧室，问
从厨房里替他盛好饭，走出来的丁晓禾：这么安静？不正常啊。
丁晓禾：刚吵完——你的手怎么了？
李唐伸手去接饭碗，露出了手腕上的血印子：没事。修车的时候剐了一下。
丁晓禾：两个手都剐了？
李唐往嘴里扒饭：不是我的车。修车那老停的那个大车，帮忙，没帮好。
12 李唐家 李唐卧室 夜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
李唐靠着床头，看书。
书的封面是《时间的针脚》，玛利亚·杜埃尼亚斯写的小说。眼睛在书页上，魂儿不在。他有些出神地回忆着白天的事情。门开了，丁美兮走进来，小心地把门合上，一路走到他面前，表情凝重：有个事，咱俩得谈谈。
看着她的反应，李唐也不自禁地郑重起来：谁的事？
丁美兮：你知不知道，我今天在李小满书包里找到了什么？
李唐：你又翻她书包了？
丁美兮的表情异常凝重，李唐也有些含糊，壮着胆子问：找着什么了？不会是，验孕棒吧？
丁美兮拿出一包烟，七匹狼细支，放到床头柜上：今天抽烟，明天就要吸毒了。她完了，这个孩子已经毁了。
李唐：你能不能别老说得这么——
丁美兮有些激动：那我怎么说？你去问她，你看她怎么说，说了也都是假的，天天都在撒谎。能把我骗了也算，拙劣。大夫让我心态好一点，我看你倒是挺好的。你看着我干什么？你想说什么？
李唐从床底下拉出一个背包，放到丁美兮的面前。
丁美兮看看他，把包拉开一个缝，里面露出一沓沓的人民币现钞。
丁美兮：奖金发了？
李唐望着她：你被骗了的本金。
13 （改 1105）老旧居民楼二层 哪吒屋子的门外 夜 外
人物：老怼、哪吒。
老怼拎着提着两个不起眼的大包，这是要回来长住的架势。他站在门口，掏钥匙开门，隔壁的门开了，哪吒拎着一个垃圾袋走出来，看见他，顺其自然地打了个招呼：回来啦？
老怼礼节性地点了点头。
哪吒：前些天社区给你打电话了吧，楼里的老鼠成灾了。
老怼：这种事情，物业不管吗？物业费我可没欠过。
哪吒：老楼的管道都是通的，耗子是吃百家饭的。我自己买了些药，你要需要，随时过来拿。
老怼哎哎地应着，看着哪吒一路往垃圾桶的方向走去。他闪身进了屋，砰，把门合上了。
14 李唐家 李唐卧室 夜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
丁美兮心有余悸：你觉得，他是个什么人？
李唐：不管是什么人，以后都得多长只眼睛和耳朵。
丁美兮：你说，要不要报警？
李唐看看她。
丁美兮觉得心有些乱：我就是觉得有点儿不踏实。万一他不是吓唬我，真的要动手呢？那可是杀人呀。他的胆子怎么能这么大？
李唐：说他是个疯子吧，也不像。警察进来的时候，我看他一眼，他就知道怎么说话了。天衣无缝，一句话都没搭错。
丁美兮：要不要告诉林彧？
李唐：没想好之前先别说了。李小满也是，没想好怎么跟她谈，先不要谈。什么事情一张嘴，就被动了。
丁美兮不服这句话，刚想说什么，想了想还是忍住了：钱总算回来了。家里就这么多，我也没敢和你说。这要是都被骗走了，我也别活了。
李唐：这些钱先别存了，你不是一直想要个 LV 吗，买一个。
丁美兮明显不敢：你以为我不敢吗？
15 段母家 客厅 夜 内
人物：段迎九、段母、段兄。
段父在墙上的遗照里拧着眉毛望着家人。
一个两居室，家具陈设多是旧款式，柜子上甚至有三片叶子的台式老风扇。
段迎九坐在桌边，狼吞虎咽地吃饭。
电视机开着，日复一日地放着新闻联播，瘦瘦小小的段母坐在沙发上，一边给一个塑料餐盒里装卤豆干，一边唠叨：你不是管不了，你是不想管。你和你爸什么时候管过我，管过这个家？坏人骗子满街跑，你妈妈的棺材钱让人骗走了，我养你这么大呀小九？
段迎九拿起醋壶看了看：没醋了？
段母耳背：你说什么？
段迎九提高嗓门：醋，家里还有醋吗？
段母：那些钱也不是我的。那是你哥的。他离了婚，讨不着老婆，再有两年就五十了，还在啃老。你看看他的崽，学习不好，也没人管，念个职高能有什么用，毕业了要去富士康打工，那钱是路费呀。
