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婉柔怔了怔：“是不是太冒险了？”
无晴笑着摇摇头：“放心，合我与小窈、阎罗三人之力，想要不留痕迹不露声息的收拾掉绿衣不容易，可她想全身而退也非易事。这是留下她一个分身的好机会，我倒是想看看，她如何与天下为敌。”
“到时候西王母也不得不舍弃这个盟友，釜底抽薪，好计策。”舒窈没有抬头，手指尖捻着棋子，慢条斯理的说道。
“若是西王母派人来呢？”婉柔还是不放心无晴这样冒险，“毕竟主人也说过，她手里应该还有别的势力可用。”
无晴笑容妖媚：“是啊，可我们一直不知道一直被她藏起来底牌到底是什么，若是能借此机会逼她暴露出来，可比抓住区区一个绿衣的分身要赚得多。”
唐婉柔撇了撇嘴，试着给舒窈使眼色，可舒窈却根本不抬头看她，无奈，只能摇了摇头，去传信了。
“吧嗒。”棋子之间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无晴回眸，却见舒窈正抬头看着自己。
“怎么？”无晴轻轻一笑。
“以身作饵，我也觉得你太过冒险了。”
“所以呢？”
舒窈摇了摇头，自从把所有事情都交到无晴手中的那天开始，他就料到无晴一定会剑走偏锋的。
偏偏这险招还奏效。
“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
无晴笑着在舒窈脸上掐了一把：“放心吧，就算是西王母亲自来，我也有办法对付她。只是我希望她可千万别来。”
“其实我一直不明白，”舒窈揉了揉无晴的脑袋，“都已经知道是幕后之人是谁了，为什么不将她们直接处理掉呢？就算西王母手中还有筹码，诛杀主谋，失去了主心骨，他们还能成什么事？无非是鸟兽散罢了。”说着，舒窈摇了摇头，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昊天不直接去找西王母，而是绕这么大的圈子，却害无晴屡次犯险。
“我问你，若是十三妖皇之中，有人背叛你，但你却没有证据，你会将他如何？”
舒窈皱了皱眉：“这种事情……好吧，如果有，肯定是先稳住他，小心收集证据，以图一击必杀。”
无晴点点头：“西王母在仙界的地位，绝对比你妖界一个妖皇要高。莫说昊天手中没有证据，即便是有，也要慎之又慎。西王母在仙界经营了这么多年，身边不说死忠势力，也总有一众仙人簇拥追随，一旦两人反目，这些人足可以左右言论，说昊天滥杀残暴，不能容人。若是再有好事之人传出什么两厢争权夺利的谣言出来，昊天就被动了。”
“那六界苍生呢？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卷入危局之中吗？”舒窈皱了皱眉，又叹了口气，“我懂，所谓天道。”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苍茫大势面前，人是最渺小最无力的个体。”无晴也叹了口气。
唐婉柔折返回来，禀报道：“消息已经传过去了，最快两天之内就能传遍妖魔两界，至于传到仙界，怕是还要再多一天的时间。”
无晴点了点头，起身看着大梦河山图，指了指东海附近齐国境内的一座山：“这里盛产一种木料，气味与神农木极为相近，可品种却相差很多。婉柔，你叫洛相风安排些人手，帮我取一些回来，我有用处。”
唐婉柔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两日之后的夜里，一个绿色的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无晴居住的殿阁，顺着香气找寻了一番，最终驻足在一块形状诡异的木质薄片前，并伸手将它拿近了仔细端详。
“婆婆，久违了。”殿阁之中突然灯光大亮，无晴一身红裙，正站在绿衣的身后。
“果然是个圈套，”绿衣淡淡一笑，“我还在想，怎么阴九烛刚刚打听过神农木的事情，我与阿胧找寻了多年的神农木就在你这里现身了。”
无晴也笑了，手中把玩着天机雪绫扇，扇坠上香囊之中，经唐婉柔亲手调制的木香，已经将天机雪绫扇所用神农木的香气完全掩盖掉了，除非神农再世，否则任谁也看不出这把扇子与神农木之间的关联。
“婆婆倒也不算笨，作为弃子，实在是可惜了。”
“哼，”绿衣冷哼了一声，转过身打量了无晴一番，“啧啧，看来比在魔界之时，修为更精进了许多啊。你这个年纪，修为到了这种地步，还能够有如此的提升速度，当真是个异类了。”
“婆婆谬赞了，小窈天分卓著，而我只是寻常之资罢了。至于这提升速度么，我天机阁自有妙法。”无晴含糊其辞，毕竟不能把自己的底牌亮给她知道。
