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整层楼都开了花,不知道源头是哪家,不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还好。
这时余光突然捕捉到了自己学校的校服。
正是他追着来找的那名神秘校友。
江明恍然惊醒,现场实在太过震撼,以至于险些忘记了追来的目的。
见校友正拨开人群往里挤,江明也紧忙从另一个方向钻了进去。
然而兴许是由于江明没穿校服的缘故,神秘校友并没注意到这凑到自己身边的人,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朝着楼里面看,时不时还会拽着围观人问里面什么情况。
江明跟了一会儿,大抵猜出了什么,于是主动问道:“同学,里面有你认识的人吗?要不要我帮你一起找?”
圆寸少年的注意力突然被拉回,他转头看向江明,灰海般的眸然闪过一丝讶异。
身体似也有一瞬僵硬。
半晌,少年收回目光:“没亲人,不需要。”
他的声音同他的目光一样,充满了冰凉与疏远。
边说着,边又往旁边挤,俨然是想拉开与江明的距离。
江明人缘素来不错,像这样刻意划清界限的排斥,多少让江明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有一件事江明可以确定。
即交臂而过的时候,不是光自己看到了校友,校友肯定也注意到了自己。
不过先不说自己是否做了什么招笑儿的事儿,眼下这个情况,他不可能就这样放着不管。
所以他很认真地追了上去,边拨弄人群,边扬声说着。
“同学,我没其他意思,就是咱不是一个校的吗?就想看看能不能帮上点儿忙!”
少年扭头继续往里走,完全不搭理江明的茬儿。
江明心中执拗,又跟着往里挤了几步。
谁知刚到人群前方,楼里便传来了几声消防员的喊叫,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人。
少年和江明同时停步朝那边看去。
只见黑洞洞的楼门口里渐渐显出一行人影,几名消防员抬着数个担架从内而出。
刚到达的救护人员也第一时间冲到了跟前儿,协助消防员转移,同时进行紧急救护。
在这一片混乱中,共抬出来三个担架,看样子是两男一女。
其中一名男人伤势极为严重,似乎是离事故发生地最近的那个,另外一男一女身上脸上全是混杂着血迹的灰土,估摸着是伤于坍塌的楼板。
但是很快,一行人便放慢了急救的动作。
消防员沉重地擦着身上的屋子灰土,救护人员也不再张罗往车上送了。
只字片语的交谈顺着夜风拱入江明的耳中。
已经没心跳了、死亡、家属……后续工作……
诸如此类的字眼儿,无疑都在宣告着同一件事。
江明不由关注起旁边少年的神情,如果里面真有认识的人,那大概率……
然而,校友并没表现出江明以为的样子。
没有波澜,没有惊慌,有的只是依旧如白日大海般的沉寂。
从始到终,他也只是轻轻提了口气,又轻轻放了口气。
仿佛这个喧闹的世界与他并没什么特别的关系。
由是江明便有些迷惑了,便再次想上前和少年说说话。
“江明!”不远处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大嗓门。
江明浑身一抖,本能朝身后看去,果然见到自己老爹正捋臂揎拳往自己这边走。
脸色明显比在分局前更差。
江明心道一声糟糕,至少在被抓住前,再和校友说上几句话。
谁料当他扭过头时,少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原来的位置。
“咋就走了呢?”
江明不死心地环顾四周,下一秒便被老爹揪了耳朵,连哀带嚎地被带离了这里。
*
这天晚上,江明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片汪洋大海,然而海却不是蓝色的,灰蒙蒙的一片。
尽头则是那片废弃的,被炸成废墟的红砖楼。
而在这中间立着一名少年。
少年剪着圆寸,和自己年龄相仿,身形算不上高大,还有几分清瘦,似乎穿着校服,但又不太清晰,整个人就像是一片抽象的油画。
而此时少年正背对自己看着海的尽头,风将他的身体吹得几近透明。
这时他突然抬脚,开始朝更深的地方走去。
水面逐渐没过他的膝盖,他的腰。
他就快被这片海吞噬掉了。
不行,要出人命的!
