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的身体,能撑得住么?”无晴不无担心的问道。
上官红烛咬着牙挺着,点了点头:“大人放心,这点痛苦,与当日在修罗道的不断厮杀相比,当真是算不了什么。”
无晴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生怕上官红烛出什么危险,终于还是运用红瞳之力,在指尖凝成红线,趁着上官红烛不注意,将红线深入到她的识海之中,让红瞳之力和念力共同作用,帮助她消化神界的记忆。
饶是如此,两人还是耽搁了一炷香的时间,上官红烛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无晴也终于放心,撤回了红瞳之力。
“多谢大人。”红烛微笑道谢,可双眸之中,却多了一丝沧桑的味道。
“果然是前世太过凄苦,既然玄冥大神亲自将你的记忆封印,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又是何必呢?”无晴轻轻的摇了摇头。
“玄冥大人是为了天下苍生才慷慨赴死的,”红烛垂眸浅笑,“作为他生前最为亲近之人,自然也要同他一样,守护苍生,万死不辞。”
无晴无奈:“他一定不希望看到你这个样子。”
“若是他能看到,便是苛责于我,我也心甘情愿。”上官红烛垂眸低叹,声音婉转,融合了两世三生记忆的她,不知此时心里有多苦,却一如初见之时,浅笑挂在脸上,任谁见了,都当她是明媚的女子。
无晴轻轻的拍了拍上官红烛的肩膀,然而她失去了舒窈,红烛失去了玄冥,虽然这两段感情无法作比,但此时彼此的心境,倒是互相之间都能理解一二。没什么安慰的话好说,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大人,我细想了一下,”上官红烛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指着前方仔细的介绍道,“从这里一直朝前走,是一座巨大的神坛,神坛的南面,就是当年女娲娘娘所居住的神殿——只是那些建筑已经被搬到三十三重天去了,此时应该只留下巨大的空场才对。娘娘所居住神殿的背面,便是伏羲陛下居住的地方,那里终日不见光,除了正门之外,只有一条小路通向女娲神殿,除此之外再无出入的途径——想来也不符合布阵的需求。”
那回魂大阵的图纸,上官红烛曾经看过,虽然大阵太过玄妙,她只能识记一两分而已,可布阵所必需的条件,莫问是详细为她讲解过的。故而也能够判断,哪里不适合布阵。
“神坛的北面,是几座连续的建筑,当年九姑他们,就是住在那里的。后来玄冥陛下去了阴间,共工也堕魔离去,这片建筑就被帝江陛下封存了。往后的数年之中,帝江陛下一直居住在神坛西边的一处小规模的宫殿之中,其他依然还留在神界的陛下们,也各自选择了别的居住之地,散落在神界各处,并不在神坛附近。”
原来是这样。神界地域不大,可也只是相对其他五界而言的,若是没有上官红烛的记忆,就单凭两人一处一处的搜索下来,怕是没有一年也要半载了。
“神界之中,拥有娘娘塑像的两处。”上官红烛继续回忆着,“一处是在娘娘自己的神殿之中,就是现在已经被挪到三十三天的那一座。另一座规模小了一些,是伏羲陛下亲手雕琢的,放在他的寝殿里——当然,这只是听说,当年我的身份,是不被允许进入伏羲陛下寝殿的,所以到底有没有这桩事,我不敢确定。”
无晴朝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那里一片废墟,断壁残垣,即便是有什么雕像,怕是也被当年的众神之战毁了去,如今找寻不见了。
“当年轩辕、蚩尤两人,住在何处?”无晴皱眉问道。
“三帝的寝殿,分别在神界西、北、东三个方向的边缘,相隔甚远。因为三位帝尊平日里并不在神界居住,故而这些地方也没什么人时常走动,只有少数的神仆洒扫而已。”
无晴挠了挠头,如此看来,还是毫无头绪啊。
“神界之中,有没有负阴抱阳,聚风纳气的所在?”无晴突然问道。
红烛想了想,又摇了摇头:“确有一处。神界最好的位置,并不是娘娘平日里所居住的神殿,而是在这条路的尽头之处,也就是神界的最南端。那里有一处断崖,据说在断崖的那头,娘娘曾亲自修建一座别院,每隔一段时间,便会过去小住几日。断崖两端有索桥相连。只是这别院乃是神界的禁地,即便是三帝这样的人物,也不敢前去叨扰。况且断崖凶险,索桥之上雾气繁重,站在这一头,根本看不到对面到底有什么。而且,那别院有没有随着神界一同覆灭掉,我就不知道了。”
