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若离婚不自由,结婚就是一种欺骗
脂粉葫芦2025-02-05 09:254,233

  那一晚,兰箐幽没跟竹晏深一起回家。

  穿梭在车流里,竹晏深掌着方向盘不断回想刚才的一幕。这转折太令人意外,两人相安无事这么久,甚至最近可以说感情有了升温,他以为虽然没有道明,但她一定也感受到了什么。没想到这幸福走到山顶就戛然而止。

  万物都有原因,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兰箐幽一定遇到了一些事情,她难以决绝,又决定隐瞒,她以为离婚是解决的办法,殊不知离婚才是一种逃离。竹晏深想到了所有的可能,除了她有了爱人之外实在想不到原因。

  可兰箐幽亲口否认过。

  而且竹晏深相信兰箐幽的为人,她绝不是一边睡在他身边一边又谈柏拉图恋爱的女人。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

  停好车,抬头看到窗户上漆黑一片,他不想回到还没有兰箐幽的家,一时又想不通,干脆去商业综合体美食街去随便糊弄一口。

  路过舞蹈教室,他下意识往里看,没见着贝锦璨,倒是看到贺顼站在前台跟前来问询的家长介绍课程。竹晏深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继续往前走,红薯烤串,还是老样子,粘贴复制之前与兰箐幽每次来这里觅食的套路。

  吃了点东西,感觉胃袋更空旷。他强忍着这种饥饿,近乎惩罚自己般离开美食城。既然兰箐幽这么痛苦,他就陪他一起痛苦,他不能接受她的离去,他是个理智的人,但事到如今他意识到虽然逃避不解决问题,理智也不能解决问题。

  现在的兰箐幽听不进去任何道理。

  商业街尽头是一排扭蛋机,新上了卡皮巴拉和草莓熊盲盒。他扫码付费,兴致缺缺摇出两个盲盒,拆开一看,竟然是一模一样的手办。

  他蹲在扭蛋机前,又扫码,按住启动键去迟迟不肯松手,看着塑料球在滚筒里转过一圈又一圈。

  为什么,无数个问号拥挤在他脑海中。是什么,这个盲盒打开会是什么?他不敢停,他害怕触碰答案,可这答案终有揭晓的一天。手指松开,一个粉色圆球从通道掉下去。

  竹晏深拿出盲盒甚至都没有打开,接连又去扫码。

  他疯狂地按下扭蛋转出盲盒,脚下已经堆了很多,他仍旧不断按压着金属按钮。

  为什么,是什么。

  世界是个巨大的扭蛋机,他和兰箐幽掉到了同一个屋檐下,没道理就这样走散了。

  直到把整个扭蛋机都买空了,他还要继续。

  扫码就弹出空箱警告,再扫,还是警告。竹晏深挫败地蹲在盲盒间,终于找回理智。他颓然地看着这些盲盒,觉得毫无意义。就算抽出隐藏款又如何,这些玻璃硅胶PVC材料粘合而成的小东西什么都不是,仅仅是被赋予了营销价值的工业产品。他们从流水线上掉下来,随机包装,又出现在这里。

  人生,爱情,哪有规律和意义。

  没有,都没有。

  拆掉这些盲盒没有意义,不拆,也没有意义。

  竹晏深将没有拆封的盲盒统统投进垃圾桶,站起身坚定地往家的方向走去。靳绍芹说他尚且左右不了自己的人生,那他就偏要打破这诅咒。既然下定决心要为兰箐幽做些什么,他就一定要做。

  亲密关系固然带来争执误会与伤害,但他永远忘不掉与她这一年的点滴。他不仅为她,也要为自己做点什么。

  周日一早,兰箐幽照例在客厅见到竹晏深,他将早餐端到中岛台上。兰箐幽说,行了,协议即日失效,你也别给我做饭了。

  竹晏深说,我没同意。

  “若离婚不自由,结婚就是一种欺骗。”兰箐幽从冰箱里翻出剩下的半个面包,“早知道你像狗皮膏药一样难甩,当初谁愿意和你做搭子。”她坐上高脚椅,“搭子,请你正视我们的身份。”

  “对,就是欺骗。”竹晏深摊手,我承认。

  兰箐幽吃了憋,狠狠咬下一口列巴。

  “有什么我能做的?”竹晏深靠在岛台上倚向她,“这样无缘无故就终止协议我不接受。”

  “腻了。”

  “你换一个听起来真实点的理由。”竹晏深笑了。

  兰箐幽很严肃,“你以为我在过家家?”