江明立即朝着少年跑去,边跑边朝他喊,他想让他上岸,想让他摆脱那片海。
可是少年根本听不见江明的声音,继续向前,继续浸入海中。
江明见来不及了,索性纵身一跃,也想扑入海中。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沙滩上被太阳烧灼的烫热。
一海一阳的中间就像存在着一道无形的墙,把两个地方隔绝开来。
不论江明如何呐喊,少年仍只身前行。
“喂!喂!!别再往前了!回来,回来啊!”
江明起身,不顾一切地再次向那道无形墙壁撞去!
咕咚——!
江明狼狈地摔在地上,疼的钻心,一团软绵绵的东西也被他拉扯下来。
江明龇牙咧嘴地睁开眼,恍惚地瞧着四周。
天色微亮,窗外透着清澈的蓝,七月流火的九月,凉意伴光洒下一片。
属于男孩子单独的房间里,贴满了樱木花道的海报。
书桌上的塑料闹钟,有节律地响着“滴滴滴滴”的恼人叫声。
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么,刚刚那个是梦?
他这是用了多大的动作才从床上摔下来的。
江明脑瓜子有点发懵,心里也莫名堵得慌。
可每每回忆,却又怎也想不起自己做了什么惊世骇俗的梦。
他就这样边回忆着,边慢悠悠地伸手去够闹钟。
指尖尚未碰到,房门却被推开,一个清爽开朗的声音窜了进来。
“江明,我听见你闹钟响了,麻溜儿起来,不然我就去厕所搓校服了!”
江明一哆嗦,险些把闹钟也带到地上,他匆忙稳住,不满地看向始作俑者。
只见江百花半身探入房间,今日的她换了清爽的运动裤,因侧身,高高的大马尾坠在她有些圆润的肩膀上。此时眼睛弯成月牙,肆意欣赏江明的窘状。
“呦,老师说可不兴拜大礼封建迷信这套。”
话没说完,地上的枕头就飞了过去。
江百花默契地“哐”又把门关上。
刚消停半分,江百花又推门进来补了一句。
“哦,对了,你的好兄弟来了,正在接受妈的盘问,快点呦。”
江百花眼睛更弯了。
江明心中“咯噔”一声:“这么重要的事你不早说!”
江明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随便蹬上个大裤衩子就冲了出去。
等他杀到大厅的时候,屋里的气氛果然十分低沉。
茶几上除了给江明留的包子油条,还放了不少待客的饼干饮料。
王美珍也挂着客情动人的笑,眼睛弯弯。江百花随了妈。
楚辞则一点笑不出来,直挺挺地坐在那里,手搭书包,僵硬如石块。
黑框大眼镜里全是不安与惶恐。
在他身边还团着一个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俨然是昨天处理去端盗版窝点儿时,提前一步藏在洗手间里的校服。江明进屋的同时,楚辞正好在回答王美珍的问题。
“啊,阿姨,那个……明儿,他没早恋……没……还有昨天……”
果然!江明心中咆哮了声。
自家老妈并不像他那个爹一样啥事儿都硬着来,主打就是一个柔和地收集情报。
他虽然怕老爸,但是偶尔也会觉得,自己这个妈才是真厉害的主儿,耐得住性子。
从小到大他就是在这一柔一刚的教育下长大,没少吃了这两人的苦。
“楚辞,你咋还和我妈唠上了?”江明及时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楚辞见江明如见救星,屁股当即悬空。
“明儿!阿姨……阿姨她……就是……就是随便聊聊。”
王美珍也是个聪明的,不言语,眼睛一眯,就是个浓浓的警告。
整个房间似乎都渗透着她想说的话:好你个江明!
江明先皱眉向看热闹的江百花求助,接着一手拎包子校服,一手抓上楚辞就往房间跑。
大门一关上,两个少年才终于像重获新生般吐了口气。
江明紧跟着就问:“你咋回事,刚才我妈都问你啥了?”
