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黎家的司机张东。
他在黎家待了起码二十年，从黎若若还很小的时候，就是黎父的司机，后来黎父去世之后，就成了黎凌风的司机。
算起来，他也算是黎家长老级的人物。
所以，谁都没有把事情往他身上想，可现在……
黎若若捏着双拳，抬头不再看他，越过他向里走。
“大小姐。”
张东忽然抱住她的腿：“大小姐，我……”
不等他说完，他已经被警察给拽了起来：“走，给我带进去。”
黎若若看着他哭红的双眼一直死死盯着她，微微蹙了蹙眉，没有说话。
不论他有什么原因，他都背叛了黎家。
警察只是简单地询问了一下细节，黎若若全部都按实说了，警察便也没有再追究。
“黎小姐，这件事我们还会继续调查，如果调查到事情真的和你有关，我们会再次请你回警局，希望你不要离开海城。”
“嗯，我明白。”
黎若若顿了顿：“警察先生，可以让我见一下张东么？你们可以全程开监控。”
警察犹豫了一下，点点头：“行，跟我来。”
“谢谢。”
她跟着警察进了看守所的会晤室，四周都是监控，一旁还站着警察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没一会儿，张东就被带了进来。
“大小姐。”
一见到她，张东的眼睛便又红了：“大小姐，我……”
黎若若眯了眯眸子：“为什么这么做？”
张东咬着唇：“对不起。”
“对不起有用么？你污蔑我指使你杀人，你只是一句‘对不起’有什么用？你要坐牢，我也会被你连累到坐牢，你就一句对不起？”
黎若若是真的生气了：“我们黎家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么？还是我爸爸我哥哥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们？”
张东只是低垂着头，一句又一句地说着‘对不起’，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再说。
“好，你既然嘴巴这么硬，那我也不强迫你了，不过，你应该知道吧？”
黎若若舔了舔唇：“我胃癌晚期，其实没有几天可活的了，你就算不污蔑我，我也没办法好好过日子，如果你是报复我，那我只能说，很遗憾，你的报复被癌症抢先了一步。”
听到这话，张东佝偻的肩膀一僵，半晌才缓缓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她：“大小姐，你说的……”
“我没必要骗你。”
黎若若苦笑一声：“我才二十五，我会诅咒自己快死么？所以，我想，我也快下去见我爸爸了，而你……我会在下面等你的。”
张东双唇一颤：“大小姐，我也是被迫的，你逼我也没用的，我……我不能……”
话说到一半，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将话全部憋了回去，再也没有开口。
黎若若觉得目的达到了，便也没有再纠缠。
从警局出来，她就看到许湛一身咖驼色的风衣站在风中，见到她的瞬间，便立刻大步朝着她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搂入了怀中。
“黎若若，你怎么又做事不和我说？出了这样的事，你应该立刻通知我，我自然会找律师陪你一起的。”
黎若若被他抱得猝不及防，脸直接撞在了他坚硬的胸膛上，有点点酸酸的。
两人靠得太近，她能清晰地听到许湛有节奏地心跳声，一下一下，像是鼓敲在她的心上一样。
“许湛哥哥，我……我没事……警察只是问问话而已。”
许湛察觉到自己有些失了分寸，连忙松开她，将外套裹在她的身上：“现在这件事的走向非常不容乐观，我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呢？”
黎若若抬头看着他，只见他棕褐色的眼底有一股她看不懂的情绪，便抿了抿唇：“对不起，是我考虑不周，让你担心了。”
见她这么乖巧，许湛又哪里还会和她生气，抬手揉了揉她的头：“我不是怪你，我只是担心你出事。”
说着，他拉着她往车的方向走：“后面的事我已经委派律师去处理了，你就不要担心，我一定会证明你的清白，另外……”
他顿了顿，好看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你家那个司机是被人威胁了，他老婆和孩子都被抓了，我已经派人去找他们的行踪了，等找到了，司机一定会改口的，别担心。”
果然如此。
黎若若并没有感到很意外，将安全带系好之后，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有问题，但是沈佳人居然会找他去做这件事，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
“沈佳人的目的除了封沉衍之外，我想……你可能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她？
黎若若有些不解：“是因为封沉衍的事？除了封沉衍的事之外，我和她虽然不对付，但也没有什么纠葛。”
许湛将车开出去：“我会让人去查，包括查查宋雪，看看宋雪在哪里。”
“谢谢。”
她靠在车窗上，脑子里想起刚刚张东的表情，忽然觉得很讽刺。
这些所谓的可以信任的人，到了最后全部都背叛了她，而她的身边现在也只剩下哥哥和许湛。
可她……真的不愿意将许湛拉进这泥沼，只是那话却又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她需要他，非常迫切地需要他的帮助。
……
晚上，黎若若正在睡觉，又被手机的震动给吵醒了。
自从张医生出事之后，黎若若的手机就经常会接到骚扰电话，和辱骂她的短信。
半夜也有人会打电话过来骂她，骂完就自顾自地把电话给挂了，一点也不会给她解释和反驳的机会。
那些短信，她一开始也试图解释过，但对方根本不在乎她所说的真相，似乎只是拿她当泄愤的渠道。
她接通电话，又是一番辱骂，然后仓促地挂了电话。
她想大概是他们看了新闻了，知道肇事者是黎家的司机，又多了一些骂她的人。
黎若若缓缓叹了一口气，主动联系到了沈佳人。
“把张东的家人交出来，你我之间的事，为什么要牵扯到这么多无辜的人？”
沈佳人冷笑：“黎若若，你少在我这里装正义了，事情之所以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不就是因为你不愿意离开阿衍么？如果你一早就离开阿衍，张医生也不会死，张东又怎么会成为杀人凶手呢？”
“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张东的家人？我可以和你做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