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有那么多证据，苏汝山、赵海龙、张豹……确实可以解开诸如煤气爆炸事故、苏汝山坠楼、张豹之死等等这些案子。但唯独缺少了江明坠楼事件的线索。
原本只能退而求其次，打算以其他罪名先把人逮捕。
现在终于可以正面突破了！
江明再不是无处安放的游魂。
他的灵魂，终于可以得到告慰。
刘桥捏着那份线索，尽管多年办案应该已经很能控制情绪，指尖儿却还是有些微微发颤。
“我一定会将凶手，缉拿归案。”刘桥一字一句。
话音落下之时，一名警官小跑进来，在刘桥耳畔小声说道：“刘队，曹阳画像已经出来了，我们马上安排进行了摄像头记录提取，发现他的活动轨迹主要集中在这个地方。”
警官将一张城市地图放在桌上，上面圈出了一个住宅区。
“立刻给物业打电话，我在我赶到前，把具体地址发过来！”
刘桥说着就想往外走，何肖羽突然反手抓住刘桥的胳膊。
“那个，刘队，能不能也带我去？”
刘桥迟疑：“我们有纪律，而且对方狡猾，危险——”
“我找了这个人六年，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带着我，说不定能额外发现什么，总不会拖后腿的。”何肖羽更加坚持。
他的话确实让刘桥动容，思索片刻，应下了这个要求。
“那你跟紧我们，不要随便行动。”
得到应允后，刘桥迅速带着人前往地图指定位置，而在来时路上，其他同志也紧锣密鼓地缩小搜查范围，最终锁定了一户人家。
刘桥没有马上破入，先敲了几下门。
可惜对方并没反应。
倒是邻居听到了动静，打开防盗窗先出来瞧瞧。
“你们是……”邻居一瞧这阵仗，吓了一跳。
刘桥立刻追问：“我们想找这家人，但是没人应，这家人出去了吗？”
刘桥主动掏出证件给邻居瞧。
邻居意识到事情严重，恍惚的态度，霎时变成局促。
“这家人啊……”他整理下凌乱的睡衣，“好像这两天没咋出来，至少我没听见动静……他们可能是出去旅游什么的，又或许是退租了。”
叮……
“他们？”刘桥捕捉到一个关键词，“这里一共住了几个人？”
“应该是一对小情侣，我见他们一起出去几次。男的文绉绉的，戴着一副眼镜，女孩儿不像是城里的，但是长得水灵，挺乖巧。”
“女孩儿？”
气氛突然绷紧！
没想到竟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情况。
刘桥低咒一声，立刻看向身边几人。
楚辞脸色也大变，急忙拿出本子和电话准备详细调查这件事。
转眼间，所有人都陷入了备战般的状态。
一个疑似制造多起谋杀的凶手，身边带了个女孩。
若非是同谋，很可能就是准备下手的猎物！
这个情况完全出乎了意料，曹阳到底做了什么才能将事情压得密不透风。
刘桥脑海迅速转过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立刻追问：“他们搬来多久了，女孩儿是什么时候来的你知道吗？叫什么？长什么样？你最后一次见到那个女孩儿是什么时候？还有，最后听到这家人动静是什么时候？”
刘桥的语气骤然犀利，逼近窗口，邻居也吓了一跳，连忙回忆。
“他们来这里有一段时间了，具体的我不记得，是男的先来，后来……有天半夜，男的把女孩儿从外面接回来，大包小包，看起来是坐了长途。我也是听见动静偶然瞧了眼……女孩儿叫什么我不清楚，只听男的称她为‘芬芬’。”
“芬芬？”
楚辞皱眉，名字十分虚晃很难根据这个查找，但还是迅速记在本子上。
“还有呢？”刘桥争分夺秒追问。
邻居赶紧继续回答：“还有……相貌不好说，我只看到了个背影，应该是个挺年轻的孩子，打眼一看，二十岁到头了……这孩子应该是个做饭的人，每天准时出来买菜，可是昨天她没出来，哦，对，今天也没买，所以我才以为他们出去旅行了。”
邻居看着警方愈发肃杀的表情，迟疑着，“难道……不是吗？”
刘桥没有回答，快速在心里计算着时间。
一天前，有新闻记者未经允许报道了赵海龙被捕的事。
虽然警方立刻出面交涉，可若是偏让曹阳看到了这则新闻，很可能知晓事情到达了哪步……如果他狗急跳墙，生出逃跑的打算，那么在他身边放着的这个女孩儿就会陷入巨大危险中！
“立刻联系房东物业！直接进！”
刘桥不能再等，不到几分钟的工夫，就拿着钥匙强行打开了这扇门！！
果然，屋子里空空如也，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该死！！”刘桥忍不住低咒。
其余几人急急四下查看搜索，发现这间屋子还维持着生活的痕迹。
冰箱里存放不少新鲜蔬菜，桌子上还有切完没吃的苹果，阳台晾着几件被单……所有这一切仿佛都在宣告着它们的主人走得十分匆忙。
其中最关键的是，一如邻居所言，这里到处都有女孩子生活过的迹象。
桌上的“孩儿面”还有一些本地护肤品，梳子上也缠着不少发丝未清。
摆放着梳妆台的屋子，窗帘封得很死，被褥掀开，像是有人在睡梦中就被带走了。种种可能中，最糟糕的一种，便是屋中女孩儿并非被“带走”，而是被“抱走”……更确切地说，是被“处理”。
“立刻找邻居和附近人做画像，务必查出这女孩儿的踪迹！”
刘桥当即让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彼时何肖羽正也跟着警队一起来了这里。
他只身坐在车里，正想打电话问问苏可杂志社的事，忽见楚辞带着人迅速出来行动，似乎在打听什么人，情况看起来也很危急。
