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几秒后，杰克很清晰地感觉到了，何常借走了一部分死亡的力量。
杰克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身上会有“死亡“的印记，更不要说弄明白其为什么可以在自己和何常之间传递。
杰克终于反应过来并试图阻止的时候，何常已经退开了一步。
她已经获得了死亡的力量。
但是杰克知道那种力量并非人类可以驱使。
如果何常硬要使用那种能力，跟自杀也没有什么区别。
何常感觉到了那种夺取生命的寒意。
仿佛她轻轻挥动手指，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会从她的指间流过。
周围突然响起直升机的巨大呼啸声。
三人同时抬头看向出口的方向。
燃气轮机的巨响尖锐且有穿透性，隔着很远都能清楚地听见。
很快这声音就到了他们头顶。
杰克和克罗耶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但是何常仍然面色不改。
她获得了死亡的能力，所谓的追兵根本不足为惧。
杰克他们并没有立刻跑开，因为他们发现直升机的声音很连续没有高低起伏，这意味着只有一架飞机飞了过来。
这个数量对于追兵来说似乎有些太少了。
直升机悬停在入口处的正上方，扔下了绳索。
几个身影在气流扑出的烟尘里降落，在地面形成了紧凑的突击阵型。
那几个索降的身影才刚刚到达地面，还没有进入到地下的时候，刚才还一脸平静的何常突然色变。
她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
“是她来了。”
杰克看见何常的脸色，有些疑惑地说道：
“是谁来了？”
“是‘我’来了。”
何常轻轻吐出这句话。
“我能感觉到她，就好像用我自己的眼睛能看见她的世界。”
这让杰克感觉到十分惊讶，但他也同时理解了何常的意思。
何常说的是，这时空里的另一个她来了。
杰克感到的疑惑是，为什么那个判官何常会找到他们，
其次的疑问是，为什么她独自前来，只带了一架只能搭载寥寥几名士兵的直升机。
眼下的情况十分明了，判官来了，而且来者不善。
而且还有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这两个何常不能见面。
甚至在另一个何常靠近的时候，杰克眼前这个何常都已经动弹不得了。
杰克灵机一动，掏出面具给何常戴上了。
这老式的鬼脸面具戴在脸上，就只能露出一双眼睛。
如果是从来没见过面的人，单凭一双眼睛似乎很难看出对方的身份。
而且何常还是一个不照镜子的人。
她哪怕亲眼看见自己说不定都还需要一些时间反应，在这个方面她相当迟钝。
这正好是何常为数不多的可以利用的弱点。
突击部队大概只有五个人，他们举着枪进入了地下设施，但是没有做进一步的动作。
杰克他们三人在掩体后面躲好，听到脚步声停下之后，杰克探头出去观察。
在五个全副武装的突击队员后面，果然有一个身材相对矮小的身影。
那就是判官何常。
她手持着一把紧凑型突击步枪，枪带挂在肩上，但是没有举枪。
“杰克·法罗伊。”
她进门后站定原地，大声喊出了这个名字。
“你涉嫌刺杀大选帝侯，放弃抵抗，然后走出来投降。”
那个判官似乎确信杰克就在这里。
那么杰克也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
他贴在掩体后面，开口说道：
“我来的目的不是为了那个，我身上甚至没有武器。”
判官的声音依然冰冷，听不出情绪，她质问道：
“你身边的那个就不是武器了吗？”
杰克心里一惊，暗道难不成对方已经确认了何常的存在？
他极力压制住自己的情绪，出声回应：
“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
判官竟然显得很有耐心的样子，也回应了杰克。
“你身边的那个人就是袭击了大选帝侯的谋逆者。”
“而你正在试图窝藏那个刺客，也与谋逆无异。”
何常把话说完示意手下举枪准备射击。
杰克心中不惧反喜，他大概明白了情况。
这个世界的判官何常并没有完全掌握情况，至少她不知道那个刺杀者就是她自己。
而受到Kunze控制的何常毕竟也不是神仙，在天罗地网之下难免留下了一些蛛丝马迹，被判官何常追踪到了。
“你说的那个是人，而非武器。”
杰克这样说道。
“在我看来，人和武器并没有区别。”
