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9) 突发
云哲2023-11-29 17:266,027

  只见安朵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了,手里还攥着那条近馊的毛巾,弯着腰,小步小步朝门口挪。看大门紧锁,又突然加速跑到窗口,扒着窗朝外瞧。

  直到确认何肖羽身影消失在小街,安朵才长舒一口气,垮下僵硬的肩头。

  “看啥呢?不会这么快就相中了吧?”

  苏可心情好,主动凑近,顺着安朵往外瞧。

  这一声却把安朵吓得惊叫,毛巾险些也甩了出去。

  “哎,可可,你这是干啥啊,吓死我了。”安朵缓过神,立即反驳,“你可别乱说,做姐妹的,可不会做这种挖墙脚的事……”她也不知想起什么,眼睛里划过一丝顾虑,沉吟,“我是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让人有点害怕……”

  “害怕?”苏可皱眉,一时摸不着头脑,“他刚刚是做了啥冒犯的事吗?”

  “那倒不是。”安朵从窗户边走开,下意识还拉上窗帘,“就是女人的第六感。”顿顿,“总觉得这是个戾气很重的人……”她找了找形容词,“就像电影里描述的那种……从地狱回来的人。”

  苏可微抬眸,脑海里浮现出何肖羽最后的眼神。

  老实说,这种违和感,在她初见何肖羽的时候也曾有过。

  虽然不像安朵形容的那么夸张,但确实觉得,何肖羽眼睛里的东西,和他试图展示出的笑容并不一致。她也曾因此提防疏远过他。

  然而,通过这几日的相处,苏可基本打消了这个念头。

  如果真想对她不利,他有太多的机会,再者,他几次帮她都是出自本能。

  一个人思考后的行为可能掺假,本能却可以暴露真心。

  他绝不会是什么坏人。

  如果说他不够真诚,那大街上人来人往,又有几个人真能做到与人相处,掏心掏肺?

  就像她,哪怕对着相识多年的闺蜜安朵,也没咋说过自己的过往经历。

  真要类比,自己在别人眼里,大概也得算一个戾气十足的人。

  苏可不愿再误会何肖羽,便咽下了刚才看他一眼时的仓皇,笑说:“他长得是很狡猾,但不是坏人,勤勉、努力、向上,人还帅,吕主编这么苛刻的人都对他赞不绝口,就别往人家头上扣帽子了。”

  安朵愣住,半晌,突然背着身儿打苏可身边绕了两圈。

  “可可,这话真不像从你口中说出来的……吕主编可和我们说过,你当时还挺抗拒这摄影师的,咋回事啊,不会真喜欢上了吧?”安朵最爱八卦,眼里登时发光,可又弥漫出浓浓的顾虑,“不过可可,你可得多观察观察!别急着处!千万别摊上像秦大伟那种货色!”

  安朵一转便把何肖羽的事抛诸脑后,得意洋洋起来。

  “说起那个王八羔子,可可,你可不知道,前几天你不在,这王八蛋竟然扔石头把咱家窗户给砸了,还企图想在咱家附近安摄像头,打算拍东西讹诈来着!要不是时间对不上,我还真以为当初撬锁进咱家的就是这犊子呢!”

  “秦大伟干这事儿了?”苏可脸色立刻凝重,反复打量安朵,“你没事儿吧,有没有报警?那些东西还安着吗?”

  安朵慢条斯理儿地推开苏可的手。

  “别急,我没事儿!东西也被砸了个稀巴烂。”她弯起眼睛,快意道,“这厮也不知道是得罪了哪路英雄,刚弄这些没半天,就被人给打了,打得那叫一个惨,肋骨都折了,差点儿没送走,他自己有污点,不敢报警,据说现在搁医院,每天委屈得直哼唧呢。”

  “秦大伟被人打了?”

  苏可很意外。

  思及这家伙之前没少欺负安朵,被人整治,也算大快人心。

  只是到底是什么人连这么隐秘的事都能发现?

  还是说,只是仇家来拾到人,无意间撞破了秦大伟安装过程?

