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竹晏深有点不爱听，刚涌起的一点什么东西又藏匿于水下了。他看见兰箐幽胡乱团着竹篮里的衣服，指着问，这些都不要了？
喂给旧衣服回收站。
可是……竹晏深有点惋惜，“带兔子那件衣服很，”他措辞了一下，“很可爱。”
“幼稚。”兰箐幽道，谁说兔子就是可爱，疯狂动物城里的朱迪很飒很刚好不好。
竹晏深就这么看着兰箐幽像打包破抹布一样将那件白T甩进塑料袋。
真的是……没有任何意义。那件衣服对于她来说，不承载任何意义。竹晏深，你还臆想什么齿轮，人家的齿轮从来没和你的咬合在一起！
两人正聊着，兰箐幽手机响起。明明听着铃声就在眼皮底下，却怎么都找不到。两人一起在衣服堆里摸来摸去。兰箐幽竖起耳朵听一会，说在那。竹晏深说根本不在地上，听着像从沙发上传来的。
兰箐幽倔强地说不是不是，竹晏深反嘴道我的判断不会错。兰箐幽赌气踢开他的整理袋，在地板上查看边边角角。竹晏深不理她，兀自逐一拿起沙发上的靠枕，手伸进坐垫缝隙里去摸。
铃声停了。两人都没找到手机。
就这功夫，铃声再次急促响起，兰箐幽边找边吐槽，这谁啊大周末这么着急。
竹晏深摸遍了沙发死角，最后一手探到熟睡的警长毛茸茸暖和和的肚皮下。
懒猫小脑袋趴在前爪上打着呼噜，浑然不知有人对它上下其手。
铃声逐渐透亮，竹晏深从毛团子身下掏出手机扔给兰箐幽。
又输了！兰箐幽噘着嘴不情愿一把从他掌心抢过手机，重重咬着两个字，“谢！谢！”
指尖从他掌心掠过，就像小猫爪子挠在了他心上，竹晏深瞥了下来电人，“快接吧，你大客户。”
划开手机按了免提，兰箐幽一边拎起塑料袋一边往外走，“陈总，什么指示？”
“兰箐幽，你忙么？”
兰箐幽回望了眼竹晏深，将免提关掉，戴上蓝牙耳机，踩着人字拖走出大门。
竹晏深趴在阳台往下望，兰箐幽两手拎了塑料袋心不在焉往小区旧衣回收站晃悠，嗓门大得连他在楼上都听到了。
“见面？”
陈盒滑动鼠标，看着屏幕上的打分结果，道，“嗯哼。我已经测算过，袁芬是目前最适合我的伴侣候选人。除了——”他翻看系统，“我没见到真人，无法详细打分。但就你给我那张照片来看，不会错。”
什么照片啊大哥，你一个做AI的看不出来么？兰箐幽内心哀嚎。
陈盒弯起手指头给兰箐幽细数，第一，年龄身高体重家庭关系符合要求；第二，学历背景收入符合要求；最重要的，第三，三观高度一致。他坐直了腰背，在你给我推荐的这些候选人中，我从没见过这么温柔又讨喜的女孩子。总有人打着女拳大旗来我这扯淡，她们对此的在意本身就是物化女性，又有什么资格苛责我。
接下来，陈盒像是和兰箐幽讨论军事防战一般娓娓道来方案，见面后我会继续我的筛选。
兰箐幽好奇，“还有？”
“首先是物质上的筛选。第一次见面我要订人均五位数的江景私人会所，没菜单只能随主厨心情点菜那种。”陈盒晃动着转椅，“其次，约会要请出我落了灰的BRZ作为代步车。最后，我会和她就生育与个人工作发展上的意愿交换意见。”
兰箐幽像听外星文，露出黑人问号脸。
“去会所就能检验她是否熟练应付这样的局面，是大家闺秀还是抠搜小家子。BRZ作为平价却纯粹的跑车，只有真正识货的人才会懂。我要看她是真大家千金还是网红捞女。至于最后一项——”陈盒将双脚翘起撑在偌大的办公桌上，“我倒要看看她是逢场作戏还是真心跟我过日子。”
兰箐幽倒吸一口冷气。
“你这么精于算计，就不怕棋逢对手？”
陈盒在电话里哈哈大笑，“来啊，那正好。”
“不是，你这是找老婆还是”
“是老婆，也是合伙人。”陈盒收敛了笑声，“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一颗优秀卵子。”
陈盒施舍般讲道，“我向你保证，这次约了袁芬见面，我不会同时再接触新的候选人。”
说到见面，兰箐幽理亏，顾左右而言他。陈盒说，她总是推辞忙。大红娘，约她出来见面，这是你本职工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