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太阳按时升起。
听着沙尘暴入睡的众人终于可以出发了。
尽管还有着诸多的不确定，但是他们的目的地还是比较明确的。
这座所谓的十日宫，其实是当地权贵宴请宾客的地方。
彼时，以考察的名义前来阿斯莫拉的皮特伯恩教授，也出席了晚宴。
他们大可以混入其中打听情报。
而他们之所以如此笃定，是因为他们还有备用计划。
十日宫除了地下的宴会厅，还有一座地下数据中心。
虽然里面都是大多数都是杂乱的信息，但是相信从其中也能分析出一些蛛丝马迹。
只不过，如果他们还有的选择，一定不会想处理那堆数据。
而且地下数据库的安防等级一定很高，想要窃取并不容易，所以作为备选方案保留。
出发前，皮特伯恩教授叫住小梅南德斯。
“我们要留下，记得吗？”
小梅南德斯不太适合这次的行动。
这是事实，昨晚皮特伯恩就已经说过这一点。
因为年仅十六岁的梅南德斯很难混入社交场合。
而同样的，过于出名的皮特伯恩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所以他们都得待在这里，等其他人的好消息。
为了说服他，杰克交给他一个任务。
照顾昏迷不醒的何常。
梅南德斯虽然仍有些话要说，但是并没有闹别扭。
他只是这样说道：
“好吧，我可以给你当保姆，但是到了重头戏的部分，必须有许德拉之子梅南德斯的部分。”
杰克笑着应允之后，看了一眼躺在简陋床铺上的何常。
平时的她就很安静，也没有什么表情，睡觉的时候也是单调地双手放在胸前平躺的姿势。
所以她此时给人的感觉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众人都不认识这个让人害怕的盖世太保，杰克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也装作平常的样子。
但是只有梅南德斯和皮特伯恩心里知道，杰克的心里一直记挂着她。
皮特伯恩已经为何常做过检查，尽管条件简陋，但是基本的结论应该无误。
何常的呼吸和心跳都很平稳，没有明显的外伤，头部也没有撞击留下的淤血或是肿块。
也许是说何常的昏迷莫名其妙，无法解释。
这肯定与这个神奇的地方有些关系，至于有没有危险，杰克倾向于没有。
他不可能相信何常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永远不会醒来。
看完了这一眼，他调整好心态，上了车。
“你怎么还穿着防弹衣？”
“我们去城里用不上这东西。”
彭尼法斯在杰克上车后如此说道。
杰克这才反应过来，准备把防弹衣脱下。
这时他才发现，何常塞给自己的这块防弹板竟然已经碎裂了。
这块防弹板上有很多小单元，最靠近的心脏的位置上，可以看见一个凹陷。
子弹击中的动能，完全被碎成粉末的碳化硼小单元吸收。
如果没有这块板，这一枪应该足够要了杰克的命了。
杰克不知道应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他只是轻轻地脱下了自己的防弹衣，放在了地面上。
……
彭尼法斯搞到了军官的证件，这东西的样式跟他记忆中没什么改变，包括制度的样式。
所以他们只需要在中心区外把车停下，然后就可以大摇大摆地走进检查站。
但是要进十日宫还是有些困难的。
所谓的十日宫，其得名自十日战争。
宣扬帝国用了十天，就征服了这颗曾经属于移民者的星球。
但其实移民者的抵抗从未停止，直到今天残暴的殖民者也没能完全征服这颗星球。
彭尼法斯自然知道这件事。
不仅如此作为边境行星的阿斯莫拉还有一点不同于其他殖民星球。
这里也是流放者的监狱。
事实上，之前卡尔科去侦察的时候，就用过去的直觉找到了流放者帮派。
他们太了解这些混帮派的小子们的想法了。
他们既不是原住民也不是统治者。
他们因为犯了罪而被流放，或者他们的父母是流放犯，在边境行星生下了他们。
他们拥有着来自地球的血统（比原住民近），这让他们无法融入那些人。
而作为罪犯他们的生活条件比原住民还要差。
他们是天生的异类，既是外来者又是人厌狗嫌的罪犯。
所以他们只能抱团。
这就形成了流放者的帮派。
这些人个个想着出人头地，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物。
（曾经的彭尼法斯也是这样的人。）
但是他们其中的大多数还不知道的是，他们眼中的大人物也是别人的手中枪。
而此时，流放者三人组已经见识过了那些大人物的真面目。
他们也可以虚张声势，给他们开价码了。
他们的车辆在一处僻静的小巷子里停下，这里是贫民窟的边缘。
彭尼法斯跳下车，杰克也跟着下车。
这里几乎没有照明，四周的供电线杂乱无序，像是长得到处都是的杂草。
街道也不像是有规划的样子，看着歪歪扭扭，这底下也基本照不见多少阳光。
但是彭尼法斯似乎有些轻车熟路的样子。
杰克对此感到好奇。
彭尼法斯察觉到了杰克的目光，如是说道：
“这地方是我们的故乡，卡特尔区，整个阿斯莫拉最烂的地方。”
彭尼法斯一边说着，一边一脚踢开脚边的碎玻璃。
“这东西就是他们撒下的。”
“如果是穿着厚底靴子的军警就会直接踩过去。”
“而如果是帮派里的人，就会踢开或是绕过去。”
“一种最简陋的警戒手段。”
彭尼法斯说他在这里长大，这就是证据。
杰克跟着他走在阴暗的小巷子里。
彭尼法斯让契尔连科和卡尔科留在车上，随时准备接应他们撤离。
走了一会之后，彭尼法斯停下转身对杰克说道：
“前面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了。”
“卡尔科打听到这个帮派叫作‘十二义士”，年轻人很多，比较好搞定。”
“…….”
