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凤阳宫内,皇后听到这个消息,勃然大怒。
“胡闹!和皇上同葬,这是历来皇后才有的待遇,要么就是承蒙皇上喜爱的嫔妃,怎就轮得到她一个被皇上厌弃的人了!”
皇后身边的乔姑姑立刻道:“娘娘,听皇上这意思,未必会继续厌弃嫱妃了。”
皇后猛地看向了乔姑姑,犀利的眼神吓得乔姑姑一个激灵。
想了半天,皇后也想不出什么头绪来,于是看向了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谢睿,冷声道:“睿王,你觉得皇上突然下了这样一道旨意,到底是为何?”
“儿臣听说,谢靖承昨天一晚都在御书房内,一刻都不曾出来。至于父皇与他说了什么,旁人就不得而知了。今日一早,父皇就颁下这么一道旨意,估计……是谢靖承颇得圣心,皇上嘉奖他的吧。此次越柔使臣作祟,不就是那宁知意立的功吗?”
皇后冷声道:“是啊,先是察觉了越柔人的阴谋,免了青阳村的一场浩劫。又发现了城中病乱并非时疫,而是投毒,免了城中一场浩劫。还真是什么风头都让她给出了!这个宁知意,着实可恶。”
乔姑姑小声道:“就连此次审问越柔使臣也是太子殿下负责,皇上并未让咱们睿王殿下过问此事,怕是……怕是因为上次八皇子之事,皇上心中还有芥蒂。”
“胡说!”皇后怒斥一声,“皇上与睿王父子情深,怎么可能有什么芥蒂!”
“是是是,是奴婢说错了,奴婢再也不敢了。”乔姑姑立刻跪地赔礼。
皇后冷然吩咐:“下去!”
乔姑姑离开之后,谢睿才又对皇后道:“其实有一事,儿臣从未告诉过母后。”
见皇后看向自己,谢睿又道:“儿臣前些日子看见了阎瞑。”
一听到这个名字,皇后双手一松,手中的茶盏瞬间摔落在地。
“谁…… 你说谁?”皇后的声音都有些哆嗦,“阎瞑?”
“是。”
“你在哪里见到的他!”
“越柔使臣团里。”谢睿道,“他现在是越柔国教中人。”
“本宫才不管他是什么人!”皇后广袖一挥,面色愈发森然,“他当初答应得好好的,永不会再踏入我东昌京城一步,他如何会背信弃义!嫱妃……是不是因为那阎瞑,是不是他对你父皇说了什么?”
“此次父皇抓住的越柔使臣里,并没有阎瞑,可见他已经跑了。”
“就算跑了,会不会被抓回来呢? ”皇后一听到这个消息,整个人都不淡定了,“他要是被抓回来,会不会供出当年之事,供出我们?是了是了,本宫说皇上为何会无缘无故就下了这么一道旨意,必然和这阎瞑有关!哎呀,你既然见到了他,为何不派人处理了他呢?”
“母后不是不知道那阎瞑的本事,若是真的那么好处理的话,我们当年就处理了他了,何苦用等到现在? 他武艺超群,我们拿他没法子,旁人就未必会有法子了,阎瞑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人抓住的。”
听谢睿如此说,皇后总算略微安心了。
但是她一颗心还未彻底安定下来,外边便传来了旨意,说是皇上召见皇后娘娘。
这下,连谢睿都不得不担忧了。
“皇上先是下了一道关于嫱妃的旨,又要召见本宫,必然认为本宫和嫱妃有关系。但是牵扯到我们二人的,就只有那件事了!必然,必然是那阎瞑落入皇上手中了!”
过于慌乱之下,皇后的思路反而清晰了起来。
“本宫要想个应对之法。”皇后低声道,“本宫一定要做好最坏的打算,一定要想出应对之策。”
谢睿陪着皇后一起,跟着前来传旨的太监去见庆德帝。却见那太监并不是将他们带去了帝寝殿或者御书房,而是往天牢的方向而去。
皇后向前边带路的太监打探消息,却什么都问不出来。
皇后心中却愈发的没底了,她一路都在思量对策,却没有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
天牢阴森,尽管因为庆德帝御驾亲临而打扫了一些,但是常年的霉味和血腥气却是一下半下去除不掉的。
皇后用帕子掩住了口鼻,一颗心砰砰直跳。
谢睿被侍卫拦在了外边,只有皇后一人进去。
走到最里边,灯火通明的地方,皇后看见了宽坐在椅子上的庆德帝,看见了坐在一边的谢靖承,也看见了跪在他们面前,已经奄奄一息的男人。
这男人只有一个背影,而且被打得血肉模糊面容不分,但是皇后还是觉得,这人是阎瞑。
她来的这一路,都在想阎瞑这个人,所以她现在看谁都像阎瞑。
庆德帝看见皇后过来,威仪开口道:“皇后来了啊,赐座。”
皇后道谢,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她悄悄深呼吸,努力让自己的面色看起来毫无异样。
谢靖承扫了一眼故作镇定的皇后,唇边露出一抹讥诮的笑。
“皇后,你可识得此人?”庆德帝开门见山。
两边的侍卫上前,抓住了阎瞑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
阎瞑脸上的血迹已经被清理干净,虽然有些伤痕,也有些浮肿,但是五官还是清晰的。
皇后心下一震,瞳孔猛地一缩,果然是阎瞑!
她眉头微蹙,努力做出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来,半晌之后才道:“这……这好像是前国师?”
“皇后真是好记性啊。”庆德帝不徐不缓地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人了,难为皇后还记得。”
话音刚落,侍卫们又押来一人,跪在堂中。
“皇后你看看,这人你可是识得?”
皇后分辨了半晌,然后点头:“臣妾不识。”
话落,牢房内一片安静。
皇后心中在打鼓,一颗心砰砰乱跳个不停。
她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让她来认阎瞑就罢了,怎么又带来一人?这人是谁?
“方才还夸了皇后记性好,怎么现在连自己凤阳宫以前的侍卫都不认识了?”庆德帝慢吞吞地又道,“皇后身为后妃,按理说和前国师见面的次数并不算多,远比不上自己宫中的侍卫。怎么皇后反而认得前国师,却不认得这侍卫呢?”
一句话,宛如一盆冷水被兜头泼下,皇后瞬间清明了。
这个男人,的确是凤阳宫的侍卫,而且当初那件事发生之后,是她派的这侍卫前去处理的阎瞑!
现在,就连这侍卫也被找回来了,当年的事情,必然是东窗事发了!
皇后来的路上想到过很多应对之策,还想着要么就来个抵死不认。反正这么些年过去了,嫱妃早就死了,也只有个阎瞑,没有其他人了。
但是想不到,竟然还找来一个人证!
皇后瞬间就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