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牛子一脸不情愿：“陛下，这样做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伯乐寻千里马的感人故事，我不这样做怎么找到合适的徒弟？怎么知道面前的人是不是最真实的状态？”
“徒弟？什么徒弟？” 张牛子疑惑地问道：“陛下，你是不是……”
朱翊钧一拍脑袋，坏了，差点忘了我是昏君，我不能做正经事。
心中默念三遍。
“嗯……”朱翊钧故作镇定：“主要是为了作弄他们，哈……哈哈哈哈哈……”
张牛子眉头舒展，向朱翊钧竖了个大拇指：“还是陛下高明。”
随后顿了一下，轻轻说道：“前天东厂汇报成都会馆有个书生被吓得得了失心疯，现在吃饭还需要人喂呢。还有贵州会馆……”
还有这种事？朱翊钧有点小惊讶：“嗯……待会去湖广会馆动静小点吧，只要能把人引到算命摊上你就算大功告成。”
朱翊钧和张牛子正在马车里正在密谋湖广会馆闹鬼事件，其实本意并非作弄书生，而是通过这种极端方式，将书生引到门口的算命摊前，算命先生朱翊钧会与书生进行一番交谈，从而挑选出自己心仪的徒弟。
朱翊钧认为在这种状态下挑选徒弟效率最高，状态最真。
不得不说，这主意不是一般的馊。
怪不得后世把湖广会馆列为京城四大凶宅之一呢。
第二天一早，宫外四合院。
好不容易起了个大早的朱翊钧顾不上洗漱，跑到后院想敲开宋应星厢房的门，却发现他早就已经起床去宫里摆弄他的宝贝去了。
到底是一代科学家啊，太自觉了。
朱翊钧回到房中，在张牛子的伺候下不紧不慢地穿戴好道袍，粘好胡须，头上盘着发束，再叉上一个古簪子，俩人乘马车前往湖广会馆，就等待鱼儿上钩了。
算命摊上，一胖一瘦。
“陛下，快来有人来了。”张牛子扯着公鸭嗓兴奋的说道。
朱翊钧捋了捋胡须，眯着眼，装作世外高人的样子：“莫要惊慌。”
张一修看了看朱翊钧左肩上的褡裢，又看了看右手边写着“算命”二字的幡子。
看了看满脸横肉但高深莫测的朱翊钧，又看了看一脸白净但贱兮兮的张牛子。
这是个什么组合？
“请问……”
“不错，本先生正是鬼谷子第三十一代传人，可谓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
“请问老先生，原先在此处售卖包子的老伯去哪了？”
朱翊钧脸上表情僵住了，我跟你谈术术，你跟我聊包子？
“小生莫要着急，不妨先在老夫这里算上一卦，卜一下科举运势如何？”
张一修想了想： “老先生，学生囊中羞涩，叨扰了。”
朱翊钧慌了：“莫急，莫急，老夫乃方外之人，从不沾染半分尘世间的俗财。”
张一修歪着头看向“老先生”：“可是学生朝食还没下落……”
“老夫跟你一见如故，甚是有缘，待会……待会老夫做东，请坐。”
朱翊钧心里快吐血了，你这小子也太“奸”了吧，免费算命还让我搭一顿饭，看我待会怎么作弄你。
张一修笑了笑，安心地坐下，正要开口，椅子便开始摇晃起来，吱吱呀呀的响，椅角缝处还结着不知猴年马月就有的蛛网，椅腿上长满了绿毛，右后方的椅腿竟早已烂掉了。
朱翊钧回头狠狠瞪了张牛子一眼。
感受到朱翊钧吃人般的的眼神的张牛子刺溜化作一团烟，边跑边喊着：我去醉仙楼……
张一修目瞪口呆地看着张牛子的背影，这是人跑出来的速度？
张一修收了收神，缓缓地说道：“昨天学生做了一场梦感觉甚是怪异。”
“凡泛常之梦，不必用占。唯精诚所感，神灵所告者，方为可占。”朱翊钧边看手掌边念道。
张一修认同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梦见自己在一个山中的茅草屋种，四面是墙，门窗全被锁上，无论自己怎么呼救都无人应答，过了一会我又拿着锄头在屋子里种起了高粱，过了一会屋外又下起了雨，自己却带上斗笠站在屋中。”
说罢张一修毕恭毕敬地行了礼：“请先生解答疑惑。”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点逻辑没有，朱翊钧听着头都大了。
朱翊钧掐着手指头，装模作样地算起来。
“这第一层梦境嘛，你没能打开关键的房门，意在高中无门是也”朱翊钧皱着眉头说道。
“第二层梦境就更好解析了，高粱乃是喜阳的，岂可种于屋内，这暗示你的科举之路恐怕是……是要黯淡无光了。”
“至于第三层梦境嘛，你明明在屋内不怕风吹雨淋，却偏偏要戴上斗笠，这不是多此一举嘛。老夫劝你还是趁早回家吧。”
说完朱翊钧有些心虚地用余光瞟向张一修，张一修原本平坦的额头顿时拧成一个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