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高三学生是没有所谓的暑假的。教育局三令五申不允许假期补课,学校采用了定期“返校交作业讲作业”的机制,硬是将三十天的假期占用了五分之四。九月份开学第一周是摸底考试,连平时混不吝的都收紧皮了。
高三了,真的到了见真章的时候了。
九月底,桂花如约而至,高温虽然仍在肆虐,但也终于有2字开头的天气预报了。
那件事是如何发生的,竹晏深事后回想,总觉得那件事是一切的开端。但是仔细再追问,却觉得一切早就埋下了伏笔,他理应在更早时候,在一次又一次出人意料的事情中,发现方析的求救。
那天是高三第一次年组会议。
靳绍芹照例讲了教学计划和工作重点,提到了新学期的评优课以及职称晋升的事情,讲大家尽早准备,今年高一又来了一批后生力量新教师,那些万年升不上去的同事们,想一想自己的处境,不要被后来者赶上,落得两厢难堪。
下午三点多,基本上都是自习课时间,所有老师都在阶梯教室开会。靳绍芹作为年级主任第一个发言,然后转战后面校长召集的会议。她离开阶梯教室,其他各科教研主任开始逐一登场。
她特意没有从办公区直接过去校长那里,而是绕到教学区。长长的走廊上,只有炽热的阳光,另一侧则是静谧的教室。她满意地头走到尾,看着学生们大都低头奋笔疾书,没有因为没有老师在教室就无法无天。连平行班吊车尾的几个孩子,都知趣地要么趴桌子睡觉,要么翻小说漫画,难得没有上房揭瓦捣蛋,至少能做到不影响其他同学自习。
靳绍芹面带笑容,频频点头,不错,真不错。拐角最后一个教室,靠门口第一排坐的就是嘉嘉。她特意驻足,隐藏半个身子在门外看了许久。孩子正认真看书,她举起手机,放大再放大,拍了张特写,然后打开通讯录找到嘉嘉爸爸的名字。
知了懒洋洋鸣叫,树叶都打了蔫,操场上也没有上体育课的班级。靳绍芹更满意了,看来这些体育老师很识趣,知道在什么时候应该“请病假”,她踌躇满志踩着小高跟凉鞋,哒哒哒走下楼梯,准备穿过操场走向对面的校长办公室。
太阳在眼前晕成一个光圈,她举起文件夹挡在额前,扭着胯骨沿着红色塑胶跑道往前走。靠着东面器械区那里有一排大树,在这艳阳高照的下午多少还洒下点可怜的树荫。
靳绍芹拐了个弯往东面墙角走,走着走着,眯起眼睛。怎么这个时候,竟然有个人会出现在本应空无一人的操场上?
蓝白相间的校服背影……是个学生。学生?哪个班的?
她加快脚步,还没等走近,那个身影突然颓然倒地。靳绍芹大喊一声你怎么了,赶紧跑过去。
学生已经不省人事,紧闭双眼。旁边是散开的书包,试卷掉落一地。她把人翻了个面,这才看到一枚刀片被学生压在身下。她吓得颤抖着去看,孩子右手腕一片殷红,靳绍芹眩晕着一屁股坐在地上,尖叫道,啊啊,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