  竹晏深拿起法压壶给两人面前的马克杯里倒上咖啡,“那么,你知道现在离婚需要预约么?民政局的离婚预约号比结婚的还火。还有,第一次协议离婚后还有一个月冷静期。这些你都有准备么?”

  兰箐幽顿住了,“我会安排好时间。”

  “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出局,我不甘心。”

  “谁管你甘不甘心。”

  竹晏深觉得再这样谈判也是绕圈子,可是他至始至终问不出原因,兰箐幽反复只有一句话,如果你真的对我好,就放我走。

  竹晏深不可理喻丢下一句,简直荒唐!

  两人正拌嘴,门铃对讲机响了,是预约修家具的师傅上门了。

  拧开锁,门里外的人都意外。老邱一边穿鞋套一边道,我还挺高兴接了个离家近的单子,没想到是你,兰小姐,你就住在这里?

  兰箐幽回了句你好,转身回到客厅,留着竹晏深带着老邱去看松动的椅子和工作边台。老邱不认识竹晏深,但竹晏深却记得这个男人,尤其认出了他的声音。那个寻找方析的雨夜,竹晏深给老邱打过电话,他吃不准老邱跟方析的关系。

  老邱想当然认为眼前这是两口子,要么也是同居的情侣,不然怎么会有一男一女穿着睡衣共同在周末早上出现在一个屋子里。

  他在地上铺上防尘牛津布,摊开工具包,将椅子翻过来查看,“现在的椅子都没有榫卯,全靠钉子螺丝,时间久了就容易松动。”他拿出螺丝刀和六角扳手开始干活。

  竹晏深陪着老邱干活,跟兰箐幽说话,后者几乎没有回答,兀自在客厅收拾自己的东西。从冰箱到鞋柜,能扔就扔,扔不了的就放进整理箱。老邱顺口问了句,这是要搬家么?

  兰箐幽哼了声。

  竹晏深说,不搬家。

  老邱问,吵架了?

  一个外人都能看出来,竹晏深有些不好意思。

  老邱用仅竹晏深能听到的音量跟他随口聊着,我们公司的口号叫,除了感情不修什么都能修。但其实两人过日子就跟修家具一样,椅子会松,需要拧拧螺丝,两人有了口角,也要修复。

  竹晏深无奈地笑了下。

  哪有丁是丁卯是卯的事,过日子又不是来讲理的。我不多嘴,啊,兰小姐算是我的媒人,我才跟你说这些。

  修完了椅子,老邱又钻进边台下查看,三角固定坏了。他拿来电钻,说,以后上面不要放太重的东西。

  在刺耳的电钻声和敲敲打打的噪音中,兰箐幽早收拾好了东西,搬着两箱行李进了卧室。

  外面的敲打声终于歇下来,她礼貌地出来送老邱,“你说这离家近,你现在不住城中村啦?”

  老邱笑皱了皱纹,“就在你们小区门口的幺妹扦脚店打了个铺。”

  坐在空无一物的床板上,兰箐幽还是在置气,凭什么是自己先搬走。她也是跟竹晏深A过房租的。竹晏深想探个究竟,其实事到如今她也难以说出为什么要离婚了。

  可能就是这不当不正的关系不足以支撑她往后走了。她本来就不是个有勇气的人,现在也找不到继续的理由。烂尾房也好,他放的鸽子也好,似乎都是借口。都是她为自己找的借口。

  当初介绍老邱和方春玲在一起,她是不看好这两人的,没想到如今这半路夫妻把日子过得蒸蒸日上。竹晏深说,这两人只有四十分,却比九十分的人在一起过得都好,因为老邱心系方春玲儿子,那是她命门。她当红娘这一年,看过太多不讲道理的结合,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却配一脸。也通过大数据将各方面都匹配的人往一起凑过,却怎么都撮合不了。

  吃这口饭,就是不讲理,就是凭运气,就是从万千人群中找出那一对偶然。

  她下了床在屋子里晃悠,看看还忘记了什么东西,视线所及,书架柜子都空了。跪在地上往床底一看,才猛地记起这个铁皮盒子。

  兰箐幽羞耻地不想再去看那里面的东西。其实不是陈盒,也可能是其他男生,在那个爱幻想的年纪,她总需要将不切实际的想象映射到某一具体的男生身上。陈盒是离她最近的人,所以她将他带入所有环脑内的小剧场。