段迎九吃完了，一擦嘴，把饭碗和盘子摞好了往厨房里端：降压药记得吃，怕忘了就写个条，贴新闻联播旁边。中医院的大夫给你托人问过了，说你得自己去号脉，不见人，不给开方子。
段母：钱，我被骗了的钱，你管不管？
段迎九：百分之十几的利息，我早就说是骗子，你们肯听吗？
段母：怎么不吃了？
段迎九的嗓门很高：吃完了！
手机嗡嗡地震着，她一边接起来一边往外走，临出门又绕回来，把母亲垂下来的头发帮她掖到耳后，大声对她说：我还有事，改天再回来！
一边起身往外走，段迎九一边对电话里说：我妈耳背。接着说你的。
段迎九的哥哥从门外提着一颗西瓜进来，看见段迎九往外走：这就走了？
段迎九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出门。
段兄问她的背影：不吃瓜啦？
16 段母家楼下的院子 夜 外
人物：段迎九、段兄。
段迎九的哥哥一路从单元楼里追出来，把一袋卤豆干塞到她手里：老太太前天就给你卤好了，拿着。
段迎九接过来：你儿子呢？
段兄：上夜自习，天天回来都晚，脑袋没阿宝好，苦功倒是有的——阿宝成绩怎么样？
段迎九：还行吧。
段兄：你老在单位，陈华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你对他好一点。我告诉你，这也就是他老实，换了我，早把你打散了。
段迎九看看他：他最近来过？
段兄：昨天啊，还买了两袋米，你不知道？
段迎九故意说：我明明让他买三袋，怎么少买了一袋？
17 离段母家不远的一条巷子里的网吧门口 夜 外
人物：段迎九、行人。
夜宵饭馆，美容网吧，参差林立。
段迎九一块块灯光昏暗的灯箱下面走了过去。
顷刻，她倒退了回来，往一个网吧里看去。吃鸡的声音叽叽喳喳地从里面传出来。
18 网吧 夜 内
人物：段迎九、侄子、众网民。
屏幕照亮了一个又黑又瘦的少年。
他嘴里叼着烟，正在大呼小叫地吃鸡，突然一巴掌从天而降，紧接着是轮番的耳光，没头没脑地从头上打下来，少年用闽南话骂了几句，一看，吓了一跳：姑？
段迎九一句话也不说，只管劈头盖脸地打着，又踹又扇，一路把她的侄子打了出去。
众网民翘首看着。
19 李唐家 客厅 夜 内
人物：李唐、丁晓禾。
一盏台灯下，李唐把胳膊放在饭桌上，丁晓禾拿着一瓶红花油，给他的手腕子上擦着：别的我也不懂，正好学过这个，就下楼去买了。怕我姐睡着吵醒她，我就先给你发了个微信。
李唐：破了皮也能抹吗？
丁晓禾小心翼翼：找周围肿的地方，绕开它。
李唐看着台灯下丁晓禾认真的脸，一时间有些感慨：我要真有你这么个小舅子，也挺好的。
丁晓禾：过两天我就分宿舍了，你和我姐再忍忍啊。这些时候一直在家里混吃混住，什么忙也帮不上。有什么好。
李唐：你是穿制服的，公检法国安呀，别人也不敢欺负我了。
丁晓禾：谁欺负过你吗？
李唐：我小人物一个，还不是常有的事儿。
丁晓禾：人人都有窝囊，别往心里去。
李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也不懂你们单位那些东西，就是看你最近有点，怎么说呢，背都驼了。
他望着丁晓禾：因为女孩，还是工作？
丁晓禾顿了顿，说：有个人。在我眼前头跑了。他离我特别地近，可我就是没抓着他。
李唐哦了一声：是吗？
丁晓禾有些出神：最近的时候，就从这儿到门口，就这么近。要是再来一回，我非得——
“啊呀”，李唐叫了一声，丁晓禾赶紧把手拿起来：是不是碰到口子了？
李唐：够了够了。再搓就成猪手了。
丁晓禾收拾好瓶子和纸团，起身去放到一边，李唐望着他的背影，五味杂陈。
20 段母家附近的一个大排档 夜 外
人物：段迎九、侄子、食客。
食客三三两两。
两个小塑料凳子，面对面一个小桌，段迎九不吃，看着吃得满头大汗的侄子，问：这些话都是谁说的？
侄子嘬着一碗米粉：我爸和奶奶。
段迎九：怎么说的？
侄子：就说你和姑夫关系不好。总在吵架，要不是阿宝，你们早离了。
段迎九：奶奶吃饭还行？
