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一改常态起了个大早,美美的喝了三大碗腊八粥就迈着鸭子步出门了。
出门前从张牛子送来的樟木箱子里拿出来了弘治年间王阳明和唐伯虎参加会试所作的八股供两个徒弟研读。两个徒弟对比了一下自己的八股和前辈的八股,在屋里抱头痛哭。
朱翊钧深知这俩徒弟并不适合科举,他们有各自的才能,宋应星不必赘述,大明的农业和科学还需要他发扬光大,张一修颇具灵性,头脑灵活,胸怀宽广,除了有点太爱嘚瑟,假以时日定是股肱之臣。
前几日,朱翊钧回了趟皇宫,正式颁布了一道圣旨,宣布将大明官员原除夕、正旦和元宵假期合并并延长,从腊月二十一直放到次年的正月二十,假期跨度三十日,除卫所、六部、三司等一些重要部门需要轮流当值外,其他府衙的官员都可以得到一个月的休息时间。
如此大方的朱翊钧其实是原来在看小说时,了解到开国皇帝朱元璋竟然只给自己的百官设置了三天假期,也就是一年只有冬至、春节、皇帝生日官员才能得到休息的机会,其他时候都在高负荷工作。
又让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的思想是要不得的。
朱翊钧又去了趟后宫。、
先是拜见了孝定皇后李氏,面对这样一个慈祥和蔼而又严厉的生母,哪怕是毫无感情的朱翊钧也是恭恭敬敬的,饭时还向她打听了不少有关嘉靖和隆庆的野史杂闻,或得到证实,或被否定,了解清楚后的朱翊钧偷乐了一整天。
正宫王皇后出身平民,知书达理,可惜相貌平平。
历史上万历朝第一宠妃郑贵妃,深得万历皇帝宠爱,可惜时过境迁,人也换了,心也换了,新的朱翊钧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女人。
其他的妃子什么的,朱翊钧早就厌倦了。
被问到立太子一事时,朱翊钧含糊再三,他决定要认真考察后再决定。
走到京师最繁华的大街上,朱翊钧吞下最后一块豌豆黄,香甜爽口,满口溢香。
年味越来越浓,戏班子、杂耍班子早早地就从京畿各地来到京师,登台唱戏,抬神游街,喷火开道,舞狮耍技,两边的观众传来阵阵叫好声。
几个提前换上新衣裳的孩童蹲在小巷子里拿着祭神用的香点燃刚买的爆竹。
只发出声响的叫“响炮”,能飞上天空的叫“起火”,在地上旋转的叫“地老鼠”。没想到四百年过去了,叫法是一路传承了下来。
京师里少不了权贵大户,每年腊月都会请专精巧匠制成各样烟花,在除夕通宵燃放向外人炫耀自己的富有,一年仅是这一项就得花费几百两银子,几乎相当于一县一年的财政收入。
从穿越以来,朱翊钧除了筹办煤业、教授学业,基本上就躲在城里的四合院谋划自己的中兴大业,遇到一些关键的知识,撞破脑袋也愣是没想起来。
朱翊钧多么想把曾经学到的物理、化学、生物的知识搬过来,让大明直接领先全世界四百年,可惜是个学渣,考完就差不多全忘了。
至于酒色什么的,早就厌倦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辅导两个弟子顺利取得功名才能开展下一步计划。
朱翊钧的脚步停在了一座粉香四溢的三层小楼前,低廉的胭脂水粉香味呛得他只干咳,楼上穿着清凉、风韵犹存的女子挥动绿色薄纱,樱桃小嘴喊道:“哟,一看就是生客吧,上来坐坐嘛。”
朱翊钧清了清嗓子,回道:“什么话,常客!”
楼上的女子噗呲一声笑了,脸上的打过胭脂水粉的皱纹也随同一起颤动,原本兴致勃勃的朱翊钧有点反胃,叮嘱一旁面无表情的张牛子,像寻花楼这种吃人的地方以后不要领我来了。
雪花飘着飘着,腊月二十就到了。
文渊阁内,五位大学士站起身来告别,感叹又是操劳的一年,鬓角之间又添了几丝白发。
还好这一年没有大灾大难,受苦的流民也在西山有了安置,长城外、辽东、倭寇这几年还算消停。
国泰民安才是天下大幸啊。
翰林院里的学士有的早就回到老家,有的正在颠簸的途中,还有的家族比较富裕,已经迁到京师买下宅院定居。
马上快过年了,见面都赶着说各种吉祥话,朝堂和士林约定好这一个月就不骂皇上了,明年开春再说。
刘建领着几个账房先生来到西山的中兴煤业,对照着工单一个挨一个地发放工钱。
此时此刻,每一个灾民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黑黢黢的脸庞和白净的牙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来自五湖四海的灾民,现在应该称呼他们为矿工了,操着天南地北的口音,不停地鞠躬,嘴里说着各种感谢的话。
刘建恍惚了,自己究竟做的是勾心斗角的生意还是宅心仁厚的善事?
果然,跟着皇家干活堕落,哦不,升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