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病房,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苏晚晚缓缓睁开眼睛,感觉头异常沉重。
这是连续几天的第三次了。每次醒来都有这种不适感,就像被人强行拉出一个深沉的梦境。
程时御已经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地注视着她。
"醒了?"他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感觉怎么样?"
苏晚晚下意识地躲开他的触碰。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程时御的眼神瞬间变得阴郁,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怎么了?"他温声问。
"我…"苏晚晚犹豫着开口,"我做了一个梦。"
程时御的手指微微收紧:"什么梦?"
"我梦见…"
"咚咚咚——"
敲门声打断了她的话。
是新来的护士。
程时御松了口气,起身去开门。
苏晚晚望着他的背影,眉头微蹙。
那个梦太真实了。
梦里有一个和程时御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但眼神更温柔,笑容更真诚。
他叫她"晚晚"的语气,和程时御完全不同。
没有占有,没有执念,只有纯粹的爱意。
"苏小姐,该测体温了。"
护士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这是个陌生的面孔,之前一直照顾她的蒋护士不知去了哪里。
"蒋护士呢?"她问。
护士愣了一下,看向程时御。
"她调去别的科室了,"程时御平静地说,"以后张护士会照顾你。"
苏晚晚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就像这几天的很多事一样,都笼罩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迷雾。
林悦已经好几天没来了。
蒋护士突然消失。
每天晚上都会做同样的梦。
醒来时总有莫名的头痛。
这一切,都太奇怪了。
"时御,"她叫住正要出去的程时御,"我想问你一件事。"
程时御转身:"什么事?"
"你…"她深吸一口气,"你真的没有双胞胎哥哥吗?"
空气瞬间凝固。
程时御的表情变得可怕起来。
他大步走到床前,紧紧抓住苏晚晚的手腕:"谁告诉你的?"
"没人告诉我,"苏晚晚被他的反应吓到,"我只是…"
"只是什么?"
"我梦见…"
"够了!"程时御厉声打断她,"那只是梦!不要再问这种问题!"
他的力道很大,苏晚晚的手腕瞬间红了一片。
"疼…"她小声说。
程时御这才惊觉自己失态,立刻松开手。
"对不起,"他的语气重新变得温柔,"我只是…不想你胡思乱想。"
苏晚晚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痕,心里升起一丝恐惧。
这样的程时御,她很陌生。
就像另一个人。
一个藏在温柔面具下的陌生人。
"我去给你倒杯水。"程时御说着转身走向饮水机。
苏晚晚注意到他从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放进水杯。
是药片?还是别的什么?
她不确定。但直觉告诉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程时御端着水杯走回来:"喝点水吧。"
苏晚晚接过水杯,却没有喝。
"怎么了?"程时御问。
"我不渴。"
程时御的眼神变得危险:"喝了它。"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苏晚晚感到一阵寒意。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相框。
相框里是她和程时御的婚纱照。
但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照片里的新郎和现在的程时御有些不同。
虽然长相一模一样,但那个人的眼神更温柔,更…真实。
就像梦里那个人。
"晚晚?"程时御的声音带着警告。
苏晚晚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我喝。"
她装作要喝水,却故意打翻了水杯。
水洒了一地。
程时御的表情瞬间阴沉下来。
"对不起,"苏晚晚低声说,"我手滑了。"
程时御盯着她看了很久,突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关系,"他说,"我再去倒一杯。"
说着,他拿起水杯走向饮水机。
苏晚晚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加速。
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
程时御在她的水里放了什么东西。
而这很可能不是第一次。
这个认知让她感到恐惧。
她一直以为程时御是爱她的。
是她失忆后唯一的依靠。
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但现在,一切都变得可疑起来。
他的温柔是真的吗?
他们的婚姻是真的吗?
她的失忆…真的只是意外吗?
还有那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那个只在梦里出现的人。
那个让她感到莫名亲切的人。
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程时御?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
无数破碎的画面在脑海中闪过:
雨夜。
车祸。
鲜血。
哭泣。
还有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叫她:"晚晚…"
"啊!"