侄子：就那样吧。爱吃不吃的。我爸说带她下顿馆子，她也不去。怕花钱。
段迎九：得攒着供你打游戏啊。
侄子有些臊眉耷眼：她就是瞎折腾。你来了就唠叨，你一走了她就想，想起来还要哭。我爸说，她是更年期没个完。
段迎九看他吃完了：吃完了？来瓶啤酒漱漱口？
侄子的眼睛粘在啤酒堆上：你说什么呢姑，我哪会喝酒呀！
21 中国工商银行厦门分行思北支行营业部 理财部 日 内
人物：丁美兮、理财经理。
丁美兮像长颈鹿一样伸长了脖子，凑在电脑屏幕上，看理财项目：一个保本的都没有？
理财经理：最近都不多。有个短线的基金，收益算是最好的，要不要看看？
丁美兮的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装着现金的包，里面装着李唐帮她要回来的本金，她的态度很坚决：只要不是保本的，多高的也不看。
她起身往外走：我先去存个定期，有稳健的了再来。谢谢啊。
22 中国工商银行厦门分行思北支行营业部 大厅 日 内
人物：丁美兮、灰衣男、吵架女、众工作人员、众顾客。
狼多肉少，众顾客都在枯等着两个工作中的窗口。
丁美兮霸着其中一个，传话筒不太好使，她趴在窗口边上问个不停：利息怎么又降了？刚才你说大额存单的利息是怎么算的？先别管我存多久，定期的你都帮我比比，哪个利息高我肯定存哪个，哎，要是我提前取了去买理财，三个月以里的是不是就等于没存？
排队者众，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叫了一句：就那么点钱，能不能快点啊？
丁美兮回头一看，没找着具体的说话者，冲着一圈人回了一句：有钱去 VIP，别在这儿挤着呀。
一个女的立刻站了起来：这么多人都等着呢，都有事，能快点吗？
丁美兮反倒转过身去了，对窗口里说：继续。刚才说我哪儿了？
背后的女的补了一句：穷酸。
丁美兮被这句话激怒了，她攥着手里装钱的包，唰地站起来，一路往身后等候区走去，眼看着就要走到之前抱怨她的、已经重新站起来等着迎战的那个女子面前，丁美兮突然更改了方向，她仿佛看到了什么，一路穿过大厅，低着头快步往外面走去。
出门的一瞬间，透过玻璃门的折射，能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衣服的男子，刚刚从门外走进来，和丁美兮擦肩而过。
23 工行思北支行外面街道/隔壁的眼镜店/工行思北支行的大厅/大厅外的街道
日 外/内/外
人物：丁美兮、电信工作人员、银行工作人员、众顾客、众行人。
玻璃转门一吞一开，把丁美兮推了出来。
她头也不回地往旁边的一侧走去，直接走进了隔壁不远处的一个顾客进进出出的眼镜店。
没过多久，她又从眼镜店里走了出来，脱了外套，头发已经散开，鼻子上多了一副黑框眼镜，那个包也换到了肩膀上，看上去像是换了个人，她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思北支行的门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推开转门，走了进去。
大厅里人流如旧，丁美兮坐到离门口最近的一个等候椅上，飞快地看着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她在寻找着之前那个在门口擦肩而过的灰衣男子，但一无所获。
丁美兮魂不守舍地再次从转门追了出去，来到街上四处放眼望去，依旧毫无发现。她匆匆拿出手机，给李唐拨了出去，等电话一通，她声音有些微微地发颤：李唐，那个人回来了！
24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 汪阳办公室 日 内
人物：段迎九、汪阳。
叮叮咚咚，段迎九窝在一边，打手机游戏，吃豆子。
汪阳不堪其忧，把鼠标一扔，电脑屏幕也不看了，把眼镜摘下来，看她。
段迎九马上不打了，摁灭了手机屏幕。
