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一拳就像打在了沙袋上一样。
恩托皮似乎恢复了实力。
他被何常打过两枪，但是现在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显然这四个近卫对他其实构不成什么威胁。
他完全是因为自己想留在这里才留下的。
但是一种愤怒席卷了杰克，他注意不到这些细节。
杰克戴上了死亡的面具。
恩托皮扭过了杰克的手腕，杰克吃痛后退，但是紧接着又补上了一拳。
此时杰克的格斗毫无技巧可言，只是靠着死亡的面具给予他的蛮力在战斗。
而恩托皮似乎也无意直接解决掉这个怒火中烧的男人。
他们就在这诡异的近身搏斗中对起话来。
“我本以为，‘死亡’选中了你，你会是一个合格的继任者。”
“却没有想到，你竟然如此软弱……”
“你已经杀了1700万人，多死一个又会如何？”
恩托皮一语言中杰克的心魔。
是啊，杰克的手上已经有了1700万条人命了，又怎么会在乎再多这一个？
但是杰克没办法不在乎啊。
他不是阿德米妮斯特那样的外星人，也不是已然半人半鬼的恩托皮。
他是人类啊，一个脆弱的人类啊！
杰克的动作突然停顿下来。
“多一个会怎么样？”
“人活着就为了死去！”
恩托皮以为自己的话语奏效，继续说了起来。
“人活着就是为了死去吗？”
杰克低着头，一声冷笑后站在原地开口说道。
“在你的眼里，人类就是这样可悲的生物吗，恩托皮？”
恩托皮没料到杰克会问他这个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于是有些呆滞，愣在原地。
“每一个活着的人都是脆弱的，你也可以说，每一个现在活着的人都会死去。”
“但是，他们活着有除了死去的目的。”
杰克的神志逐渐冷却。
他伸出手来，摘下了面具。
那鬼脸一样的面具后，有一张人类的脸。
他盯着恩托皮，这样说道。
“恩托皮，我明白你要干什么了。”
“如果我今天就这样丧失了理智，那么我也不能被称为人类了。”
“你叫我获得死亡的力量，只是为了给这个混乱的世界再添上一把火。”
“因为想也知道，暴力只会引发更多的暴力。”
“你所谓阻止一切的力量，也不过是滥杀无辜。”
恩托皮接着发出难听的似笑非笑的声音。
“那么，你准备怎么收场呢？”
恩托皮的手上转动着一柄匕首。
一柄带给世界混乱的锋刃，在一个疯子手里如臂指使。
杰克把面具挂在了腰间。
这个场景似乎有些熟悉。
他在尖塔里也经受过同样的考验。
只不过现在比那时失去的还要更多一些。
然而，失去并不代表着缺少。
杰克比之那时已经更加冷静了。
恩托皮手中银光一闪，他挥出利刃，指向杰克的咽喉。
一次单纯的挥刀就足够夺去一条脆弱的生命。
杰克并没有闪开，因为他知道恩托皮不会让他这么轻易地死去。
果然，利刃停在了离杰克的脖颈仅有一个毫米的位置。
“你不如看看你自己周围。”
杰克看了看四周。
土墙瓦砾，远处沙尘漫天。
他对此有些熟悉。
不，有些太过熟悉了。
阿斯莫拉的沙丘，这些蜿蜒曲折、盘踞地上的怪兽。
“这里是战争的开始。”
“如果死亡在这里，他就可以带我们出去。”
“但是现在，呵，我很怀疑杰克·法罗伊能做些什么？”
怪不得恩托皮跟皮特伯恩的人还在对峙。
要知道皮特伯恩可是恨他入骨，恨不得把他煎皮拆肉。
但是在这里无谓的损失力量，会导致他们最后都葬身于此。
近卫小队本来有八个人，现在也只剩下了四个。
这样恐怖的伤亡率让人不得不停下来思考。
思考继续相互攻击的意义。
杰克自然也很快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虽然他们不大可能和恩托皮这样的人合作，但是相互之间保持着不攻击的默契还是可以接受的。
杰克后退一步，开口说道：
“我相信，即便没有那种力量，我们也能找到办法。”
“这只不过是尖塔人的又一个忏悔室。”
皮特伯恩听罢点了点头。
他自然也想起了那一段经历。
他握紧了拳头，开口说道。
“恩托皮，我始终不会忘记，你杀害了我的妹妹，一个无辜的孩子。”
恩托皮不屑地别过脸去。
“也许，你在嘲笑我的软弱，以为我是因为害怕才不敢向你复仇。”
“也许，你都已经不记得亚娜的模样，因为你杀过的人成百上千。”
“但是我永远会记得，也永远不会忘记。”
“你总有一天会面对一切，那时，就是一切结束的时候。”
皮特伯恩留下这样一番话，就迈步离开了。
杰克背起昏迷不醒的何常也跟了上去。
临走之前，他看见恩托皮一直没有与皮特伯恩对视。
