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此人。这个人虽然狂妄,但还是有点本事的,陛下不妨不拘一格启用此人,也让天下知道陛下的胸怀。”
田无忧迟疑的点了点头。这个轩辕明的确可堪大用,但毕竟是兵奴出身,康王能不能对他言听计从,倒是个难题。
苏聆看出田无忧的顾虑,却是微微笑道:“若康王不能收服此人,是康王本事不济,心胸不够开阔;若轩辕明不能以才智博得康王殿下的信任,那么他无非也就是一狂生,又何堪陛下看重惋惜呢?”
田无忧轻轻松了一口气,显然是已经被苏聆的话打动了:“既然如此,便让轩辕明去康王帐前听用,官职呢……”
“随军司马即可。”苏聆建议道。
田无忧却摇了摇头:“朕那位王兄,一贯是用鼻孔看人的,朕若只是打发个司马过去,又是那样的出身,怕是他直接弃之不理了。司马……不如再大上一级,随军祭酒,刚好。”
苏聆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拱手对田无忧道:“陛下圣明!”
随军司马不过是个六品下的小官,军中一抓一大把,有资历的军医都比他品阶要高,苏聆的本意是不想让此子太过轻狂。可祭酒却是五品下的官职,虽然在军中也是个小官,但却是可以着绯色官服。最为微妙的是,五品下,除非立下特等战功,否则绝难升迁。不尴不尬,不上不下,田无忧这一招,真是神来之笔。
“令狐,听说最近北方的几个小部族,不太安生啊。”赢继一脸坏笑,看着令狐穹。
令狐穹也不隐瞒,对赢继道:“他们是看我向你称臣了,就以为我懦弱,真是,想瞌睡就有人递枕头,想打仗就有人递刀,贴心的很啊。”令狐穹一脸冷笑。
“中原那边,田无忧那里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的,齐宋之战,没个三年五载不会结束。倒是楚国那边,除了一道诏书就没了动静。倒是让人不敢小看了。”
“季常不是个善类,那个文昌公主,也不是省油的灯。”令狐穹浑不在意,笑了笑,“你我静观其变,三五年之内休养生息,等到齐宋之战有了结果,直接出兵先下了楚国西部四城,然后再跟季常谈。”
“对,谈上个三年五载的,等小帝君成人有了主见,倒要让他季常看看什么叫做养虎为患。”赢继笑着舔了舔嘴唇,“只是,眼下秦国的态势,若是说不想出兵打仗,连这帮将军们都不信,如何安抚军方,倒是让人头疼。”
令狐穹一笑,凑到赢继耳边,低声道:“我派了十万军士,去北方草原拓荒种田了。”
赢继噗嗤一笑,指了指令狐穹:“你可真干得出来,我说那些小部族怎么就无端的坐不住了呢!”
令狐穹哈哈一笑。赢继却转过身在身后的地图上比划了一番,笑道:“正好,修两条水渠,造福于民。”
两人对视一眼,放声狂笑起来。
“天下乱世,倒是给三十三天应劫转世的老古董们争取了时间,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一手搅动人间风云的无晴,负手站在大梦河山图前,轻轻的摇了摇头。
自从阳离城归来,无晴已经在大梦河山图前站了几日,等到天下诸国消息纷纷传来,这才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莫问回来了。”唐婉柔开心的跑了进来,“主人,看来梁国的事情定了。”
无晴转过身,笑着点点头,目光迎向风尘仆仆的莫问。
“幸不辱命。”莫问抱拳行礼,“不过这文昌公主当真是让人意外。”
“我倒是猜到了。”无晴淡淡一笑,恢复了她往日天机阁主阴谋诡诈的风范,“身为帝女,有太多的身不由己,这一次是她自己选的,由她去吧。反正不管她如何选,我都有办法搅动这一界风云。只是苦了那两个孩子。”
唐婉柔微微叹了口气:“他们还小,不知道权利也不懂得争斗。只是不晓得十年二十年之后,兄弟之间会是什么样子。”
无晴摇了摇头,昭烈不在了,那个诅咒是否还有效,无晴也推算不出,不过他都不在乎自己的子嗣,自己也没必要多管闲事去替他庇护后辈。
“只是这一场人间战乱,地府的鬼差们倒是要忙碌起来了。”莫问耸了耸肩,他归来的时候就看见白皎皎和洛相风在安排人手,鬼差们都忙碌的跑来跑去,显然是人手不足了。
“打不打仗他们也闲不下来。”无晴倒是无心去关心这些。“瑶池有消息么?”