  总觉得里面很多事情有点奇怪。

  但也许,这只是自己的胡思乱想,自从“那事”过后,自己总会过于敏感。

  眼下,还是先把注意力放回谭大风和张豹上。

  也许等事情过了,她可以再找机会问问秦大伟。

  这么想着,苏可悄然做了一个深呼吸,目光落在挂于墙面的翻页日历上。

  后天,后天就能为一切划上一个句号了。

  一定要平安顺利,千万不要出什么幺蛾子才好。

  苏可在心中默默念叨。

  *

  便是在这样的心情下,等待赴约的时间,一下被拉得很长。

  这几日里,翻看日历成了苏可的习惯,起床头一件事也变成了检查可能的纰漏。

  等待的焦虑,仿佛幻化成一根绕在苏可身上的线,怎么也挥之不去。

  所以为了不虚度时光,也为让自己不那么难熬,苏可只得强迫自己转移注意。

  比如修订下手头上的答辩论文,比如整理整理这几日出访的戴女士专栏稿子,比如听了何肖羽和安朵的建议,罕见去营业厅瞧了瞧时下能买得起的手机。

  现在这东西日益被大家使用。

  对于“采编”这种经常往外跑的人来说,确实要比“老呼机、201组合”更为实用。

  不过由于实习生囊中羞涩,苏可委实买不起什么摩托罗拉,西门子。

  兜兜转转,敲定了一只有“移动座机”之称的“小灵通”。

  小小一只,轻得像玩具,屏幕内光是鲜艳橙。

  苏可又新鲜又喜欢,主要是稀罕它的话费和座机话费差不太多。

  缺点似乎就是信号不好,走哪儿都得举着它寻摸一会儿。

  但这对苏可来说,都不是大事。有的打,就比没的用好。

  只是由于销售火爆,苏可只能暂时预定,估摸得等这月过去才有机会摸到新机。

  短时间内,还是得仰仗自己的那组老搭档。

  而除了这些生活上的事,苏可也溜出部分时间,又登网瞧了一眼。

  主要是在外出访几日,手头没有可用的计算机,就想趁着在家,再和咸菜叙叙旧,说说这几日的所见所闻。

  可是也不知怎的,苏可连着登陆了几次,咸菜在QQ上的“樱木”头像都是黑白。

  平时闪个不停的头像突然安静了,苏可心里多少有些空唠。

  她又拿起呼机翻看旧时消息,关于咸菜的最后一条,仍停留在出访前的那夜。

  这还是咸菜同学第一回这么沉寂。

  苏可摩挲着呼机屏幕,思索着那夜同咸菜的对话,觉得好像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难道是这几天她没上线,小弟弟生气了?或者他那边也出了什么情况?

  苏可有点担心,这才惊觉,这么多年,好像一直都是咸菜主动联系自己。

  可自己联系咸菜的方式,竟然还停留在早年同咸菜作笔友时的书信地址上。

  原来一直是自己单方面从咸菜那里索取,却从未真正回馈过这个弟弟。

  苏可不禁自责,觉得自己做得十分不好。

  等张豹的事过了,或许可以由自己主动提出见面。

  她想在现实中认识下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弟弟,届时也好好倾听下他的喜怒哀乐。

  想来他这个年纪,正好该是有恋爱烦恼的时候。

  就像当初的她,也曾有一瞬对一名年长的男孩子动过心。

  羽毛拂过心脏般痒痒的感觉,她至今难忘,也鲜少再同谁体验过。

  才想到这儿,苏可脑海里,却突然晃过何肖羽的面庞。

  他在她耳畔低低地笑,也犹在耳边,记忆深刻。

  说起来,何肖羽的笑柔和低沉,还真是和当初那个令她心动的男孩完全不一样。

  那个男孩,声音沙哑,还透着几分隔世的疏离。

  真要比较,她还是更喜欢何肖羽的声线,很好听,很阳光。

  很令人心跳加速。

  然这想法才一过,苏可就被自己给惊住了。

  为什么会这么比较?

  如果把何肖羽换作吕主编他们,她可是连想都不会想起来。

  不过细细一想,在她心里,何肖羽确实和别人略有不同。

  就比如说,她素来独来独往,与何肖羽合作时,却十分默契。

  比如他好像很了解她,总能与她的喜好一拍即合。

  她和他在一起也很舒服,一点不用藏着掖着,宛如相识多年的好友。

  而当安朵开她玩笑,说她喜欢他时,她也没特别抵触,甚至还替他说好话。

  这就像是迫切想让家人接受自己男友时的举动。

  苏可突然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难道……她真的被安朵说中,自己对何肖羽已经萌生了什么好感?

  苏可心里烦乱,开始坐立不安,于是又给自己塞了不少工作。

  然而这想法就像扎了根,总在苏可不经意时冒出来,后来就连安朵都瞧出了异样。

  也就在这时,苏可才觉得时间流逝快了一点。

  终于熬到了天黑,没到九点,苏可便钻进了被窝。

  她闭上眼,努力挥开何肖羽,拼命在脑子里不断预演与张豹对峙时的情景。

  终于在一个小时后,迎来了难得的睡意。

  然而,十一点整时,她这浅浅的一觉,突然泡汤了。

  吵醒她的,是安朵火烧火燎的叫唤声。

  “可可!快醒醒,可可!”