  本想把信件收起,想了想,她还是连着盒子带着里面的东西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年少时候总喜欢保留和拥有,这也不舍得那也不舍得,回头一看,说不上是青春的证明,却全是幼稚的注脚。年纪稍长她就不再做这事情了,不写日记,也不偷偷写送不出去的信了。想纪念什么,就去抠个盲盒。

  每当看到那一个个手办,就能想起那一天那一刻背后的故事。和前男友确定关系,和前男友分手,离职,与竹晏深结婚——原来结婚后她和他一起买了这么多手办。

  她企图用买手办代替日记去遮掩这些记忆,却发现发生的永远无法失去。竹晏深占据过她的生命,分享过她的时间,无论她承认与否,她都无法当做与他什么都没发生过。

  毕竟她与他并非一片空白。

  老邱走了,兰箐幽回到客厅开始整理手办收纳柜里的东西,竹晏深闻声放下手里的书,不是,这无缘无故的她来真的?他想强硬地关上柜门,兰箐幽反骨地比他更快地压上柜门,企图夹住他的手。

  他笑她的孩子气,“兰箐幽,我真的挺不明白。”

  “用不着明白。”

  竹晏深吃痛缩回手,“房租你也付钱了,你就这么搬出去可便宜我了。我花一半价钱享受整套房子。”

  兰箐幽踩着椅子登高,从上到下搬出自己的手办。

  “你怎么能让你恨的人占便宜。”

  “我不恨你。”

  “那更没必要……”

  兰箐幽抱着唐朝仕女瞪着眼睛,非常有必要!

  幸好房子只是烂尾,这要是如期交房她再想全身而退岂不是更为难。那个时候她简直会怀疑竹晏深是否打听了什么秘密所以千方百计阻止离婚。她垫脚从竹晏深的手办柜子里搬出来带着橙皮船的漂流瓶。

  “那是我的。”

  “是我的。”

  竹晏深一时听不懂,“你的?”

  兰箐幽站在椅子上往下看他,深深吸一口气,“是。”她确定地说,“第一次见到这个东西我非常震惊,这是小时候爸妈带我去海边时我放下的漂流瓶。”兰箐幽陷入回忆,“印象中他们很少一起带我出去,爸爸有莺莺燕燕新恋情不断,妈妈也不在乎。所以那次海边的度假是为数不多一家三口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你怎么确定——”

  “我小时候做了无数个这样的橙皮船。”兰箐幽看着干瘪的橙皮,下了雨花园里就有了小河,我就将做好的小船放进去,小朋友们都喜欢跟我玩,夸我心灵手巧。她抱紧了漂流瓶,“这是为数不多我想留在身边的东西了。”

  “在红橡湾?”

  兰箐幽差点哭出来,“xx年中秋节,红橡湾。我在那里放出了这个瓶子。”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兰箐幽哭着说我以为我会永远把它留在身边。一瞬间,竹晏深就听懂了这句话。原来他没有误会,这也不是他的错觉。他和她曾经小心翼翼彼此试探,但终究都没有错付对方。他不是一个人在努力,她也动摇过。她明知道这瓶子是他的,却说会以为永远将其留在身边。不光是他,其实她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要退出。

  眼波微转,两人长久地对视。竹晏深伸出双手朝她做着拥抱的姿势,“下来,幽幽。”

  兰箐幽咬着下唇摇头,“我要走。”

  “那把橙皮船留下。”

  兰箐幽看着他温柔的目光,几乎就要溃败。他怎么可以伪装得这么完美,明明不在意却装作关心,他要获得什么,她一无所有了。兰箐幽摇着头,我们结束吧。

  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竹晏深心疼地差点就要点头。如果分开能让她好过,他宁愿答应她所有要求。但事实不是这样,他觉得有什么横亘在两人中间,他了解兰箐幽为人,她是感性的,而他是理智的,这时候硬逼她允诺一个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不。”竹晏深退了一步,“把这个漂流瓶留下来,我答应你。”

  “我答应你离婚。”

  “下周五下午两点我在民政局等你。”兰箐幽说。

  她都预约好了?

  竹晏深连人带瓶子一起抱下椅子,兰箐幽吼了一声别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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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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