在平时，这或许会被当作恩托皮的目中无人，但是现在，杰克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总是觉得，刚才跟恩托皮对打的时候，看见恩托皮的眼睛时，就像在哪里见过同样的一双眼睛一样。
风沙之中，恩托皮已经不见了踪影。
杰克走到了皮特伯恩身边，看见那位教授叹了一口气。
杰克好奇地询问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们一行人踏上命运之路后，突然有一个神秘的声音指示他们前往某处。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其实是“分组”进入了不同的场景。
近卫们陷在了越战的丛林里，他们闹出了很大的动静，所以遭到了强烈的打击。
流放者三人组加上皮特伯恩、梅南德斯则出现在了二次大战时的斯大林格勒。
而杰克和何常去的是一次大战的索姆河。
尽管目的地不尽相同，但是无一例外的都与战争相关。
“但是等一下，你们难道没有回到大选帝侯昆泽那次蹊跷的政变的时候吗？”
皮特伯恩摇了摇头。
他表示自己这边的所有人都“阵亡”之后，醒来便在这片沙丘上了。
而之后，他们就发现自己出现在了阿斯莫拉。
就在这里出生的流放者三人组，带上了梅南德斯，去城市地区查看情况。
而皮特伯恩则和四个近卫待在外围见机行事。
（在战争中死去后，有三个近卫不知所踪。）
此时恩托皮突然现身了。
近卫们不认识这个疯子，自然是充满敌意。
之后，恩托皮伸手打开空间，失去意识的杰克和何常从里面掉了出来。
听完皮特伯恩的叙述后，杰克也把自己这边的情况简短地说明了一下。
皮特伯恩听出杰克对过去那段故事有些好奇，于是他叹了口气，如此说道：
“其实我看见了……”
“虽然只有一点碎片、一片残影，但是我内心其实知道，那就是千真万确的过去。
“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想着复仇。”
“那样丑陋的样子让我自己都不敢回忆。”
“不过我也没有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真的做到了。”
他们走到沙丘的平缓处停下，这里可以完整地看见城市。
近卫小队尚且还隔了一段距离，皮特伯恩慢慢开始了自己的叙述。
……
2642年某月某日，大选帝侯身死之日，皇帝加冕之日。
这一天，人工天气系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失灵了。
天空中突然飘过了一大片阴霾，刚好笼罩在皇宫上。
人工的太阳被挡住了，边缘露出的光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黄昏。
一个快速反应旅悄悄地向着地球联合作战司令部挺进。
其前锋突破外围防御之后才被发现，其守军奋力还击，但是只抵挡了不到二十分钟。
强大的机械化营横穿整个帝国区，为随后的部队开通了一条快速通道。
行动开始仅一个小时后，皇宫就处在了重重围困之中。
帝国的皇帝此时还没有选出。
尽管候选人其实只剩下了一位。
主要原因是选帝侯议会已经缺少了半数席位。
天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一辆黑色的特制浮空车停在了皇宫的正门口。
军士们拍成几列，迎接这一位大人物的到来。
浮空车上走下了一个窈窕的身影，看侧面特别像是大选帝侯昆泽。
在这样的时间，用这样的排场突兀造访，想也知道来者不善。
“皇帝陛下，已经弄清楚了，保卫皇宫的人戴着大选帝侯昆泽的家辉。”
尽管他还没有即位，但是这似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我要的是事情的真相。”
也难乖他不相信，因为大选帝侯昆泽就是他最可靠的盟友、最坚实的后盾。
不如说，就是大选帝侯昆泽把他从边境找来的。
现在说是昆泽带兵围了宫殿，他怎么可能相信呢？
但是皇宫的守卫不过是些轻步兵，怎么可能是大选帝侯亲兵的对手。
而其他的部队或多或少都有昆泽的根系，不确保其可靠性。
“会不会是那些选帝侯反扑了。”
他的手下试着给出一个合理的猜想。
“我必须想办法去弄清楚……”
他自言自语道。
“如果是我，会把指挥部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