“咱们去看看。”上官红烛纵然回忆起许多往事,可是在无晴看来,寻找布阵之地依旧是毫无头绪,既然无计可施,不妨前去探查一二,哪怕是找错了地方,这一路走下来,难保就探查不到一些蛛丝马迹。
话说回来,轩辕胆大,伏羲心细,可两人却没有给无晴留下任何的线索,这让无晴很是疑惑。
两人来到神界最南端,可眼前并没有上官红烛所说的断崖,自然也就没有索桥,更没有断崖对面的别院。
“这不可能!”上官红烛失声尖叫,“这么重要的事情,我不可能记错的!况且大人方才是用红瞳之力确认了方向,也不可能出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上官红烛顾不得脚下的瓦砾刺痛她的玉足,四下踉跄的走了几步,探查四周,却依旧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难道也被众神之战毁了去?”上官红烛疯魔一般的喃喃自语,“不可能啊,就算是别院的建筑毁掉了,索桥断裂了,可那断崖应该还在的!那么深的断崖,怎么会,怎么会……”
无晴一把将上官红烛拉了过来,好声安抚了半天,这才终于让她安静下来。无晴仔细回想着一路走来的细节,确实没有发现任何的不妥,也没发现有幻象。如果说有什么事让她觉得古怪,那就是这废墟太过荒废了——可神界湮灭万年,荒废才是正理,难道昔日里的宫殿建筑还能整齐光鲜一如往昔么?
不对。无晴终于想起了什么,她明明记得伏羲说过,想要开启神界废墟,需要他的一滴血,而无晴需要化形成女娲的样子,也奉献一滴血,或许可能打开神界废墟。而她一路与上官红烛赶来,虽说渡河遇到一些阻碍,可总归算是轻而易举的就进来了。
“红烛,我们回去入口处。”说着,无晴不由分说,拉起上官红烛就走。
走过一次的路,返回便十分迅速。走到她们二人最初站立的地方,无晴站定身形,运用红瞳之力确定好方位,朝着北面入口的方向,化成女娲的样子——为了防止意外,连蛇尾都幻化了出来——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在了地上。
荒废已久的土地,将无晴的血瞬间吸收殆尽,甚至地面上都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无晴和上官红烛对视一眼,还以为是没有作用,正要感叹,却发现整个神界都震动起来。
不,不只是震动,而是在渐渐的颠倒,无晴只觉得头重脚轻,不由得扶了上官红烛一把,却发现上官红烛也是身形摇晃,几乎差点摔在地上。无晴连忙祭起端云镜,两人躲进其中,眼见眼前的景象,竟然天地颠倒,都惊掉了下巴。
“原来开启神界,是这个意思?!”无晴瞪着眼睛摇了摇头,若不是自己想起了伏羲的话,怕是两人困死在这里,也难以找到布阵之地。
“对了对了,我说我们刚才路过神坛的时候,为什么一丝灵力波动都没有。就算是神界毁掉了,但总该有些灵丝残留才对。”上官红烛兴奋的像个孩子,拍手道,“大人,你看那里,那里就是昔日神坛的位置,你看那些在空中乱窜的灵丝,这才是神坛附近应有的景象。”说着,又指着神坛南侧,“这个空场的面积,也跟娘娘神殿对得上。”
无晴不由得暗自感叹,神界还真是奇妙,明明已经在众神同归于尽的余威之中湮灭殆尽,可却依然保留着这样的自保机关。想必是一早女娲设下的禁制,而在伏羲离开神界之后,就自动开启了。后来众神殒灭,此事也渐渐不被人所知了。
无晴想了想,害怕两人被神界之中残存的灵丝所影响,最终还是没有出端云镜,一路朝着正南的方向平平稳稳的飞了过去。
还没等到近前,上官红烛就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浓雾说道:“大人,就是这里了,果然这片浓雾还在。那么说不定断崖索桥也都还在,对面的别院也还在的。”
两人离开端云镜,来到断崖边上。果然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烟雾浓重,雾中隐约可见一道寒冰冥铁锻造的索桥。
可就算无晴将红瞳之力全部运起,也只能看到前方两三丈的距离。
别院到底还在不在,站在这一端,根本就无法探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