“没有。”唐婉柔摇了摇头,“广寒仙子那边也许久没有动静了。倒是前两天红烛传书,说是抓住几个魔界派来的探子,已经处理掉了。”
无晴点点头:“魔神殿的消息呢?”
唐婉柔低头翻了翻自己随身的锦袋,这才答道:“最新的消息是两个时辰之前到的,说是神庙工程上出了意外,砸死了人,绿衣亲自去看了。目前是暂时停工的状态。”
“砸死了人?”这消息让无晴颇感意外,就连一旁在与自己下棋的舒窈也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唐婉柔。
唐婉柔点点头:“两路消息都是这么说的,应该不会有错。据说是一段横梁突然掉了下来,砸死了两个泥瓦匠。至于魔界怎么会有泥瓦匠,我就不得而知了。”
“他们从人间掳人了?”舒窈皱了皱眉。
唐婉柔又翻了翻锦袋,找出一张字条,点了点头,回答道:“三天前的消息。据说是绿衣不满意魔界工匠的描画,故而从人间掳了人过去。”
舒窈摇了摇头,又低下头钻研他的棋局了。
无晴瞥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似是自言自语道:“这个绿衣,真是愈发张狂了。”
“六日前,九姑借广寒仙子处传来消息,说是西王母最近逼迫绿衣逼的很紧,我想应该是这个缘故吧。”唐婉柔道。
无晴掐指算了算,对唐婉柔道:“给夜叉王传信,让他的暗子都动起来,下月初三之前,千万不要让魔神殿的工程完工。”
唐婉柔点了点头,传书去了。
“过了下月初三,他们再想行事,就要等上十二年的时间,你确定他们会放弃下月初三这个大好的日子吗?”舒窈抬头看了看无晴。
无晴点点头:“我就是在赌西王母与绿衣不敢冒险。回魂大阵的成功几率百不足一,任何能够促成大阵成功的机会,我想他们都不敢放过。天时地利,不怕他们不就范。”
自从阳离城回来,舒窈就生了一场大病。按理说到了舒窈这样的修为,生病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可舒窈就是病了,在榻上躺了七八天,这才勉强起身,可精神一直不济,所有的事情都归到了无晴手中,包括妖界的势力,包括魔界的安排,全部听从这位天机阁主的号令。
而舒窈则是乖乖的养着精神,白日里下棋品茶赏花——自然,地府能赏只有彼岸花了——夜里想要安稳入睡,却只能抓着无晴的胳膊,或者枕着无晴的腿,或者抱着无晴,否则便是噩梦不断,连连惊醒。搞得阎罗都纳罕,自己这位小老弟到底是怎么了,难道堂堂魔君也会受到惊吓?
只有无晴知道,舒窈自知他了解舒泫的程度远不如舒泫了解他,若舒泫真是如舒窈猜想站在了西王母的阵营之中,怕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落在舒泫的算计之中,唯有将一切交给无晴,舒泫才无法误导他们,导致全盘皆输。
故而,魔君一病,六界皆知,就连西王母都好奇,小魔君怎么就病了呢?却是任谁也无法猜出原因的。
知道真相的,除了无晴,也只有上官红烛了。当然,后者是自己猜出来的,可她并不知道舒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托病。好在,舒窈与上官红烛之间的信任,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解释。
“莫问,”无晴抬头,继续发号施令,“你去一趟三十三天,到女娲神殿去搞点动静出来。”说着,一只锦囊丢入了莫问的怀中,“两张符纸,贴在自己身上,玉佩可以掩盖你身上的气息同时不被神殿之中娘娘留下的气息发现并驱逐。至于那把木刀,可是好东西,你用它在女娲神像上做些破坏,弄断几根手指或是割坏披帛都可以。反正你只需要记得,一刻钟的时间,你必须出来,出来之后也不要多停留,赶紧回来就是了。”
莫问点点头,转身去了。
一只纸鹤飞来,婉柔伸手接住,拆开看了一眼,面露喜色,对无晴道:“主人,九姑的消息来了。”
“讲。”
“九姑说,西王母手中并没有神农木,而是找到了一样替代品,至于是什么替代品,九姑不得而知。”唐婉柔将字条上简短的信息复述了一遍。
“替代品?哪里来的替代品?”无晴皱了皱眉,与恰好抬头的舒窈对视了一眼,各自都摇了摇头。
“婉柔,你去给红烛传信,让她把消息散播出去,就说神农木在我的手里,谁要是想要,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