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告诉你我所知道的，作为交换，你也必须向我提供情报。”
“这样才叫作合作。”
“否则只是单纯地利用罢了。”
对方先是有些诧异，但很快也伸出了手，和杰克握了握。
“你的提议，我接受了。”
“福斯中校，虽然是假名，不过也是我最常用的一个名字。”
“独狐”福斯，杰克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位福斯先生是个中校，而且是情报部门的高级军官，权限不小。
他口中的独自一人指的应该是，因为他调查的方向不符合上级领导的安排，所以没办法调集资源。
但是他阅读资料的权限还在，所以肯定知道不少杰克需要的信息。
“的确跟你的猜测一样，我确实接到过这样的要求，要求我去刺杀伊万洛夫大将。”
“不过我想，光凭我的证词恐怕不足以改变大的调查方向。”
福斯对此没有发表看法，像是默认了。
他也许还在思考着杰克话里的真假成分，毕竟他还是一个十足谨慎的特务头子。
但是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杰克的话。
“这是有价值的情报，尽管只是确定了我的猜想，但已经是我这些天来最大的收获了。”
福斯慷慨地表示了肯定，他在暗示杰克出价，这也是一种试探。
杰克一定会问他关心的问题，否则这样的合作就毫无必要。
“那么就轮到我来问问题了。”
杰克提问。
“为什么你会盯上我？”
“我的意思是，在这里，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为什么你和他们都会找上我。”
“更奇怪的是，消息更灵通的情报部门，却只有你一个人找上我。”
福斯中校想了一会，给出了解答。
“我之前的任务就是盯住军内正在崛起的少壮派势力。”
“不瞒你说，这些人的忠诚超乎想象，不管怎么威逼利诱，他们嘴里都吐不出半个字。”
“但是他们实在是不懂得怎么做情报和反情报工作。”
“他们的谈话和通信内容都在我们的掌握之中。”
杰克怀疑其中肯定有夸大的成分，因为他似乎并不知道伊万洛夫大将也站在少壮派那一边。
“从某个时刻开始，他们突然开始频繁地提到阿斯莫拉，提到你的名字。”
“虽然我的同事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重要的。”
“但是我在这个岗位上已经很久了，我很了解我的对手。。”
“直觉告诉我，他们一定很重视你。”
“而很快我就接到了关于他们出动的报告，前往你所在的码头区域。”
“之后你们便从雷达上消失，再后来又在这里神奇地出现。”
“那时，一切的线索就串起来了。”
福斯中校讲得很详细，但是杰克知道他是在掩饰什么。
“你漏了一件事。”
“你说是从他们的通讯内容中窃听到的，那么他们又是从哪里知道的呢？”
福斯中校没有说话，他自然是想到了这个方面，只是故意没说。
而杰克没有顾忌，直接说出了口。
“他们背后还有其他人。”
福斯开口说道。
“我们没有证据。”
杰克反驳。
“信息不会凭空出现。”
“也许是某个军队的高层人物。”
“如果是那样，你们早就查到了。”
“那个家伙隐藏得很好，连你们也找不到她的蛛丝马迹，只能通过其他的迹象推断其存在。”
“……”
“真是敏锐的观察力，我相信我之后也会时常讨厌你的这一点的。”
“你说得没错，我确实知道存在这么一号人物。”
“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的目的，甚至我都不知道她到底接触过哪些人。”
“她在黑暗中蛰伏，也许随时会出现在致命的地方。”
“但是情报部门要的不是这种空穴来风的都市传说，而是证据和合理的评估报告。”
“我的工作比常人都想到的最无聊的事情，还要更无聊一百倍。”
“……”
福斯自嘲起来。
“我大概知道她的身份，但是我没有能力去验证。”
“在比邻星上，有一个叫作‘萌芽’的反抗组织。”
“他们的身影如今应该遍布全国了吧。”
“是，但是我听说萌芽内部发生了分裂，其中一部分被帝国招安了。”
那是一个令人心痛的故事。
“是的，我所说的正是那还在反抗的另一半。”
“其领导者并不是一个人类，而是一个超级人工智能。”