“看来今日你们定是有所准备了？罢了，本来走这一趟，也没想能悄无声息的遁走。不过能不能留下我，倒要看你的本事了。”
无晴冷笑道：“婆婆真是天真，谁要将你留下了？分身之术，讲究的是道法自然，以一化三，一个真身，两个分身。皇宫之中，我已经毁掉你一个分身了，今天再毁掉这一个，婆婆几万年的修为，就折损了十之五六，剩下的，自然是案板上的鱼肉，只要任我取用了。”
“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绿衣也笑了，伸手取出自己惯用的蛇尾长鞭，笑道，“只可惜，今日你打错了算盘。”说着，一道寒光闪过，鞭子朝着无晴的脸上狠狠的抽了过来。
无晴不躲不闪，心念所致，一道冰墙挡住了鞭子的来路，清冽的一声脆响，鞭子弹了回去，冰墙也应声碎裂成齑粉，再次散入空气之中。
“原来是八郡主的凝气法门，倒是好久不见了。”绿衣皱了皱眉。
无晴这边心里也在打鼓，这冰墙虽然不及皇宫之中困住穷奇的那般厚重，可却也能挡住阎罗的全力一击。若不是绿衣出手便使出了全力，那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小觑了她的实力。
混沌之火凝成的火龙出现在身畔，无晴脸上带着邪邪的笑意：“既然冰墙挡不住婆婆的鞭子，不知道这混沌之火如何呢？对了，一直忘了告诉婆婆，皇宫之中婆婆的分身，就是被这混沌之火烧成灰烬的。”
“嗬嗬，”绿衣面露讥讽，“皇宫一场大火之后，你消失了将近两年。虽然只用两年时间你就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可今日你若是也用这混沌之火，接下来，你又当如何应对呢？”
“婆婆的真身若是死在这里，分身自然也就没用了。我相信，只要婆婆一死，西王母便会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你身上，甚至挥师魔界，将你的嫡系剿灭。到时候，什么回魂大阵，什么女娲神庙，都毁于一旦，烟消云散了。眼前的危局解除，我又有何后顾之忧呢？”
绿衣咬了咬牙，却还是冷笑道：“你也说了我不过是弃子，若非她手中有了新的倚仗，又怎么会将我推出来迷惑人心？”
“哦——”无晴微微一笑，“原来西王母还有别的合作者。之前我就一直怀疑，却不敢确认，如今倒是多谢婆婆道出真相。只是这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婆婆不妨直接说出西王母的新伙伴到底是何人，也省去了妾身许多口舌麻烦岂不是皆大欢喜？”
“绝对是你想不到的人选。”绿衣身体微微前倾，低声恨恨的说道，仿佛是在与无晴耳语一般。
“不就是小窈的父亲，舒泫么？婆婆当真以为，这天下还真的有什么新鲜的秘密不成？”无晴这是在诈她了。舒窈就藏在面的房间里，此刻正摒息倾听，希望借绿衣之口能够探得真相。
绿衣微微一怔，眼中一闪而逝的不可置信还是被无晴轻松的捕捉到了。绿衣瞥见无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这才恍然大悟，可已经来不及了。
“不错，”绿衣点了点头，索性认了，“不过，舒泫却不是我们的同伴，他只是帮助阿胧而已，其他人的事情，他都不管不问的。”绿衣低下头，淡淡的答道。
“难道还有别人？”无晴一愣，惊诧讶异的神色让绿衣尽收眼底。
“哈哈，天机阁主原来也有料不到的事情！”绿衣放声大笑，突然有俯身压低了声音，“你永远也猜不到那会是谁。”
“猜到猜不到又如何？”无晴手腕一翻，天机雪绫扇不见了踪影，碎星出现在手中，“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神挡杀神，佛挡诛佛。”
“口气还不小。”绿衣看向无晴，目光之中竟然有几分欣赏的意味。在绿衣眼里，无晴还是个孩子，她活了几万年，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被一个小姑娘逼得束手无策。若是这孩子早生几年，怕是自己根本不会去动与西王母联手完成回魂大阵的心思了。
“婆婆，”无晴脸上诡诈的神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连日来的忧思与愁容，“有件事，还是要请婆婆为我解惑。”
“你说，事已至此，我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