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晨曦微醺与归途序章
程时御那低沉沙哑、如同羽毛般搔刮着耳膜的嗓音，带着某种故意使坏的暧昧热度，清晰地吐出那句充满了危险诱惑的问句——“你说，对于这样一只黏人又不老实的小猫，我这个做主人的，是不是应该给予一点小小的惩罚呢？”——这简直比清晨第一缕阳光还要耀眼，比露台上那杯最顶级的现磨咖啡还要提神醒脑。
苏晚晚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强烈的、带着绝对占有意味的男性荷尔蒙气息和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要将她生吞活剥般的灼热视线给彻底点燃了。她的脸颊烫得惊人，连带着暴露在微凉晨风中的脖颈和锁骨都染上了一层诱人的淡淡粉色。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胸腔里那颗不争气的心脏，正以一种完全失控的频率疯狂地跳动着，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束缚，跳到他面前去宣告自己的彻底沦陷。
惩、惩罚？他还主人？！这、这个男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啊？！太、太羞耻了！她的大脑几乎停止了运转，所有的血液都仿佛逆流而上，冲击着她的太阳穴，让她感到一阵阵甜蜜又危险的晕眩。她下意识地想要紧紧闭上眼睛，逃避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让她无所遁形的深邃眼眸，但身体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魔力定住了一般，僵硬地、不听使唤地停留在原地，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丝一毫的动作都会引来那个近在咫尺的“主人”更加过分的“惩罚”。
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英挺鼻梁的完美弧度，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柔地喷洒在自己微微颤抖的唇瓣上，那距离近得让她甚至能闻到他呼吸中带着的、淡淡的、属于清晨的薄荷牙膏的清爽味道，混合着他自身那股干净凛冽的雪松气息，形成一种让她腿脚发软、意志力濒临瓦解的致命吸引力。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露台上，微风拂过，送来阿尔卑斯山顶清冽纯净的空气，远处雪峰在晨曦中闪耀着圣洁的金光，桌上精致的早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这一切美好而宁静的景象，在此刻苏晚晚眼中都变得模糊失焦，她的整个世界里，似乎只剩下眼前这个居高临下、带着绝对掌控姿态、即将要对她施以某种“惩罚”的男人。
就在她的心跳快要攀升到顶点，就在她几乎要忍不住闭上眼睛认命般地等待那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吻落下时
那个被她胡乱按掉闹铃后又锲而不舍地震动起来的手机，如同划破寂静黎明的英勇骑士，再次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她自己设置的巴赫G弦调咏叹调铃声！
这宏伟而庄严的古典乐在此刻响起，效果堪比在最浪漫的烛光晚餐进行到关键时刻时突然冲进来的消防警报，瞬间将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暧昧情愫冲刷得一干二净。
“啊！电话！”苏晚晚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从那种几乎要窒息的、充满了危险预兆的氛围中惊醒过来。她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程时御的臂弯和他身体与床之间那片狭小的“禁锢区”里挣脱出来，动作快得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然后连滚带爬地扑到床头柜前，一把抓起那个依然在尽职尽责、大声播放着巴赫经典名曲的手机。
这一次，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来电显示，就因为过度紧张和急于摆脱刚才那令人心慌的局面，手指一滑，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喂？！”她的声音因为刚才一番“激烈运动”和尚未平复的紧张情绪而显得有些气息不稳，甚至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恼羞成怒。
程时御眼睁睁看着自己精心营造的、只差临门一脚就能成功实施“惩罚”的暧昧氛围被这个该死的电话彻底破坏，到嘴的“小猫”就这么跑掉了，英挺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周身那原本因为即将得逞而变得柔和慵懒的气场瞬间又恢复了几分平日里的冷冽和疏离。他缓缓直起身，双手随意地插进休闲长裤的口袋里，姿态看似闲适，但那微微眯起的眼眸和紧抿的薄唇，无不透露出他此刻极其不爽的心情。无论是谁打来的，最好有天大的事情。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让程时御原本的不爽瞬间变成了另一种性质的凝重，也让刚刚按下接听键的苏晚晚脸色骤变。
“晚晚小姐吗？我是张叔。”电话里传来一个沉稳、恭敬，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急切和焦虑的苍老男声。
