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和何常穿过大门后就回到了之前那个洞穴。
不同的是，那座大选帝侯昆泽的雕像在他们出来的一瞬间就倒塌了。
那把钥匙也重新归于平静。
昆泽信守诺言，封锁了通往过去的通道。
时空异常因此消失，这里变成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洞穴。
这里除了杰克和何常之外就空无一人了。
何常开口问道：
“你用钥匙扭转了时空，我们两个人不受影响，那其他人的视角里我们会如何？”
是判官何常说出了这个洞穴的存在，如果时空被扭转，那就他们此时就不会知道了。
随之衍生出的未来也会改变。
就像时空多了一个缺口。
何常只触碰了石碑一个瞬间，自我保护的本能让他松开了手，而且把那段记忆隔离。
她并不知道这种时空的错乱会导致什么后果。
所以他求助于接受了石碑里全部知识的杰克。
杰克闭了闭眼，然后回答道：
“我们之前把时间描述为山谷，是由固态的岩石组成的。”
“但实际上，时间更像是一片海洋，组成它的是液态的海水。”
“所以即便有一个缺口，时空也会自己把它补上。”
“但是随之而来的波涛不可避免。”
杰克发现自己确实对尖塔文明有了更深的了解。
但是他没办法随意调用那么庞大规模的信息，只是在他想到的时候，那些知识才会出现在他脑海里。
这实际上构成了一种保护机制。
以免高维生物的世界观对人类产生太大的冲击。
有些信息本身甚至是其数量都是有毒的。
正所谓知道的越多就越痛苦。
过度地接触尖塔的知识会失去理智的。
杰克目前仍保有作为人类的心智，作为代价，他只能暂时将那些知识封存。
不过现在他们还没有功夫去管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因为正如杰克所说，这些空缺虽然会被填补，但是波涛会随之而来。
他们必须快速回到地面，然后确定发生了什么。
杰克对此有不好的预感。
此时此刻他最担心的就是林义景一行人了。
他们应该跟着海军的人一起在策划着营救执政官的行动。
这也正是让他最担心的地方。
通过有限的接触，他已经知道了斗光将军并非泛泛之辈。
他有充足的准备和把握。
而海军那些人也必然不可能是什么省油的灯。
哪怕是余千虑这样的人，说不定都存有自己的私心，不可以完全信任。
海军就是这样一个畸形且奇怪的群体。
他们常年在星海中漂泊，能依靠的不过是一艘漂浮的钢铁飞船。
与致命的宇宙射线和各类星体的尘埃只有一墙之隔。
在那封闭且危险的环境下，人们会自然地产生一种慕强心理。
他们真正追随的一定是那位在位的执政官，而不是成为阶下囚的林升和。
这个简单的道理何常刚一说出口，杰克就理解了。
走到半路上的时候，他们突然感受到了大地的震动。
地动山摇的感觉让杰克以为这山洞都要塌了。
但是一分钟之后，那夸张的震动就停止了。
他们不敢停留，用了几分钟的时间，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地面上。
不出所料，那块被称为“山尖”的巨石此时还没有被挪开。
这说明时间线已经错开了。
杰克有些绅士地伸出手，何常轻轻握住了。
对于杰克来说，知道身边的女孩其实就是盖世太保的判官之后，心情超乎想象地平静。
因为正如大选帝侯昆泽所说，在一副冷若寒霜的外表下，何常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
还记得何常第一次说出自己的名字的时候，她说自己是一成不变的人，所以才有了“常”这个名字。
但是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
何常学会了笑容，也跟过去正式告别了。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在出发之前，杰克问出这个问题。
“先帮你们。”
“那这结束之后呢？”
何常毕竟是盖世太保的判官，一个大家想象中可怕的敌人。
“我不确定。”
“不过，也许没有那么复杂，我也想去群星之间看看。”
有了这个回答，杰克彻底放心了。
他用另一只手摸出匕首，化成一团黑烟，把两人带到了地面。
他们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议会宫的最中心。