何常则这样回应。
“武器故障就会被回收，人犯错也要被处死。”
这整件事情都让杰克这样的旁观者哭笑不得。
Kunze想要昆泽死，而何常则在追捕何常。
杰克继续说话拖延时间，让克罗耶带着不能动弹的何常向后退去。
“难不成去追一个走投无路的人这样的小事，也需要大名鼎鼎的判官亲自出马吗？”
“大选帝侯大人的安危高于一切，没有什么是不能为了她而牺牲的。”
杰克听罢眼神稍稍下沉。
的确，如果是曾经的何常就是会讲出这种话来，保护大选帝侯昆泽就是她从出生开始就被赋予的意义。
但是杰克语调不变，继续说道：
“这么说来，你升任安保主管了？”
“还是你只是觉得那些家伙成事不足，所以自作主张带人来抓我们了？”
“……”
那个何常面色一沉，没有回答这句话。
杰克就知道自己算是猜中了。
实际上，自从上次十日宫的行动之后，昆泽就命令何常不允许再出外勤了。
这个世界的何常是个一根筋的家伙，她解决大多数问题的办法都是暴力。
但是昆泽的想法却要复杂得多。
所以这次何常的确就是偷偷溜出来的，所以能调动的部队也不多。
而她之所以要跟杰克在这里耗时间，则是因为她敏锐的战斗嗅觉感受到了危险。
她感觉到了一种刺骨的寒意，硬要形容的话，就好像是让人忽冷忽热的疟疾。
她只有五个人六条枪，跟来路不明的家伙没办法硬拼。
好在对方似乎没有多少战意，也在跟她们拖延时间。
这也正好中了她的下怀，在等待她的人抢占有利位置的时候，她就一直在跟杰克对话。
“大选帝侯大人是帝国的象征，象征我们的政府、国家和生活方式。”
“她不但给了我个人的一切，还创造了一个谁都想象不到的世界。”
“可耻的叛乱者并不知道那都意味着什么，他们只是不满于现状就想毁掉剩下的世界。”
“如果那位大人在这里出了什么事情，整个文明世界都将重回动荡的年代。”
“更重要的是，我们的希望永远失去了。”
“一个分裂的人类帝国，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之内再次统一。”
“我们需要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的时间来治愈这道你们随手划下的伤痕。”
这个何常听起来就很像一个狂热的帝国主义分子，总是把皇帝这样统治者描述成救世主。
克罗耶对其中的底层逻辑感到不满，但有一件事情无法忽略，现在大选帝侯还必须活着。
否则他们的胜利将来的更加艰难。
不得不承认，是大选帝侯昆泽一直在维护这个摇摇欲坠的帝国。
“而我，会用我的一切会保护好她。”
判官何常观察到自己的人已经到位，突然行动了起来。
她一跃转入下一个掩体之中，提起枪来向着杰克那边的方向压制射击。
何常部署的人员已经摸到了近处和高处，大致看清了对方人员配置和站位。
他们发现对方只有三个人，而那个刺客似乎还受了伤，失去了行动的能力。
当突击队员将这一情况报告给判官之后，判官突然暴起。
其他突击队员也根据她的指令发起了攻击。
按照作战的惯性，突击队员使用步枪进行概略性的压制射击，接着投掷爆炸物完成杀伤。
打靶的时候还可以瞄准非要害区域开枪，但是压制射击时打出的子弹和爆炸物的破片可不长眼睛。
这几乎就是奔着杀掉目标去的，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克罗耶见识过枪林弹雨，有一定的军事素质，但是应对这样的情况依旧力不从心。
这里没有那么多掩体和障碍物，迟早会被不断压过来的突击队员打中。
而杰克对此也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没有武器，无法还击，只好拼命地找掩体后退。
不多时，第二次攻击投弹就来了。
一枚智能爆炸榴弹刚好就落在了何常和克罗耶的脚步。
那东西的推进动力段已经用完了，但是仍然具备触发式引信。
如果识别到有人靠近，那东西就会瞬间引爆，将敌人炸倒。
而如果过一段时间没有爆炸，引信也会在引爆弹药的同时自毁。
接连的爆炸一声接一声响起，克罗耶和何常的生命似乎已经进入了倒计时。
杰克担心得要冲过去，结果被何常的射击压退。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何常慢慢抬起了头，对上了不远处杰克的眼神
杰克感觉到在那一瞬间，眼前这个人好像变回了曾经的何常，接着下一秒，就又变成了判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