张叔？程家的老管家？！苏晚晚的心猛地向下一沉。张叔是程家的老人，跟随程老爷子多年，后来又一直负责照顾程家大宅的各项事务，可以说是看着程时御和程时屿两兄弟长大的。他为人极其稳重可靠，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若非真的发生了极其严重或者棘手的事情，他绝不可能在这个时间点、用这种带着明显焦虑的语气给她打电话！而且，更重要的是，自从她失忆后，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刺激，她和程家的联系几乎已经完全中断了！张叔怎么会突然打电话给她？！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潮水般瞬间袭遍苏晚晚的全身。她握着手机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声音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张叔？是我。出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家里”她不敢往下想，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怕的可能性。
“晚晚小姐，您先别急，不是老宅这边出事了，”张叔似乎听出了她声音中的紧张，连忙安抚道，但语气中的凝重却丝毫未减，“是老爷子！是程老爷子他老人家”
“爷爷？！”苏晚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屏住了，“爷爷他怎么了？！”虽然她是程家的私生女，但程老爷子在她身份曝光后，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将她拒之门外，反而对她表现出了一种复杂而隐晦的关爱和补偿心理，甚至在她失忆后还派人暗中关照过她。对于这位一手创建了程氏商业帝国、充满了传奇色彩的老人，苏晚晚心中有着一种混杂着敬畏、感激和些许疏离的复杂情感。
“老爷子他昨晚突然中风晕倒了！现在正在瑞金医院的特护病房抢救！情况很不乐观！”张叔的声音充满了深深的忧虑和悲伤，“医生说，老爷子年纪大了，这次又发作得急，恐怕是凶多吉少，让家属们做好心理准备！”
中风？！抢救？！凶多吉少？！这几个词如同晴天霹雳般狠狠砸在苏晚晚的头顶，让她瞬间脸色煞白，摇摇欲坠，几乎站立不稳。她怎么也想不到，昨天还在瑞士“忘忧谷”享受着难得的平静和甜蜜，今天一早接到的第一个电话，竟然是这样一个如同噩耗般的消息！
站在一旁的程时御虽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具体内容，但从苏晚晚瞬间惨白的脸色和那如同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的反应，以及她脱口而出的那声“爷爷”，立刻就猜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扶住了她摇晃的身体，同时从她手中接过了那个依然在通话中的手机。“张叔，我是时御。”他的声音瞬间变得冷静而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掌控力，“我爷爷现在具体情况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除了中风，还有没有其他并发症？”
电话那头的张叔听到程时御的声音，明显松了一口气，仿佛找到了主心骨：“二少爷！您总算接电话了！我一直联系不上您和先生那边！老爷子他现在还在抢救室，医生说主要是大面积脑梗，并发了心衰，情况非常危急！医生说就算这次能抢救回来，恐怕预后也不会太好，很可能会”张叔的声音哽咽了，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程时御的脸色也变得异常凝重，但声音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和清晰：“我知道了。我父亲那边你联系上了吗？”
“联系上了，先生和夫人正在从欧洲赶回来的路上，预计最快也要明天凌晨才能到上海。”张叔回答道，“现在医院这边只有我和几个程家的远房亲戚守着。”
“好。张叔，你先稳住那边的情况，安抚好亲戚们的情绪，一切等我回来再说。”程时御快速地做出指示，语气果断而有力，“我现在和晚晚立刻启程回上海。你安排好医院那边的事情，确保爷爷得到最好的治疗和看护，任何需要，无论代价，都必须满足。另外，”他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封锁所有关于老爷子病危的消息，特别是对霍家那边，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是！二少爷，我明白！”张叔立刻应道，语气也恢复了一些镇定和力量，仿佛只要有程时御在，天塌下来也能顶住。
挂断电话后，程时御立刻看向怀中依然处于震惊和悲伤中、脸色苍白得吓人的苏晚晚。他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语，只是伸出手臂，将她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用自己坚实的胸膛和沉稳的心跳，无声地传递着力量和支撑。
“别怕，晚晚，”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有我在。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现在就回上海。”
苏晚晚靠在他温暖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里，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力量和决心，那颗因为突如其来的噩耗而慌乱不已的心，终于稍微安定了一些。她用力地点了点头，眼眶却忍不住红了，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嗯，我们回去。爷爷他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她抬起头，看向他，那双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充满了泪水和期盼，像个无助的孩子。