汪阳拿起眼镜，段迎九也拿起了手机；汪阳把眼镜举到眼前，段迎九也把手机端起来；汪阳把眼镜放下去，段迎九也把手机反扣到腿上，俩人的动作都是同步的，汪阳率先受不了了，把眼镜往桌上一放：你要耗到什么时候？你到底要干什么？
段迎九：排查假身份证。
汪阳：不是在给你排，在给你查吗？
段迎九：慢。
汪阳：你有没有点常识？你知不知道这要多少人？福建现在有的农村有人还拿着第一代的身份证，你能想象吗？排查是个力气活，你不知道吗？
段迎九把汪阳的茶杯递过去。
汪阳马上把它拿起来，咣地堆到了一边：油盐不进啊段迎九，撵也撵不走，
三处堂堂的副处长，贬成普通干警你都不怕，我知道你是滚刀肉。化装侦查，赌场里就算有人接应，你那也是玩命，我知道你没个怕的。我把你从三处调过来当副组长主持工作，就是叫你来折磨我的！
段迎九用大拇指掏着自己的耳朵。
汪阳余怒未消：当年带队执行任务，你的一个侦察员因为熬夜，恍惚了没关手机，导致要抓捕的嫌疑人跑了，你多厉害呀，主动扛雷挨处分，跟上级争辩不说，驴脾气犯了还要自己引咎调离一线，底下人都把你当偶像了，你多威风呀，光知道护犊子，你什么时候能体谅体谅我？
他看看充耳不闻的段迎九：说话！
段迎九小声：去年体检，大夫一再告诫你不要生气。血压高，危险。
汪阳拧着眉头看着她。
段迎九小声继续说：鲶鱼没逮到，凤凰也抓不着，他们和十几年前那三个东南亚的间谍到底是什么关系，也不知道。这么多的问号，你也上火，我也上火。人只要是假的，身份就也得是假的。不如再多加点人，撒撒网，万一能捞起来呢？
汪阳急了：万一？
25 一所距离李唐家不远的综合商场 地下一层的美食城 日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众食客。
熙熙攘攘。
绝大数综合商场的地下一层都有一个人流如织的美食城，每到饭点，往往拥挤不堪。李唐和丁美兮面对面坐在一个长桌旁，默默地吃着一份荷叶饭。
丁美兮：我没看错，就是他。样子也没变。当初我差点让这个人杀了，他一直都刻在我脑子里，错不了。
李唐望着自己面前的荷叶饭，从里面往外挑炒黑了的火腿。
丁美兮：我就怕认错人，他推门进去的时候，我注意过他的手，虎口上的那个刺青（插入快速闪回）工行思北支行的玻璃转门旋转着，一只手握住抓杆往前推着，这只手的虎口处有一个小小的刺青，上面是一个宝字（闪回结束）还在。就是他。
李唐把最后一勺荷叶饭扒到嘴里：我去给林彧打个电话。
他已经吃完了，端起需要自己整理的盘子，起身往外走去。
丁美兮面前的荷叶饭还一口没动。
26 李唐家隔壁的民宅 厨房/客厅 夜 内
人物：桃园（李唐）、花莲（丁美兮）、新竹（林彧）。
（闪回场）
台风呼啸。
哗啦哗啦的磕碰声，窗玻璃被风卷着砸碎了，有风吹进来，窗帘随风飘着。
花莲费劲地睁开眼睛，向前方看去，面前的椅子空了，宝平已经不见了。她再往旁边看去，燃气管道的阀门一直开着，这是煤气中毒。
花莲挣扎着爬起来，终于挪到了厨房门口，叫了两声：桃园！新竹！
屋子里死一般地寂静。
花莲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啪地摔到了地板上。
27 从厦门到福州的国道上 桃园驾驶的车上 夜 内
人物：桃园（李唐）、花莲（丁美兮）、新竹（林彧）。
（闪回场）
两道灯光照着车外无尽的黑夜。
新竹坐在副驾驶上，像在审讯：你们怎么知道那个东北人死了？
花莲：他在皮带里偷偷藏了刀片，把绳子割断，放开煤气，想呛死我们。
新竹：他藏了刀片，你们也不知道？
花莲：知道的时候他要跑，我当时身子发软，站不起来，就拼命地叫，后来就看见他摔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新竹看着沉默的桃园：谁动的手，是不是你？还有五个小时的路。把每个人要说的话对清楚，一个字都不能错。等回了家，说错一个字，都得进监狱。
桃园：我觉得，要说实话。要是让人知道咱们撒谎，就完了。