“她在群星间发布了消息，要在此处招兵买马。”
福斯中校自然知道这个消息。
但是新卡戎是一个自由的独立共和国，他们不能禁止战舰和商船航向这里。
“我认为，不，我可以肯定，她已经到了新卡戎，甚至此刻就在这星球上。”
“所以，我的要求就是请你帮我找到她。”
福斯中校这回真的有些愣住了。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慢慢开口说道：
“人工智能在指挥人类？这真是骇人听闻的事情。”
“不，太阳底下从来都没有新鲜事。”
“人们会自己前进的，只需要有人踩出一条路来。”
过了这么久，难道那些人真的没有发现在背后发号施令的，是这个超级人工智能。
其实不是的，他们的面前只有那条路，所以自然会跟着她走到底。
福斯中校点了点头。
“你提供的确实是一条有价值的情报，可以说是我从没想到的。”
“但是我没办法调动局里的资源，要找到她恐怕是很难的。”
这既是一种让步，有一种诉苦。
跟这种老狐狸讲话就是这样的困难。
但是杰克很确信福斯心里估计已经想到办法了。
“如果这是一件简单的任务，我们也就不需要这次合作了。”
“的确如此。”
“关于对伊万洛夫大将的刺杀行动，此时我并不打算动手，你可以暂且放心。”
福斯也明白，两边相互之间都有利用价值，这种关系是足够稳定的。
所以他并不急于让杰克完全放弃刺杀。
也许让杰克在他和军官少壮派两边游走，对他来说更有好处。
“如此也好，我会送你离开这里。”
“但是有一点你务必注意。”
“如果我们这边有别人来跟你接触，请立刻想办法通知我。”
“毕竟我也说过，我们的内部并不团结。”
杰克点了点头表示答应。
即便福斯不说，杰克也并不打算信任他们那边的其他人。
福斯戴上了帽子，压低帽檐行了个礼，转身就消失不见了。
刚才不知道去了哪里的军官们很快就又冒了出来，仿佛刚发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杰克头上的装置早就脱了下来，此时已经自动消除了日志记录，被完全销毁了。
相比于那些军官少壮派粗糙的保密流程，福斯这只老狐狸确实要厉害得多。
恐怕他的其他同事们要调查他也很困难。
没几秒钟，杰克的手环上就收到了进一步的指示信息。
他按照上面的指示走着，很快就来到了一处停机坪。
这里连半个人都没有，在要塞里都算是秘密设施了。
这个时候，杰克才真正能够回望身后，那座巨大的像山峰一样的巨型建筑。
新塞瓦斯托波尔要塞群。
那就是镇在新卡戎头顶上的一座黑色的山啊。
他回头看去，心里五味杂陈。
缔造了共和国的伊万洛夫大将可以说就是这座山上的神明。
而他看见了这个畸形的共和国的未来，他下定决心把自己已经半个身子入土的命运点燃，最后再烧上一把火。
年轻的军官和士卒受够了贫困和痛苦，他们一边为了国家的前途的命运而忧虑，一边也被军队和政界高层腐败所激怒。
他们正在发动一场运动，一场注定惨烈的争斗。
而高层政府有情报部门和特务机关做他们的鹰犬爪牙。
他们内部盘根错杂的利益争斗也从未停止。
这是一场乱战，杰克也不知道自己会身处何处。
一台无人驾驶的浮空车在杰克面前降落，这就是福斯给他安排的交通工具。
杰克没有犹豫，直接坐了进去。
那台浮空车升空起飞，其没有防空识别，也没有出现在任何空情调度单上。
那是福斯中校的私人座驾，因此不会被防空部队击落。
杰克就这样坐着这台车飞向他来的地方。
……
某卫队炮兵营指挥部。
一众来自其他部队的指挥官聚集于此。
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指挥着不大的战舰和人数不多的部队。
不管在哪里的军队里，年轻的基层军官总是占着大多数。
他们的影响力遍布全军，但实际行动的时候，并不需要那么多人出动。
“除了防空部队和炮兵，卫队和警备队的大部分官兵都已经准备好起事了。”
“舰队里的其他人只需要按兵不动，不接受任何命令，我们这边就会好办很多。”
“唯一的问题是，特战司还没有表态，海军陆战队也不参与这次行动。”
“在陆战力量上，我们的人数还是不够的。”
在长桌的尽头，一位大尉拍了拍桌子。
“情报局的特工早就盯上我们了，这件事情不能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