  苏可感到周身都被摇晃,很快就连被子也被掀了个彻底。

  身上登时冻出一片鸡皮疙瘩。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皱着眉,不悦道:“大半夜的这是干啥……你的《孝庄秘史》重播完了?”

  安朵逆着光,没看起来那么轻松。

  “还什么《孝庄秘史》,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快来看新闻!”

  安朵捉着苏可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外跑。

  苏可勉强蹬上两只拖鞋,踉跄几步来到客厅,吊顶的光将她晃得直迷糊。

  半晌缓过劲儿,也跟着安朵杵在电视边儿上。

  她揉着干涩的眼,闷闷说道:“啥新闻非得现在看?”

  “亏你还是社会杂志出访编辑!”安朵难得正经,对着屏幕,下颌一昂,“喏,你看,出大事了。我可是好心给你提供素材,助你升级。”

  苏可不解,顺着安朵所指的方向看去。

  电视里播得果然不是什么电视剧,而是一条午夜插播的紧急直播新闻。

  新闻背景似乎在海边,画面里围满了人,不少穿着制服的警察穿梭其中。

  对于滨海市,尤其是长滨县来说,这种场面并不常见。

  苏可记忆里最后一次,就是前阵子发生的有关煤气爆炸事故的新闻。

  “长滨,海边……”

  这不是她见谭大风的那片区域吗?记得戴女士家也在这附近。

  “这是发生了什么?”苏可终于清醒了。

  电视机里的现场记者,代替安朵回答了这个问题。

  “今天夜里十点钟,在长滨海边发生了一起杀人事件。无名死者受到多处致命伤。警方提醒附近居民,近期请谨慎出行。同时也请相关知情者联系本台或当地公安提供线索……”

  记者说得严肃且急,足见事情之严重。

  安朵笃定自己挖出了大新闻,斜睨等着苏可夸奖。

  然而一转头,却吓了一跳。

  只见此时的苏可,再不见半秒前的浑噩,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困惑神情中,夹杂着某种发自内心的恐慌,交织一起,便使她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可怖。

  “可可,你咋得了?大新闻也不用这样啊……”安朵忽然有些害怕。

  苏可并没回答。

  她依旧死死盯着屏幕,就像盯着自己的命脉。

  “无名死者……”她喃喃念叨。

  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谭大风的影子。

  他一直在躲人,该不会真的遇到不测了?还在这个节骨眼儿?

  半晌,突然震惊似地晃过神:“应该不会……不可能……”

  她口中念叨着,像在劝说自己,又像在劝说不知什么人。

  又是半晌,她突然跑回屋子,抓起一件大衣,蹬上鞋就跑。

  安朵更加茫然,追了几步抓住苏可手臂。

  “诶,可可,我就是让你瞅一眼,你这是去哪儿啊……这大晚上的,外面又下过雪……你……”

  “我有事要确认,现在,必须,马上……”大抵是怕吓着安朵,她又努力压下了些许急切,在安朵手背上拍了两下,笑说,“没事,这是你发现的新闻,我得抓住才行。确认下就回!”

  苏可抻回胳膊,扭头便出了门。

  她听到安朵又跟着开了下门,在门口唤了几声。

  但这时的苏可,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她必须去确认,确认死者不是谭大风!

  然而,从市里,到达长滨县海边,足有一个小时之久。

  当她搭车到达时,身上早已冻透。

  海边又是个极冷的地方,她的脸很快就被海风捎出了红。

  可这会儿,苏可哪里还顾得了这些。急急丢下了零钱给司机,一路冲向现场。

  此刻已逼近十二点,看热闹的人明显少了许多。

  记者们一个个冻得哆哆嗦嗦,但还在坚持等待后续结果。

  穿着制服的警察,以及白大褂刑侦技术人员也还在勘查现场。

  真实场面远比电视里看到的更有冲击。

  苏可心里打鼓,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可她不敢往那里想,一门心思就是想求安心。

  “麻烦,让我过一下,让我看一下!”

  她强行扒拉开余下几名看热闹的人,踮着脚往里瞧。

  好一会儿,终于在后方捕捉到了法医身影。

  法医在,尸体便在。

  苏可立刻绕过半圈冲了过去,奈何尸体离海很近,警戒线却拉得靠外。

  这样的距离,再加上这样的光线,她除了能瞧见对方是一个穿着有点破旧的男人之外,根本确认不到什么,然而偏是这样的线索,更加增添了她心里的焦灼。

  她再顾不得那些,索性忽视警戒线,闭起眼就往前冲!

  附近刑侦队员即刻跑来拦截:“哎!你这是干啥呢!没看见这里有事吗!别再往前了!!”