新竹：你以为现在没完蛋吗？叫你来抓人，人呢？谁他妈知道东北人也会卷进来，他背后是什么人不知道，刀片藏了不知道，放开煤气也不知道，屁大的事都办不好，要我们干什么？天天起来写那些破诗，写傻了你！
他气急败坏地喊了一句：记好了，那个人没跑，他已经死了，杀人灭口，你先动的手，我也有份，听明白了没有！
28 境外 热带某国 军事情报局总部 某会议室 日 内
人物：新竹（林彧）、刘处长、众情报工作人员。
（闪回场）
满脸都是淤青，刚刚辗转从厦门回到东南亚的新竹站在台上，挺胸昂首。
曾在第一集出现过的刘处长为他授勋嘉奖。
台下掌声如雷。
新竹敬礼，一张意气风发的脸。
29 位于大同路上李唐家门口的街道 夜 外
人物：李唐、戴帽子的男人。
（闪回场）
这是第二集，李唐低着头往回走，路灯下，一个戴着帽子的男子行色匆匆地迎面走来，俩人擦肩而过，李唐往前走了几步，突然站住了。他像是猛然认出了谁，回头一看，身后已经没人了。
李唐快步追去，一路追到一个十字路口，放眼看去，之前那个人已经不见了。
他怔怔地站了一会儿，这才往回走去。
30 李唐家 李唐卧室 夜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
（闪回场）
李唐压着声音：特别像。后背像，侧脸也像。他戴着帽子，没看清楚脸。如果不是他，谁会把帽子压那么低？
丁美兮拿着消毒的碘酒和纱布，在为他处理伤口：不可能。没头发的，有疤的，搞摇滚的，都会戴帽子。找不着幺鸡，你是太紧张了。
李唐凝重的脸。（闪回结束）
31 综合商场 一层 日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众顾客。
直播新闻的液晶电视上，厦门卫视的本地新闻正在播报。
一个新闻发布会，西装革履的宝平，和六七个中外企业的代表，站在一块由中英两种文字写着“开放的厦门欢迎您”的背景板下面，听着主持人正在做着致辞。
一个出镜女记者站在不远处，对着镜头做现场播报：为响应不久前、我市经贸代表团围绕促进厦门与海外的产业对接的合作访问，海外多家企业代表近日莅临我市，分别与厦门企业各界推进一系列经贸合作，涵盖了电子信息产业、新材料、生物医药等众多高端制造业。其中，一批重点合作项目将在明天上午十点整，由海外代表将与我市企业家代表，在凯宾斯基酒店进行签约仪式。据悉，厦门市将持续打造国际一流营商环境……
李唐死死地盯着电视画面，一只手举着那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好。知道了。
望着他把电话挂掉，站在一边的丁美兮还在望着电视上的宝平：他这是洗白了，还是假身份？
李唐：不管真的假的，只要湄公河那边看见他，咱们就完了。
丁美兮：林彧怎么说？
李唐望着她，眼神代表着答案。
丁美兮有些不寒而栗：什么时候？
李唐：明天。签约之前。
丁美兮顿了顿，又问：怎么动手？
李唐：我也不知道。等他想好了，会来告诉我。
32 厦门市国家安全局大楼 楼道 日 内
人物：丁晓禾、朱慧。
丁晓禾抱着一摞资料，从一侧走过来。
楼道里，朱慧拉着一张冷冰冰的脸，迎面走来，报幕员一样：晚上六点半，凯宾斯基二楼，中餐厅八号包房。
丁晓禾愣了一下：什么事？
朱慧只管往前走了：公事。
33 李唐家附近的巷子 日 外
人物：李唐、林彧、丁晓禾。
李唐的手里攥着那个黑色的诺基亚手机，急匆匆往前走去。
远远地，他已经能看到等在巷子一边的林彧了。看到李唐过来，林彧也迎着他走了过去。
丁晓禾的声音：姐夫！
李唐回头一看，丁晓禾刚刚下班回来，正一路追上来。这时候林彧已经走到了李唐面前，他看也没看丁李一眼，埋头直接往前走去。
擦肩而过，丁晓禾回头望着林彧的背影，若有所思。
李唐问了一句：怎么了？
丁晓禾回过头来：好像有点眼熟。你不认识他吗？
李唐：不认识。
