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白领们端着咖啡拎着早餐挂着狗牌,步履匆匆挤进电梯,又分流向各个楼层。兰箐幽被挤在电梯角落,含胸驼背抱着肩,恹恹看着上跳的数字。
电梯到达顶楼,所有人都下去,她最后一个慢慢走出。
不施粉黛,没穿正装,连头发都只是松松编了个麻花斜搭在肩上。兰箐幽在签到机前按下指纹,从玻璃门进去,轻车熟路右拐再左拐走回自己工位,从抽屉里拿出交接清单表转身去隔壁办公室。
“小姑娘蛮可惜,帮我们做事这么多年。”HR老大操着洋泾浜感叹,伸手接过兰箐幽递来的离职表,在最后一行签字,低头边写边说,“公司待你不薄,N+6赔偿,也算是年终大礼包了。”
中年妇女将表格还给兰箐幽,推推鼻梁上眼镜,“工作都交接好了伐?”
兰箐幽点头。
“那就祝你前程似锦,感谢多年的付出。”
兰箐幽想说谢谢,还没张口鼻子就酸。她捏着那张几乎皱了的A4纸,红了眼角望了中年妇女一眼就走出去。一路上不断有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诶!她也有今天?之前帮公司不知道谈了多少裁员。”
“哼,报应。”
“怎么样,昨天还帮人家数钱,今天就被卖了。”
“都是棋子,公司最喜欢过河拆桥。”
兰箐幽停下,侧首扫视身后,目光疏冷清飒。
众人瞬间噤声。
回到工位,一一收拾桌上的文件书本放进纸箱。一排唐朝仕女手办贴在工位挡板上,她弯腰用小刀一点点切开胶水往下拆手办。
坐对面的男人冷嘲热讽,“有些人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前脚刚交了晋升申请后脚就被裁员。”
胶水干了之后太硬,小刀几乎要切进去挡板上的软木。
“蝇营狗苟踩着别人上去又怎样,最后一样被扔进垃圾桶。”
兰箐幽使劲掰那枚胖墩墩憨厚可爱的仕女手办,挡板都在晃动。
“你当初设计我,没想到比我先出局。”
咣当,兰箐幽连着手办和挡板一起拔起,然后挡板遥遥晃晃从仕女屁股后面的那点胶水上脱落砸在对面男人的电脑上。
男人懵逼,抬头迎上兰箐幽一脸杀气。
她说,嘴欠,不说话能死不?
男人哈哈大笑,指着她说,你急了,你急了!
兰箐幽愤恨地瞪他,噼啪摔打着文件书籍,一股脑把东西都扔进纸箱。其余几个手办实在拆不下来她索性连着挡板一起塞在纸箱里。
一封大红色请帖伸到眼下。对面男人挤着一双鼠眼得意道,“下个月结婚,有空来玩。”
兰箐幽扯过来请帖撕得粉碎,让前女友去看你和现任老婆秀恩爱你真恶心!
哗!
旁边一直竖着耳朵听八卦的同事一片哗然,这两人什么时候暗度陈仓有一腿。兰箐幽再不忍着,大了嗓门说,“谁这么倒霉当你老婆,她知道你欠钱不还撒谎成精是烂赌狗一条么!”
大家瞪大眼睛,还有意外收获,什么情况!
“你骗了哪家大小姐给你还赌债!”
男人气急败坏扑上来就要捂兰箐幽的嘴,兰箐幽躲闪着挣扎,嘴上不依不饶地骂,赌狗,畜生。男人也回嘴,一把年龄没人要,又失业了,又老又穷嫁不出去。
兰箐幽照着男人小臂咬下去,齿痕下透着血丝,男人跳脚,泼妇泼妇。同事们眼见场面失控,纷纷上去拉架喊保安,兰箐幽说,我也要结婚了,马上,过了新年就结婚。老娘以后自己当老板,有房有钱,你就一辈子跪舔当牛马!
也不瞧瞧自己尺码,谁愿意娶一头猪。
比你帅比你长比你硬比你有钱!
撕扯间,兰箐幽衬衫袖子滋啦一声被撕破,露出内衬姜黄色吊带。她羞辱又愤恨地从纸箱中抽出软木挡板朝男人砸去。胖墩墩的唐朝仕女笑着落在男人鼻梁上,男人捂着流血的鼻子,指着她骂没人要,一句比一句难听。
兰箐幽是边走边骂他被前同事们推着送上电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