苏晚晚捂住头,发出一声痛呼。
程时御立刻冲过来:"怎么了?"
"头…好疼…"
程时御的表情变得紧张起来。
他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叫医生!快!"
在意识模糊之前,苏晚晚看到程时御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针剂。
那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什么。
但还没等她说出口,黑暗就吞噬了一切。
她再次坠入那个没有记忆的深渊。
而程时御站在病床前,看着昏睡的苏晚晚,眼神逐渐变得疯狂。
"不行,"他低声说,"你不能想起来。永远都不能。"
医生很快赶到,给苏晚晚做了检查。
"病人的脑部活动异常活跃,"医生看着检查报告说,"这可能意味着…"
"我知道该怎么做,"程时御打断他,"你先出去吧。"
医生欲言又止,但在程时御冰冷的眼神下,只能离开病房。
新来的护士张莉站在一旁,看着程时御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去把门关上,"程时御头也不抬地说,"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张莉照做了。
她知道自己的职责:看见什么,就当没看见。这是上任时程时御定下的规矩。
程时御打开盒子,取出一支特制的镇静剂。
这是他专门从国外定制的药物,能够有效抑制大脑特定区域的活动。
换句话说,能让苏晚晚继续"忘记"一切。
"对不起,晚晚,"他轻声说,"但这是为了你好。"
针头刺入静脉的瞬间,苏晚晚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抗拒什么。
程时御的手顿了顿,但还是将药物推了进去。
很快,苏晚晚的表情重新变得平静。
程时御松了口气,在床边坐下。
他凝视着苏晚晚的睡颜,思绪回到五年前那个雨夜。
那天,他本该死在车祸现场的。
但时屿推开了他。
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双胞胎哥哥,被失控的卡车撞飞。
鲜血溅在他脸上,温热刺骨。
"照顾好晚晚…"
这是时屿最后的话。
程时御永远记得苏晚晚赶到医院时的样子。
她疯了一样冲进急救室,却只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时御!不要丢下我!求求你醒过来!"
她哭喊着,却叫错了名字。
因为在她心里,永远只有程时屿。
那一刻,程时御心里的某根弦断了。
他决定取代程时屿的位置。
反正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反正苏晚晚已经崩溃到分不清他们。
反正…他也同样爱着她。
但他没想到,苏晚晚会自杀。
当他冲进浴室,看到躺在血泊中的苏晚晚时,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所幸,她活了下来。
更幸运的是,她失去了记忆。
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
让他能够重新开始。
让他能够成为苏晚晚的"程时御"。
让他能够得到这份本不属于他的爱。
五年来,他小心翼翼地维护着这个谎言。
处理所有可能暴露真相的证据。
隔离所有知情的人。
用药物控制苏晚晚的记忆。
他以为自己能永远这样下去。
直到最近,苏晚晚开始做那些梦。
开始问那些危险的问题。
开始对他产生怀疑。
"不行,"程时御握紧拳头,"我不能失去你。"
他俯身在苏晚晚耳边轻声说:
"忘了他吧,晚晚。忘了那个程时御。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爱你的人。"
苏晚晚在昏睡中轻轻摇头,像是在抗拒这个谎言。
程时御的眼神变得阴郁。
他起身走向窗边,拨通了一个电话:
"给我盯紧林悦。别让她有机会接触晚晚。"
"……"
"至于蒋美玲,确保她已经离开这座城市了。"
"……"
"很好。记住,不能留下任何隐患。"
挂断电话,程时御转身看向病床。
阳光透过窗帘,在苏晚晚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她睡得很沉,像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程时御走过去,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睡吧,"他温柔地说,"等你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会永远保护你。用我的方式。"
张莉站在门外,听着病房里的动静。
她知道自己见证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但她什么都不能说。
什么都不能做。
因为程时御给的报酬太丰厚了。
足以让她闭上眼睛,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就是真相的代价。
有人用爱的名义囚禁真相。
有人用金钱的重量掩埋真相。
而更多的人,选择视而不见。
但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平静终究会被打破。
因为真相就像埋在地下的种子。
总有一天,会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