丁晓禾还想问，李唐岔开话题，说：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丁晓禾：还得借借你那套西服。晚上有点用。
李唐往前走去：相亲啊？
丁晓禾随着他往前走，再回头看，林彧已经消失了。
34 （改 1105）李唐家附近的一条街道 傍晚 外
人物：林彧、众行人。
林彧贴着路边往前走着。
嗡嗡嗡嗡，他的电话震动起来。
林彧接起来，说了一句：丁美兮有个弟弟，你帮我查一下。
35 凯宾斯基酒店大门外 夜 外
人物：众旅客。
仰视，倍感压抑的高楼。
36 凯宾斯基酒店 六层 夜 内
人物：林彧、宝平、女翻译、保安、医生、众工作人员。
人来人往。
彩排现场永远是最混乱的，会务、执行、公关、酒店、安保，除了媒体和公安，各个系统的工作人员几乎都到了，在现场各忙各的，询问和呼喊此起彼伏，整个大厅乱哄哄的。
戴着一副眼镜的林彧从一侧走过来，贴着墙，不声不响地朝场地里望着。
不远处，宝平一闪而过。
林彧马上奋力挤开人群，往前追了几步，宝平已经不见了。
他四处望去，人头攒动，宝平已经消失了。一个保安站在旁边，他看见林彧四处张望，问：找谁？
林彧一副便衣警察的口气，只管看着别处：分局的。来看看。
保安的态度马上变了，殷勤：辛苦啦。
林彧看看旁边放着的一个医药急救箱，和站在旁边的一个医生，说：这发布会还挺正式的，还有急救措施。
保安：外国人嘛，就是这么死认真，什么事都抠这么细。
林彧哦了一声。
不远处，一个女翻译正在用英语接电话，对手机里一直“嗯嗯嗯”的。
37 距离凯宾斯基酒店不远的 一个偏僻的窄街 夜 外
人物：李唐、丁美兮。
一条没有摄像头的窄街。
出租车停在一边，后备箱开着，李唐蹲在车屁股后头，换上那块假车牌。
丁美兮站在旁边，刷着手机里大众点评网，她在逐一翻看这家酒店的环境图片：一层是咖啡馆，二楼中餐厅，自助餐也在那。明天的发布会和今天的彩排，都在六层——
她看看李唐：光是让咱们过去，什么也没说，到底要做什么？
李唐只管拧车牌子。
丁美兮看看左右，她来到李唐面前：真要是一动手，咱们就成杀人犯了。要判死刑的。我有点害怕。
车里的黑色诺基亚突然响了。
李唐跑过去，接起来听了听：买什么？
38 凯宾斯基酒店 大门口/一楼大堂 夜 内
人物：李唐、丁美兮、丁晓禾。
透过大大的玻璃门，能看到李唐和丁美兮从外面穿过自动门，一路走了进来。
俩人正要往电梯的方向走去，突然听见有人叫了一声：姐？
一个人向他们走了过去，竟然是穿着西服的丁晓禾，他对于在这里遇到丁李也颇感意外：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李唐看了看丁美兮：你泄密了？
丁美兮：我没有啊。是不是你说漏了？
李唐有点尴尬：本来没想着告诉你。我和你姐出来偷吃点好的，还让你给撞见了。
丁晓禾：你们？
丁美兮把手机递到他面前，可以看见上面是大众点评网的页面，有一个凯宾斯基“自助晚餐限时特惠”的活动，原价每人二百六十八，现价买一赠一：等李小满下了晚自习，你可别告诉她。
丁晓禾看着他俩，想了想：结婚纪念日吧？我怎么记得是下个月？
李唐：下个月就没优惠了。我们不挑，可以提前。
丁美兮：你来这儿干什么？跟踪我们啊？
李唐：你就一个人，吃这个有点亏。
丁晓禾：有点事。单位的事情。
李唐看看丁美兮：别问了，有纪律。
丁晓禾：那我先走了。
李唐和丁美兮望着丁晓禾的背影，对视了一眼。
39 凯宾斯基酒店 六层 男女卫生间外的洗手池边 夜 内
人物：丁美兮、林彧。
镜子里，林彧在认真地洗着手。
丁美兮从女卫生间里走出来，把一个小药瓶放到靠近林彧的位置，打开旁边的水龙头，开始洗手。
林彧把小药瓶装起来，对着镜子整理着自己的头发，说：他没参加彩排，看了一眼就走了。房间都是统一订的，不知道具体的房号。只知道在八层。
他站起身往外走去，经过丁美兮的时候，说：让李唐想想办法。找到他。
（第十四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