程时御看着她这副脆弱无助的样子，心中一痛，俯下身，在她湿润的眼睑上印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吻，如同对待最易碎的蝶翼。“对，他一定会没事的。”他语气笃定地说，虽然他心里清楚，以爷爷的年纪和这次病情的严重程度，情况恐怕真的不容乐观。但他不能让她害怕，更不能让她在这个时候失去希望。他必须是她最坚实的依靠，是她可以全然信赖和倚靠的港湾。
他松开她，眼中已经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和果决。“我们立刻出发。早餐就在飞机上吃。我让皮埃尔准备飞机，你去换衣服，带上必需品，十分钟后我们在楼下汇合。”他的语速很快，条理清晰，瞬间就从刚才那个沉浸在温柔乡里的恋爱脑切换回了那个杀伐果断、运筹帷幄的程氏集团继承人模式。
“好。”苏晚晚也立刻强迫自己从悲伤和震惊的情绪中抽离出来，点了点头，转身快步走向衣帽间。她知道，现在不是沉溺于个人情绪的时候，她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和他一起面对这场突如其来的家族危机。
看着她迅速恢复冷静、开始行动的背影，程时御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他的晚晚，从来都不是脆弱的菟丝花。即使在失忆后，她骨子里那份属于职场精英的坚韧和理智也从未消失。这让他更加确信，无论未来发生什么，他们都能够并肩面对。
程时御迅速拿起手机，拨通了皮埃尔管家的电话，用简洁明了的语言下达了立刻准备私人飞机返航上海的指令，并特别交代了准备简易早餐和确保航线绝对私密安全。
挂断电话后，他又快速地给艾米莉亚和索菲娅分别发了一条加密信息，简要说明了情况，告知他们行程有变，需要立刻返回上海处理家族急事，后续行动计划待定，让他们和拉斐尔、法蒂玛暂时留在“忘忧谷”等待消息，并注意安全，提防“秩序维护者”可能的追踪。他知道，这些人虽然有时喜欢八卦和起哄，但在关键时刻，都是绝对值得信赖和依靠的伙伴。
做完这一切，他才快步走进自己的衣帽间，用最快的速度换上了一套便于行动的深色休闲装，并将一个装着加密通讯设备、备用证件和紧急资金的小型背包背在身上。
十分钟后，两人准时在别墅楼下的门厅汇合。苏晚晚也已经换上了一套简洁干练的白色衬衫和黑色长裤，脸上虽然依旧带着一丝苍白和忧虑，但眼神已经恢复了镇定和坚强。她只随身携带了一个小巧的手提包，里面放着手机、钱包和一些简单的化妆品，显然也做好了应对紧急情况的准备。
皮埃尔管家已经恭敬地等在门口，旁边停着一辆黑色的防弹劳斯莱斯。“二少爷，晚晚小姐，飞机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起飞。”
“辛苦了，皮埃尔。”程时御点了点头，接过管家递来的车钥匙，亲自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示意苏晚晚先上车，然后才绕到驾驶座，发动了引擎。
劳斯莱斯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悄无声息地驶离了这座见证了他们关系突破、充满了甜蜜回忆的“忘忧谷”别墅，沿着蜿蜒的山路向着山谷外那个隐蔽的私人机场疾驰而去。
车厢内一片沉默。苏晚晚望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如同油画般美丽的阿尔卑斯山景，心中却充满了沉甸甸的忧虑。她知道，一旦回到上海，等待他们的，将不仅仅是病危的爷爷和可能到来的家族变故，还有那个她一直试图逃避、却又无法真正摆脱的、复杂而沉重的“程家”的身份，以及随之而来的各种明争暗斗和利益纠葛。那个如同世外桃源般宁静美好的“忘忧谷”，仿佛只是他们人生旅途中一个短暂而甜蜜的美梦，现在，梦醒了，他们必须回到那个充满了现实挑战和残酷真相的世界中去。
程时御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不安。他腾出一只手，越过中央扶手，轻轻覆盖在她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而微微绞在一起的手背上，用自己温暖干燥的掌心将她冰凉的手指包裹起来。
“别担心，”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安抚力，打破了车厢内的沉默，“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处理好。你只需要待在我身边，相信我就够了。”
苏晚晚转过头，看向他专注驾驶的侧脸。晨曦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那双总是深邃锐利的眼眸此刻正凝视着前方的道路，充满了冷静和决心。他的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也稳稳地握着她的手，传递着一种无需言语、却又无比强大的力量和安全感。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地点了点头，反手紧紧握住了他的手。嗯，我相信你。无论前方等待我们的是什么，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有勇气面对。
黑色的劳斯莱斯在蜿蜒的山路上留下最后一道剪影，朝着未知的归途，疾驰而去。那个充满了都市烟火气的、他们阔别已久的、即将上演新一轮职场风云和家族恩怨的上海，正在远方等待着他们。而这场看似甜蜜悠闲的阿尔卑斯山“短暂假期”，也终将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充满了现实沉重感的方式，匆匆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