  这一呵斥登时点燃了苏可。

  过往压抑的所有情绪,就像泄洪一样冲了出来!

  “我得去看看!!我必须得看看!让我过去,看一眼我就回来!!”苏可索性反手抓住警官的手,通红着眼眶,“里面的人有可能是我认识的!”顿顿,又想到自己还有点特殊身份,立刻又追说,“对了,我、我是杂志社编辑!!《大事》杂志,杂志社!!”

  一听杂志社,又听可能认识死者,警官有点犹豫,于是瞧向身后某处大喊道:“刘队!!这儿有个记者,好像认识死者,想认认人!!”

  苏可顺着看去,见调查警官里,有一个穿厚夹克的便衣朝这边看来。

  那人约莫三十来岁,剃着一个球头。

  远远地回望苏可一眼,和旁边人打了个招呼,朝这边走来。

  各种手电筒交织出的光,并不算亮,打在那人脸上,只显出一双鹰般锐利的眼睛。

  “我是这边的刑侦队长,姓刘,跟我来吧。”

  他向拦截队员递了个眼神,亲自领苏可进来。

  苏可心跳得很快,这么冷的天,手心却卷出了汗水。

  像是要结冰,深深扎在她的肌肤上。

  千万不要是谭大风,千万别是谭大风!

  她不断在心里重复着这句话,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走到了尸体旁边。

  乍一看,尸体情况非常糟糕,躯干部分几乎被血色浸满。

  法医正好初步勘验完毕,起身对这位刘队汇报。

  “初步查看了下,身上伤推测可能是刀伤,一共十一处,挣扎痕迹不明显,有可能是认识的人作案……还有就是……”

  法医这才注意到站在刘队旁边的苏可,或是怕泄漏情况,立刻收声。

  但还是被苏可捕捉到了关键点。

  十一处刀伤。

  这是相当令人震惊的结论!

  杀人者到底和这人有多大的仇恨,才会下这样的狠手?

  苏可心跳得更快了。

  “这是杂志社的,有可能见过死者,让她来辨认一下。”

  刘队简单和法医解释,示意他暂时后退,自己也让路给苏可。

  “苏编辑看看,这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苏可点点头,努力拖着步子往尸体方向前走。

  人当真是个奇怪的生物,先前来时越是急切,真到跟前儿反倒害怕。

  苏可几乎可以感到手在发冷发抖。

  刘队拿过一名警官手里的手电,适时照了过去。

  忽的一下,对方的脸撞入苏可眼帘!

  苏可先是惊了一下,随后才缓过神仔细看向那张脸。

  由于东北很冷,又没泡海水,这张脸并没腐败浮肿。

  他依旧鲜活,也十分消瘦,瘦得几乎脱相,好像吃尽了人间的苦。

  除此之外,男人颧骨很高,满脸胡子,眼眶凹陷,一双眼睛睁得老大,像是在瞪着无星的夜空,只可惜眼眸里没有任何焦点与光辉。

  灰蒙蒙一片,宛如磨砂。

  他头发也很脏很乱,应该是多天未洗,此刻卷满的零碎的石子与碎断贝壳。

  看清男人的头一眼,苏可的心是落下的。

  不是谭大风,谭大风要比这个人体面了许多,幸好,幸好……

  可第二眼再看,苏可却觉得男人有点眼熟,便歪着头继续辨认,努力在脑海中,勾勒出这人凌乱胡须下的五官。越看,她的神情越古怪,越看,她的脸色也越苍白。

  不知在第几眼后,苏可突然惊呼一声猛坐在地上!

  “这、这是——”

  苏可几乎失声。

  格楞楞的石头碰撞发响,霎时引来了所有人的目光。

  刘队也立刻肃杀,蹲身来到苏可身边:“你认出来了?他真是你找的那个人?”

  苏可依然愣愣盯着尸体,嘴巴一张一翕,如同快死的鱼。

  听着刘队的追问,她先是摇头,中途,又猛一收,下意识开始点头。

  刘队迷糊了,从侧面擒住苏可的双肩。

  “到底是不是?”顿顿,索性再直白问,“如果你知道的话,务必告诉我,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喂?苏编辑!清醒一点!”

  苏可仍然恍惚,脸上轮番闪过许多种表情。

  半晌,才徐徐扭头看向刘队,素来镇定的眼睛里,一瞬布满血丝。

  喉咙像也被挤住,只有轻微的声音,从那片苍白的唇中吐出。

  “张……”她求救似的张了张嘴,“张……”

  她突然紧咬住牙,仿佛竭尽全力,最终确认了那两个字。

  “这个人……叫张豹……”

  “张豹?!”

  刘队猛的一惊,迅速看向身后,似乎也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继续阅读:第四章(10) 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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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色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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