“倒也没啥,就是问问你可有早恋,还有昨儿是谁的主意……还有让我平时多看着你点儿,让我影响影响你学习,再给你补补语文……”
“我看你就没好答,肯定又出卖我!”江明斜了楚辞一眼,愤懑走回床,解开塑料袋拿出校服,洗衣粉的香气扑鼻,但,“咋是潮的?”他往脸上贴了贴。
“从公共厕所里拿出来的,不洗你敢穿啊……埋了吧汰。”楚辞撇嘴,着实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一转脚,凑到了床另一边,双眼放光,“对了明儿,刚才听咱妹儿说,你昨晚上去现场了,咋回事儿啊?”
楚辞向来对时事很感兴趣,提及这事时满眼都是光。
江明收衣服的动作忽然一滞。
“你是说煤气爆炸事故?”
江明刚起床时,因着被江百花激了下,真的把这个忘得一干二净,这会儿清醒了,才意识到窗外确实陆陆续续还有些喇叭声,车声。
“对了,得看看。”
江明立刻从床上弹跳起来,光脚来到阳台。
经过一夜,对面楼几近隔离,距事故较近的上下层,完全没了人影。
事故楼层依然空空荡荡,断壁残垣,和其他红砖楼仿佛不是一个世界。
江明看的同时,楚辞也跟了出来,徐徐说起。
“今儿我帮我爸收报纸的时候,看到头版全是这个……据说是一个独居的厨子,叫啥,高某某,他喝多了酒,失误操作煤气导致。可怜隔壁楼那对新婚夫妻,本来还商量着出国,挺好挺好的,忽然就没了。”
楚辞语气里酝酿着不平。
江明听着,脑子里恍过了昨夜最后抬出来的那三个人。
想来伤势最重的那个,就是醉酒的厨子。
埋在石板里,砸得五脏六腑都烂了的,大抵就是那对夫妻。
“厨子姓高,那对夫妻姓啥?”江明忽然好奇地问。
“夫妻?听说女方是姓邓,丈夫是……”楚辞想了想,一拍大腿,“对,姓丁!”
“高、邓、丁……”
江明喃喃重复着这几个姓,回忆起了不久前的梦,还有那个奇奇怪怪的校友。
昨夜那个人看起来那么焦急,难道这三个人里有他的家人?
“话说楚子,你认不认识这么一个人?”江明突然积极面对楚辞,凭空形容了一遍昨夜校友的样子,“咱校的,或许也姓那什么,高、邓、丁。”
楚辞只觉好笑,江明是个喜欢到处结交朋友的人,他自己则是个家里蹲,连江明都不晓得的人他上哪儿认识,可当江明一通模仿,楚辞却皱起了眉。
“你说的是不是……”
他不大确定,立刻折回房间打开另外鼓鼓囊囊的书包,从中掏出一摞资料。
翻了好一会儿,从里面拿出了一张。
“是不是这个?”
这是开学前,老师会让高三学生们填的志愿模拟表格,左上角都贴了填表人的一寸相片。
楚辞所指的那张照片上,是一名剪着圆寸的男生。
五官还算笔挺,长相也算不错,可偏是那双眼睛,空空洞洞,就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江明顿时瞪大了眼睛。
虽然昨夜没看清容貌,但这双眼睛他绝对不会认错。
这可不就是他要找的人吗?就是昨天在事故现场见到的校友!
还真被楚辞找到了!
江明立刻夺过表细看,只见照片的右面赫然写着两个字:许航。
“许航……”江明立时来了精神,指尖下意识用力,将薄薄的纸都捏出了褶皱,“这个人,这人是你们班的?这谁啊?回头给我搭个线儿啊!”
然而和江明不同,楚辞的脸色却阴沉了下去。
“如果你是想认识这个人,我劝你三思。他呀……这是个怪胎。”
“怎么说?”江明仿佛被泼了一头冷水。
“你不是也考进实验班了吗?开学时候自己看就知道了。”
“开学才能见到啊。”
江明好奇起来,朝床上一躺,反复看起了这个表。
这大抵是他见过的最干净的志愿表了。
大面积空白,只在第一志愿上面写了一个“北京航天大学”。
“这是个想飞上天的人啊。”江明生了几分赞叹,“而且还是首都的学校。”
楚辞却冷哼一声:“人家本来就是首都来的,当然会考回去,对咱着小地方嫌弃的紧呢。”
“他是北京的啊?转学生?”