这里到处是燃烧的残骸和破碎的石块，根本是一团糟。
这样的场面比杰克想象中的还要糟。
“当心。”
掉落的碎片砸在杰克的脚前，幸亏何常及时把他推开了。
这时杰克才发现，他们头顶上有一个大洞。
议会宫正中心的穹顶被什么东西打穿了。
“什么东西能打出这么大的一个窟窿？”
杰克忍不出发出一声惊疑。
“战舰，一艘镇压舰。”
何常看过那个大洞之后，清淡但有些笃定地说道。
“你是说海军们用镇压舰向议会宫开火了？”
杰克还是感到难以置信。
帝国方面目前并没有宣布斗光将军一派为叛军。
所以让战舰开火是直接的宣战行为，任何有理智的指挥官都不会下令那么干的。
“不，应该是直接撞上去了。”
“哈？”
那更加骇人听闻了。
一艘最小的镇压舰也有一百五十万吨。
主力的帝国级则至少有三百万吨。
上面满载弹药和核燃料。
那样的庞然大物如果掉下来，甚至会把一个行政区夷为平地。
这个窟窿相比之下都只是一个小洞了。
“所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受控制的撞击。”
如果不能直接开火，那么伪装成意外的撞击则有一个大得多回旋余地。
如果运气足够好，甚至可以把盘踞此处的斗光将军等人一起撞死。
到时候还可以把责任推到地面防空部队的误击上。
帝国海军工于心计的样子已经出现在了杰克的脑海里。
“那么执政官大人呢？！”
如果杰克没记错的话，执政官林升和的办公室就在中央穹顶的最顶层。
那对于海军来说这样的计划回你不要鲁莽了呢？
何常看出了杰克的想法。
“常理来说，劫持事件发生之后，他们就会转移到地堡下才对。”
“如果这次撞击有足够的突然性，那么他们也来不及把执政官转移到其他地方。”
海军多半是洞悉了这一点才决定实施撞击计划的。
但是那种不祥的预感又一次袭来。
杰克突然握紧了拳头。
“你知道那个地堡的入口在哪里吗？”
何常作为盖世太保还算业务熟练，比邻星议会宫这样标志性的建筑，她自然是能回忆出结构的。
于是她开始带起路来。
在一个很不起眼的楼梯间里，有一处挂着“正在维修”的牌子的通道。
这就是议会宫地堡的入口。
沿着通道往前，挪开一副隐蔽用的巨型挂画就是地堡的金属大门入口了。
杰克他们到达那里的时候，不但挂画已经被取下，而且大门也打开了。
何常顿感不对劲，杰克则是赶紧走了进去。
他们二人还可以顶着何常的身份行事，即使有人阻拦，杰克握有两件神器也有一战之力。
但是一路上，他们没有见到一个守卫。
这座地堡被打开过，但此时已经空无一人了。
“他们去了哪里？”
何常蹲下身来。
她在地上发现了一点不明显的血迹。
她伸手摸了摸，还有未凝固的部分。
这滴血滴落的时间还不超过十五分钟。
“他们反应过来了…….”
何常自言自语地说出了意味不明的话。
“什么？”
“我们在洞穴里感受到的那次震动就是撞击。”
“按照时间推算，距离现在也就是差不多十五分钟。”
“他们在撞击之前，就洞悉了海军的计划然后完成了转移。”
“这滴鲜血说明在撞击之前不久，这里有人待过。”
杰克有些愣住了。
“也就是说，海军的撞击没有起到效果。”
何常听完补充了两句。
“或者更糟，斗光如果提前知道撞击的计划，很可能会利用这次撞击。”
“……”
“比如借海军的手去杀掉执政官。”
“这……那我们现在该去哪里？”
杰克询问更加熟悉地形的何常。
但在何常回答之前，一个沙哑难听的声音便从阴影里传来了。
“你们哪里也去不了。”
杰克猛然回过头，看见了一张最不想见到的面具。
“混乱”恩托皮。
那个疯子出现了。
“杰克·法罗伊。”
恩托皮的指关节发出刺耳的响声，嘴里一边这样说道。
“是你在背后搞鬼。”
何常记起有一个秘密地给斗光将军提供信息的人。
那个人会是恩托皮吗？
但是她很快就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恩托皮醒来的时间对不上。”
“我不会跟帝国的叛徒合作。”
恩托皮是从属于大选帝侯的利刃，但是他跟何常有根本的区别。
恩托皮是真的疯子，而且还是绝对的死硬派。
“还有你，何常。”
恩托皮自然认识这个一直陪在大选帝侯身边的女孩。
“你也背叛了大选帝侯大人吗？”
听到这句话，何常眼神尖锐起来，摆出了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