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次落榜生宋应星心中大喜,这下总算是有希望了,情不自禁地问道:“恩师,敢问高人乃是何人?现在可在屋中?”
张一修也是欢喜地不得了,也不知道是哪届的状元郎亦或者是翰林院的哪位大学士呢。
看着东张西望的二人,朱翊钧脸色有点不好看,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缓缓说道:“正是为师。”
这下完了,一点希望没有了。
“为师五岁即能读书,七岁便可在七步之内作诗,十岁早已是是满腹经纶,有了为师对你们的传道授业,你们再些许用点力气,那名列三鼎甲还不是谈笑间?”
张一修惊得瘫倒在地,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胸有成竹的朱翊钧。
要论了解朱翊钧,张一修在大明是排的上号的,当初正是自己的父亲张居正手把手教万历小皇帝读书识字的,就万历这什么尿性自己再了解不过了。
可以说童年时期的万历小皇帝活在张居正的威严下,表面上服从,其实心里是个不可不扣的问题少年。
老成的宋应星多少也听说过朱翊钧的“光荣事迹”,佝偻着背,身上顿时一点生气都没有了。
张一修噙着泪,鼓足勇气开口说道:“恩师,学生以为自学成才更有成就感。”
本想以正常人的身份与你们相处,可换来的是不解,不装,我是昏君我摊牌了。
“把你们东厂泡在水里的特制柳条给朕拿来!”
怒气冲冲的朱翊钧带上昏君的面具,脸部狰狞地向张牛子吼道。
“想跑?晚了!大考即将来临,为师岂能见死不救,从今日起,为师这个天子亲自授课,如此莫大的荣耀你们以为是儿戏吗?”
张牛子一听到了自己的专业领域,颠颠的就把柳条取来。
这专制的柳条乃是东厂审问犯人的神秘大杀器,待阳春三月时,于苏杭之地取下刚刚长出的柳条,趁着新鲜浸泡在东厂独家药水中以供随取随用,看似柔软的柳条,抽人更别有一番疼痛的滋味。
“棍棒下出孝子,黄荆条下出好人,这柳条下嘛自然是出才子。”
啪的一声,一开始还没有什么感觉,没想到短短数秒后,反应过来的张一修发出了嘶的一声,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一旁的宋应星脑子转的太慢,刚想明白柳条的作用,就看到了张一修胳膊上现出了一条细细的红印。
“现在就跟我学!,翻开《论语》!跟我读!”
张一修看见朱翊钧动了肝火,刺溜一下爬起身乖乖拿出书本。
“学而时……习……之……”这并不能怪朱翊钧不学无术,读最简单的《论语》还磕磕巴巴的,而是古代的竖版排列加繁体字看着着实费劲:“学到的东西按时去温习和练习……”
看到乖乖学习的二人,朱翊钧感到一股成就感涌上心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慈祥的朱翊钧念起了第二段话:“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
这段就有点不太友好了,朱翊钧穿越前对文言文的研究仅限于课堂,这也有点太深奥了。
“咳,这个……读书百遍其义自见,这段太简单了,我们看看其他的”朱翊钧只得尴尬地跳过自己不懂的地方,一目十行地往后翻书。
师兄二人其实很想告诉朱翊钧这些早在乡试中考过了,在他们眼里属于低年级内容,会试最难的莫过于八股文了。
朱翊钧一遍翻书一遍嘟囔着。
“唯上知与下愚不移,哼,后天的努力难道就不重要吗?笨鸟先飞的道理都不懂吗?”
“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哟,没有你的母亲哪来的你?”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这个好,这个说的太好了,你们要刻在心里。”
“君子不器,呵,有道理但是过于理想化了。”
张一修听得脑袋嗡嗡的,这些离经叛道的话听起来非常刺耳,如果这个人不是皇帝的话,他是要被全天下的人唾弃的。
自己读了二十多年的圣贤书,怎么就一文不值了呢。
如果张一修生在21世纪,他一定会挥动着键盘,打出来两个字——杠精!
耳边传来的是不堪入耳的话,张一修如坐针毡,他感到了自己仿佛来到了一个另外的世界,他偷偷瞄了师哥一眼,发现宋应星正在从容不迫地倾听,感叹真不愧是大师兄啊,这等风范让我好生羡慕。
其实宋应星的思绪早就飘到宫后苑他的试验田里去了,只是他年长一些,性子比较内向,很多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惊讶的劲头也早就过了。
朱翊钧拍了拍张一修的肩膀,问道:“一修啊,这句‘蛮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该作何解啊?”
在遐想中被拽回来的张一修机械地说道:“夷狄有君主而不讲礼节,还不如中原之地的没有君主而讲礼节。”
朱翊钧点点头,循循善诱地问道:“那对于大明来说,谁才是蛮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