江明更意外了,这样倒解释了为何自己早前没见过他这件事。
不过他并没在这个人身上觉出楚辞说得“看不上”,相反,他倒觉得许航和这个地方有种奇异的融合感。
就像是梦里的情景那般。
他总觉得这个人会扎根在这里,甚至扎根在那片浩瀚的海中。
可如果细问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他还真说不上。
他还是头回有这样的感觉。
“要是能早点认识就好了……”
他喃喃自语,指尖儿翻看着许航的志愿表。
他呀,可是头回这么期待开学。
*
幸好老天并没让江明这急脾气等太久。
三天之后,明途三中便迎来了隆重的开学日。
江明单肩挂着黑色书包,抱着自己的单人课桌,快步走出七班的大门。
如此火速的步伐,和之前磨磨唧唧,死活不愿离开自己地盘儿时的样子完全不同。
楚辞一个劲儿地跟在江明身后捡东西,咋也想不明白江明态度转变的缘由。
江明也顾不上解释,一进班门便将桌子丢开,满教室室的寻找。
奈何实验班的课桌上几乎全摞着课本,压根看不见几张人脸。
这简直就是大山里找鱼虾,能找找就怪了。
江明放弃自己找了,打算直接拎过楚辞一问,可一扭头又顿住了。
目光落在了后黑板前的一个人身上。
那人约莫一米八的个头,圆寸,身形看着有些消瘦。
天儿明明还不算冷,却把拉锁拉到了最上。
右手捏着支半截的白色粉笔,正在为“新学期,朝阳起”的大字标题绘制板报插图。
上方是一片金色灿烂的太阳,下方是一片汹涌的海。
海面是与板报有些不大登对的写实风。
画的内容也不是寻常的风平浪静,而是汹涌、激昂、大浪翻滚!
而画海的人就这样立在海的前方,乍一看去,如即将被海吞噬的渺小一粟。
一切,竟与那夜的梦境这么相似。
班级乱糟糟的说话声好像都被屏蔽在外。
唯一响亮的,就是粉笔落在玻璃黑板上的沙沙声,以及若有似无拂过耳畔的海浪声。
江明看得出神,心脏似也被这幅画搅过,压抑得有些喘不过气。
可是周围的人却好像压根没看到这幅画,甚至好像也完全没注意过画画的人。
只有江明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
许久才有楚辞的声音传来:“明儿,你别堵门啊,我这都进不去了!”
然而楚辞的话并没灌进江明的耳朵,反倒像是一阵强劲的风,狠狠推了江明一把。
江明突然快步朝那里走去,三步并成两步。
然后蓦地从后大喊一声:“许航!!”
这一嗓子引得全班收了声,大家伙齐齐朝后方看去。
画画的人亦是浑身一僵,定了几秒,慢慢回过身。
是那张棱角分明,还颧骨上还贴着创口贴的脸;
是那双仿佛没有任何情感,灰海一般的双眼。
是这个人,就是那天他在煤气爆炸事故现场见到的那个人!
终于被他给找到了!!
原来真的叫许航!
江明心情澎湃,再次加大步子朝前走,隔着最后一道桌椅大喊。
“又见着了!你这画儿画的真好!我叫江明,认识一下!!”
兴许是出现得太过突然,那双灰海般的眼睛里当即划过一丝诧异。
四目相对之时,正好有阴云从窗外飘过,映得两个少年脸庞时明时亮。
却又在下一刻,将他们分成去了两边。
一边沐浴着阳光,一边则溺在阴影当中。
泾渭分明。
这种感觉再次与梦境重叠,江明不咋喜欢,想立刻跨过去。
谁知脚上才动,突然有一伙人从后门冲过来。
带头的大高个显然是冲着许航来的。
他红通着脸,推开挡害的江明,一把拎起许航的校服领子。
“许航你刚才在办公室那是什么眼神?你看不起谁呢!”
这一声粗喊,霎时引来全班注意。江明也摔出了八丈远。
许多人让开个空间,楚辞急急跑来把江明扶好。
江明看大个子眼熟,这人似乎也是体育训练队的成员,练铁饼的,一起打过篮球。
“这咋回事儿啊!”江明刚站稳就问。
“还能咋回事儿?”楚辞白了江明一眼,“目中无人又得罪人了呗。”
“那也不能上来就动手吧?”
