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要从半年前说起。
那一天的夜晚黑的深沉,月亮被层层乌云遮住了光芒。
利玛窦孤独地站在船尾,抱着自己手中的漆色小箱子,回头望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南昌城。
想起自己临行前被赐予的厚望。
黑暗中发出一声叹息。
踏上了漫长而坎坷的进京之路。
其实早在唐代就出现了天主教传入中国的明确记载,但是真正传播开来应该还是在明末,利玛窦在其中功不可没,但是他此次遇到的并不是历史上的万历皇帝,不知道又会擦出什么样的火花呢?
利玛窦转身回到船舱,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烛光,按照大明读书人的习惯有模有样地倒了一杯浓茶。
自己来到马可波罗笔下的“契丹”十多年了,最早从澳门登陆,一路经广州府北上抵达南昌府,虽然已经能熟练地使用中文,说着一口还算正宗的凤阳官话,但是始终在老本行传教方面没有取得什么值得骄傲的建树。
看来,只在平民老百姓之间传教难以取得令人满意的效果,若想在大明传教成功,必须在京师的上流社会发展信徒。
如果能取得帝国统治者的信任,那我大天主教在整个亚细亚洲岂不是彻底立足?未来岂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
罗马教廷重现中世纪欧洲的光荣场景指日可待!
我要亲手为大明皇帝加冕。
想到这里,利玛窦桀桀地笑出了声。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尊敬的Ricci神父,我听到你的房间里好像有令人厌恶的老鼠,你还好吗?”
利玛窦立马恢复了以往高大光明的形象,操着一口伟岸的嗓音:“没有,我亲爱的孩子,我很好。”
一连数日,利玛窦顺着大运河一路北上,渐渐地他看到了越来越多的灾民结队成群的往北走,他意识到天灾人祸是传播教义难得的机会,于是每路过一处大码头就放下几个教士,直到到了临清。
咣当一声,船停下来了。
一群人黑压压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正是天津税监马堂。
马公公扯着太监独有的公鸭嗓:“船上乃是何人,要去往何处,交税了没有啊,虽说前方运河已经干枯了,但是咱家奉皇上旨意,这税银还是要监收的,一分也少不得。”
船上的水手已经慌作一团了,这年头见了太监就像见了吃人的老虎一般。
利玛窦不紧不慢地掀开帘子,走到船舷上示意众人安静。
马公公哪见过什么外国人呐,看见利玛窦怪异的脸庞就拼命地扯着嗓子:“怪物啊,怪物。”
一旁的小痞子乐了,急忙上前解释:“干爹,此乃泰西人,小人曾在海上跟这些人打过交道,他们都是传教的。”
马堂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原来如此,吓死杂家了,”说罢瞥了一眼:“你小子还算机灵。”
小痞子像是祖坟冒了青烟一样,连声道是,心里想这下也算露了回脸,以后前途无量啊,乐呵呵的退下了。
利玛窦朝着马堂紧走两步,拱手,作揖,操着一口标准的凤阳官话:“我是从泰西而来,带了许多奇珍异宝,前来朝见大明皇帝。”
说罢紧紧抱住手中的漆色小箱,马堂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此为何物?给咱家拿过来!”
……。
“查到了,查到了!”,张鲸举着奏章兴奋地一路跑向太极殿,石板上的青苔又湿又滑险些滑倒在地。
张鲸进门后发现一旁的锦衣卫都指挥使骆思恭已经毕恭毕敬地跪在了地上,哼了一声,没想到还是让这老小子快了一步。
“陛下,这里有两份奏章都是来自于天津税监马堂的,第一份说有蛮夷携带贡品要求进京,但是当时司礼监忙于处理灾情的奏章把这一份扔到一边了,后面忙着忙着就忘了。第二份是在五天前发出的,意思都差不多,但是列出了携带的礼物的清单。”张鲸擦了擦额头的汗,把奏章双手交给朱翊钧,一脸得意地看向骆思恭。
朱翊钧点了点头,看向骆思恭:“卿家,你那边呢?”。
骆思恭一板一眼地说道:“一开始马堂对待这一行人还算客气,后来迟迟见不到回信,态度一下子就改变了,甚至上了点刑。现在这些人被关押在天津的一座庙里,外边有士兵看守。”
朱翊钧打开奏章,礼物名单里大抵都是些西洋珠宝、钟表之类的东西。
他很失望,为什么没有见到一点现代科技,不都说利玛窦是个奇人吗,给明末带来了先进的科学。
疑惑间,他翻到了第二页,上面写着“地下人参果若干,有延年益寿之功效”。
地下人参果?这是个什么东东?还能延年益寿?
朱翊钧抬头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地下跪着的二人,张骆二人对视了一眼,心里搜寻着最近的情报没听过这玩意啊。
朱翊钧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拍大腿:”快快有请朕亲爱的西洋朋友利玛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