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又收回电话从车上下来。
“发生什么事了？”他走到楚辞面前开门见山。
楚辞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那个曹阳身边还带了一个女孩儿，现在两人都不见了，刘队担心那女孩儿会是下一个受害者，必须马上找到她。”
“能知道走了多久吗？”何肖羽也立刻紧绷了神经。
“只知道走的不久，而且很急，估摸是因为有记者泄露了赵海龙被捕的事。”
“我也帮着一起找！”
何肖羽焦心地扯扯扣子，后拿出手机，准备记录下失踪女孩的特征。
这会儿确实是人多力量大，楚辞也顾不得其他，默许般拍了下何肖羽的手臂，继而向旁边小卖部的老板打听女孩儿的事。
因着芬芬经常出来买菜，又长得十分朴实，老板确实很有印象。
“你们说那个女孩啊……”
他没回想多久，便将她的一些特征描述了出来。
楚辞一边记录着，一边不忘打电话追问邻居那边的画像情况，打算两边一起对一对，增加精准度。芬芬的相貌轮廓逐渐清晰。
然而起初还在专注记录的何肖羽，却不知何时停了笔。
他拢着眉听着两边的描述，几番启唇，又几番觉得难以置信。
半晌，突然开口打断了他们的话。
“那个芬芬，是不是嘴角有个小梨涡，说起话来口音比较浓……还有，可能比较喜欢海产品？”
何肖羽的话让几个人忽然安静了下来。
小卖部老板错愕了半天，歪头回想，半天才说：“你这么一说……好像确实是这样。”
这下周围几人更讶异了。
楚辞立刻追问：“你怎么会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何肖羽还有些难以置信，用着恍惚的眼神看了楚辞片刻，突然从包里翻找出一张女孩子学生时期的照片：“老板，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那老板一看，眼睛登时一亮：“唉，有照片就早说吗，不就是这个姑娘，老老实实的，本分姑娘！”
周围气氛登时改变，何肖羽的脸色也变了几番儿。
楚辞连忙也拿过照片，仔细辨别后，立刻将照片拿给其他同事给邻居去确认。
很快就得到了相同的结果！
照片上的女孩儿，无疑就是前几天和曹阳住在一起的那个女孩儿！
刘桥也因着这番确认跑来楼下，劈头就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来的照片？”
“这个人……我和苏编辑一起找了很久。”何肖羽终于镇定下来，把许多事也联系了起来，斩钉截铁说，“这个女孩儿就是苏编辑专栏正在寻找的女孩儿，叫乔芬芬。”他顿顿，“是一位姓戴的女士的孩子，不久前因为母女关系不和离家出走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刘桥和楚辞都变了下脸色。
刘桥最快反应过来：“你立刻把所有关于这孩子的事告诉我！我马上动员全部警力，务必把她找到！”
“虽然对她最了解的是苏编辑……但，我会尽力。”
何肖羽和楚辞交换了下目光，立刻开始对刘桥描述乔芬芬的情况。
几分钟之后，刘桥带着警方迅速在相关地方展开搜索。
芬芬离开时间并不长，前往范围也十分有限，又不多时，根据一些交集监控，警方终于锁定了芬芬最后被带去的地方。而在监控上所呈现的曹阳，全副武装，抱着不知是死是活的芬芬，进入了一个老旧小区。
刘桥立刻带着楚辞赶去那里，终于摸到了芬芬和曹阳的所在。
但和方才不同，这回警方并没费太大功夫，很快就寻到了具体位置。
据说曹阳在来这里时，穿过了闹市区，不少人都看到了他们的身影。
警方快速出动，几分钟之后就围堵了相关位置。
“曹阳很可能在里面，所有人务必小心，这个人十分狡猾！！”
刘桥交代后，亲自带队来到了对方所在地。
又是一道门。
这道门，蜘蛛结网，令人有些忌惮。
和另外几名警官一起在下面候着的何肖羽也有些紧张，仔细聆听着对讲机后的具体进展。他听着刘桥已然开始重复着之前的动作，询问，敲门，用套话的方式，等待里面人回应。
而在这期间，何肖羽却开了个小差。
他总觉得这里面哪里有些违和。
他跟了曹阳六年，这个人像条狡猾的毒蛇，心思缜密，而且颇为冷静。
可就在刚刚，他们竟然不费吹灰之力地找到了他藏匿芬芬的地方，还是在芬芬生死不明的情况下。
活人是容易跑的。
尸首风险就会更大。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连环作案者，都不会轻易把这些东西放在明面给人找。
更别说是像曹阳这样的人。
但为什么连一个小时都不到，芬芬就被发现了呢？这里面必有蹊跷。
何肖羽忽然想起当年的煤气爆炸事故。
一个非常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
有那么一种情况，可以磨灭所有证据的同时，清理掉所有阻碍他的人。
“糟了！”何肖羽心中大喊不好，夺过旁边一位警官的对讲机，想都没想就朝着里面大喊，“刘队，楚辞！你们快回来！这里面很可能有诈，快——”
“你们是谁呀……”
话没说完，一个胆怯的女孩子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附带的，还有生锈防盗门吱呀呀的声响。
何肖羽的声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