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打算把我送回青山？”
黎若若强忍着从情绪中抽离出来，看向窗外黑沉沉的夜：“你要送我回去的话，我更想你把我杀了，随便找个地方埋了我就行，我不想回到那种禁锢之中。”
窗外的路灯投着斑驳的光影落在黎若若的脸上，让她的脸忽明忽暗，看上去越发地灰暗冷淡，像是早已看透了死亡的平淡。
封沉衍的目光从她的脸上，落到了她的唇瓣上，喉结上下滚了滚，还是贴了上去：“再等等，一切就会恢复正常了。”
这样的话，只会让黎若若觉得可笑。
恢复正常，什么样就算是正常呢？
但她懒得去争辩，便索性什么也不说，脑子里都还是刚刚奶奶对她说的那番话，心里五味杂陈。
她从来没想过，那个摧毁她和封沉衍的夜晚，竟然真的是奶奶的手笔。
而令她更意外的还是，奶奶明知一切源头，却依旧选择冷眼旁观，甚至在沈佳人找上门后，就顺势改为支持沈佳人，全然不顾自己曾做下的荒唐事。
如果，没有那一晚，她和封沉衍或许也不会走到一步。
没有全城人尽皆知的婚礼事故，也不会被迫卷入沈佳人的棋盘之中，她可以在沈佳人回来后，安安静静地离开，去过属于自己的人生，而不是被困在结婚证里，让自己的灵魂和身体都被禁锢于此。
越想，她便越恨。
从前，她只当所有人都不知道真相，只有她一人明白，所以无人会信，无处可辩。
可现在，她才明白，这世间上有许多的始作俑者会装作受害者，甚至无关人员，将人推入旋涡之中，自己却冷眼旁观，像是局外人一样。
她恨！
她曾经那样信任奶奶，可奶奶却对她做了什么？
还有张妈，明明他们朝夕三年，但沈佳人出现之后，一切就变了，她就成了一个恶毒的女人，可以肆意挖苦她，难道在沈佳人这场算计里，张妈就不是帮凶么？
所有人都是帮凶，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忽然，她双眸一沉，猛地抬手勾上封沉衍的脖子，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向他：“阿衍，想么？”
封沉衍一愣，没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抬头凑到了他的唇边，紧紧贴着他的唇瓣：“阿衍，我想。”
沙哑的声音，像是无数只蚂蚁钻进了耳朵里，让他全身都痒痒的，喉结急躁地上下滚动着，想要将情绪压下去，可怀里的女人不老实，让他越来越无力抵抗，终究是回吻了上去。
“阿衍。”
黎若若将头靠在他的脖颈处，喃喃道：“我想报复你们。”
封沉衍心头一紧，感觉炙热的呼吸像是一把火，烧得他皮肤有些刺痛：“所以，你现在是想利用我报复我们？”
“嗯。”
她不避讳，轻笑一声：“是不是会觉得我很下贱？”
封沉衍没说话，只是紧紧搂着她的腰肢。
她早已是烂命一条，忘了还有轻贱这回事了。
既然，沈佳人要抢走她的一切，奶奶张妈……也全部都厌恶她，想要赶走她，那她就偏偏要留下。
她凭什么要成为那个受尽折磨，跌入深渊的人？
所以，她既然已经掉下去了，不如多拉几个人下来。
这个想法产生的一瞬间，黎若若忽然觉得自己和沈佳人没什么区别，人一旦陷入到了嫉妒和不甘的漩涡之中，好像都会变得阴暗。
忽然，她胃里一阵抽痛，让她瞬间打了一个冷颤，浑身都开始发凉无力，人一下子又清醒了过来。
她猛地推开封沉衍，从他身上下来靠在了玻璃上。
玻璃冰冷的温度，再次降低了她内心的怨恨。
怀里忽然一空，封沉衍仿佛心上被剜了一块肉一般，半晌没能缓过神。
“怎么了？”
黎若若背对着他，抱着自己的双臂，虚弱地靠在那里，艰难地抵抗着身上的疼痛：“我后悔了，不想了。”
封沉衍靠近，发现她浑身打颤，伸手将她翻过来，就看到她额头的冷汗都将发丝打湿，一条一条地贴在额头，看上去越发地脆弱。
“怎么身上这么冷？”
他察觉到她的体温也不对，立马皱眉：“起来，把衣服穿上，现在就去医院。”
说着，刚要吩咐卫震去医院，就被黎若若给拉住：“不要，我不去医院。”
“你现在这样……”
“我不去。”
黎若若甩开他的手，瑟瑟发抖地缩在那个角落，用尽全身的力气吼道：“我说了不去！你要是送我去医院，我现在就开车跳下去。”
封沉衍蹙眉，将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从身后轻轻抱着她：“好，你别乱来。”
他突然的温柔，让她有些不适应，挣扎了一下没用，就只好乖乖待着。
他身上很热，像是一座爆发的火山，源源不断地向她传输着热量，等到星澜的时候，她的身上已经没有那么冷了。
黎若若没和他说话，推门兀自下去向里走。
只是，刚走两步，就被人打横抱了起来。
她挣扎一下：“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
封沉衍没好气地低头看了她一眼：“少逞强。”
他将她抱上楼，放到床上，转身进了浴室：“我帮你打水，你等下泡个澡。”
“不用你管，你走吧。”
黎若若别过脸不再看他：“等下沈佳人看不到你回去，指定会误会你的。”
只不过，说是误会，如果刚刚不是胃突然犯病，他们也就算不上误会了。
她心里憋着一股火，连她自己也分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可能是火自己刚刚会那么冲动，竟然想用哪种方式去报复沈佳人和奶奶，太可笑了……
封沉衍放好水，来到床边打算抱她去洗澡，却被她推开。
“封沉衍。”
她拉住他的胳膊，双眸湿漉漉地看着他，就好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令人生怜。
“你对我有一点点喜欢么？”
封沉衍觉得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让他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见他不说，她又将他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来回地蹭了蹭：“如果不喜欢，为什么会对我有感觉？你对沈佳人也是这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