江明最看不得这种仗势欺人的事,见大个子举起拳头,干脆扯下自己腰上校服,“嗖”的一下从两人中间甩穿过去。自己也用跨栏的架势跳过前椅,抓住了大个子的拳头。
“别打,有话不会好好说啊!”
江明出现得太过突兀,不论是打人的,还是坐在下面被盯上的都愣了下。
许航晦暗的眼睛里再次蒙上一片火光,唇瓣略略开启一条缝隙,但很快又紧抿了起来。
另一边的大个子也认出了训练队的江明,拳头已经在半空,顺势又把江明推出几步。
“江明你搁这儿好什么趣儿,滚一边儿去!”见江明并没退让的打算,大个子牛眼更红,“还是说你认识这个外人,要帮他和我对着干?”
“啥外人不外人,我和你又不是一家子。”江明脱口就骂。
谁知话音刚落,许航这当事人却自己回应道:“我不认识他。”
大个子从鼻子里喷出一丝嗤笑。
江明也错愕地扭头看向和自己划清界限的许航。
然而许航的眼神里却写满了排斥。
好像就算要与大个头打个头破血流,也不需要和他江明产生什么人情联系。
江明一时有些发愣,若是他没记错,今天算是和许航才算是头回认识。
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吗?
短短几秒,江明脑子里就闪过了无数莫名其妙的思绪。
最后还是一声刺耳的巨响拉回了他的意识。
只见许航一脚踢开近处的桌子。
咣的一下,震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集体后撤半步,这个动静也吓了大个子一跳。
一言不发的男生,突然变得戾气十足。
“要干就快干,别在这里叭叭。”许航拧着眉,上前半步,直挺挺面对着比他高壮许多的人,接着看也没看,右手蓦地还推了江明胸口一把,再次将他推出了这个冲突圈。
如果刚才是眼神警告,这回就是在用行动告诉江明。
他的事,和江明无关,少掺和。
这一推也是猝不及防的,江明踉跄后退,又差点来个狗吃屎。
江明也终于有点火气了。
他这辈子还真是没见过浑身都是刺儿的人,还真不怪被别人叫“怪胎”了。
然而江明也是个倔的,“义气”摆第一没的说,也不那么小心眼。
更何况昨天能顺利脱身,也多亏许航的牵制,人情总该是要还的。
江明果断又迈回去,啥也不说,直接站到了许航这边。
双方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女孩子几乎破音的喊声生生挤入他们中间。
“快别整了,老师来了!”
这一句“老师”带着天然的杀伤力。
全班所有人瞬间都动了起来!
有人快速找自己桌椅,有人就像捡钱一样弯身去抓倒落的书本卷子,有人恍惚想起昨夜还没抄完,骂骂咧咧地往角落里跑。
终归都是实验班的好学生,打架被现场抓包,谁也好不了。
大块头也不敢,可恶气不出,心里不爽!
于是在离开时,猝不及防狠推了许航一把!
这力道不小,许航低吟一声,连退几步,身后刚好还有桌角。
幸好江明眼疾手快,赶在危险前扶住了许航。
“喂,你没事儿吧!”
许航回头看向尖角,也确实提了口气。
但缓过神,回望扶着自己的江明时,眼神却再次浮现出之前的排斥。
“你丫有病吧。”几个字里全是少年变声的沙哑音。
许航径自走开了,独留下一头雾水的江明。
“诶,你这人,这是啥意思啊……”
江明还真是头回遇上这样的情况,下意识想追去问个清楚,脚下突然一滑。
原来是个蓝皮横格本,上面写着许航的名字。
他停步将本子捡起,随手翻看了几眼。
大多都是许航做题的草稿。
字很好看,笔画末尾有着浅浅的勾。
忽然,江明的目光定在了某一页上。
上面的内容和学业没有任何关联,倒像是某种思路图。
略显凌乱,多处划掉,末了还有一行结论。
煤气爆炸事故……人为可能?
江明皱眉,又看向入座的许航侧脸。
“这又是啥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