杰克有些沉默，因为他意识到彭尼法斯现在要利用的是曾经的自己。
但是彭尼法斯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们看到真相之前，都不会醒悟的。”
“也许那才是一种沉沦。”
“我明白了。”
“我需要做什么？”
杰克问道。
“你戴上这个。”
彭尼法斯拿出一个呼吸面具，还有配套的迷你压缩空气罐。
“这是什么？”
“呼吸面具，地球来的人一般呼吸不惯这里的空气。”
杰克想起皮特伯恩就时常咳嗽，而且护着口鼻。
杰克接过来戴上，然后说道：
“这么说，我要伪装成一个从地球来的大人物？”
彭尼法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因为我看见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个地球种。”
“来自地球人骨子的傲慢是隐藏不住的。”
“别误会，这不是一种攻击，只不过要拯救世界的想法，确实只有地球人才能想得出来。”
杰克听完之后也笑了笑。
他真是这样一个“傲慢”的地球人。
“不过，现在我也觉得，你可能也流着阿斯莫拉的血。”
“你也能呼吸这里的空气。”
“我就当这是对我的肯定了。”
彭尼法斯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的，我相信你。”
“也多谢你们来救我们。”
“放轻松，你可以做到的。”
“我们不用事先对对台词吗？”
“相信我，兄弟，如果我们演戏，是骗不过那些家伙的。”
“反而是最下意识地反应，即便漏洞百出也会让他们热血上头。”
彭尼法斯笃定的口吻仿佛是在说着自己的过去。
彭尼法斯在前面带路，走过了几段小巷子，这里的路口挂着一些装着钢珠的铁罐子。
来这里的军警们都很默契，走到这里一定会弄出些声响。
而彭尼法斯却小心翼翼地前进，跟着后面的杰克也没有发出一点动静。
他们摸到了一个院子外面，门口的墙上画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眼睛。
彭尼法斯轻轻推开大门，一个黑洞洞的枪口顶在了他的脑袋上。
“把手举起来。”
彭尼法斯没有回头，而是直接举起了双手。
“还有你。”
枪口转向杰克。
但是杰克不为所动，对身后的那人充耳不闻。
于是，那人用枪管恶狠狠地戳了彭尼法斯一下。
“抱歉，这位大人没有向流放者投降的习惯。”
彭尼法斯立刻说道。
“可惜，这是我们的地盘，我们的土地上有我们自己的规矩。”
标准的流放者回答。
他们视自己的地盘为本钱，一切都要围绕着这所谓的规矩。
但是，大部分时候，他们只是需要那种规矩来给自己壮胆。
说着，那人拉拉机柄上膛，再次对准了杰克。
于是，彭尼法斯淡淡说道：
“我劝你最好不要冒走火的风险，这位大人如果出了事，这片地方恐怕都要夷平。”
“哼。”
那人冷哼一声，但是枪口已经从胸口的要害上慢慢挪开了。
彭尼法斯发现了这个动作。
放下手，走到杰克身边。
转眼之间，他的手里多了一个徽章，皇帝之眼的证章。
那人明显被吓住了。
放下了手里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