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可以肯定，如果克罗耶到了这里，一定也会首先想到尖塔。
所以他们也把目标放在了那里。
但是首先他们要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因为他们短时间内无法离开这里。
而夜晚的沙漠是最危险的。
阿斯莫拉没有真正的夜晚，因为这个行星系统里有两个太阳或交替日出。
但是这颗行星离太阳太远了，而且日光照射的角度也很差，所以沙漠的夜晚达到了零下三十度。
就他们携带的这点衣物，完全挡不住夺走人命的寒冷。
而寻找落脚点的任务也落在了流放者三人组身上。
此时的阿斯莫拉还没有被封锁，从城市的天际线剪影来看，还算得上是边境的繁华星球。
这跟曾经的阿斯莫拉已经有了些出入。
很快流放者三人组那边就传来了联络，他们已经安排好了一个落脚的地方。
彭尼法斯正在来这里接应他们的路上。
他们选定的地点位于城郊。
这里少有人烟，自动化工业设施遍地。
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住在那样的环境里。
这也有利于他们隐蔽行事。
他们之前潜入城中的时候，就把武器和装备存放在了一个废弃的无人农场。
由于大选帝侯昆泽已经驾临阿斯莫拉，现在城里的安保等级明显提高了。
自然不可能让人大摇大摆地带着武器走在街上。
而他们的装备下，是一身没有标识的军官制服。
他们完全可以假装成休假的军官在城市里活动。
尽管彭尼法斯之前认识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但是他们还是有这种优势可以利用，也不算束手无策。
面对这个陌生的故乡，彭尼法斯忍不住感慨。
他和契尔连科、卡尔科三个人都是在贫民窟的垃圾山上长大的。
他站在隔离墙的哨塔上远远地看过一眼。
那个地方还在，但是他们称之为家的地方，早就被埋进了垃圾堆里。
而那里早已失去了秩序，现在已经成为了罪恶的温床。
那里的人从出生开始就是罪犯。
“流放者”彭尼法斯的名字，也早就被那些在罪恶中挣扎的人们遗忘。
帝国把真正的罪犯也送进了那座巨大的监牢。
他们三人曾经的回忆已经被付之一炬。
怀揣着一路的思绪，最终变成了沉默。
彭尼法斯接应到了皮特伯恩等人，他们正在前往农场的路上。
坐着被他们临时“征用”来的无人巴士，杰克看着沿途的景象。
成片荒凉的地面，甚至比沙漠都让人感觉到窒息。
这里明显曾经有很多人造建筑，都此刻都已经废弃了。
沙漠也几乎寸草不生，但是那是他本来的样子。
说到荒凉，还是没有成片的废弃建筑有冲击性。
人们都逃离了这里，离开了这些曾经生活过的地方。
“这就是帝国的干的好事。”
彭尼法斯忍不住说道。
“帝国在这里搞了一个大项目，需要庞大的基建能力。”
“但是他们自己不愿意出钱。”
“所以在进行项目之前，还要先建造基础设施。”
“无数的劳工和自主创业者，都听说了这个故意泄露出去的消息，都跑来这里做工。”
“他们本以为可以绘制的一份高收入的活计，但实际上帝国早就打算让他们颗粒无收。”
“无数人来到这里，辛苦修好了这些电厂、道路和照明，但最后却连返程的船票都买不起。”
“这些走不了的黑户只能留下，被帝国豢养的黑帮控制，作为免费的劳工继续修建基础设施。”
彭尼法斯愤恨地说了一大堆。
全然不顾那些帝国的士兵还跟他坐在一辆车上。
而那些近卫也不准备反驳什么，只是闭着眼睛休息，一副充耳不闻的样子。
但是没人知道他们此刻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车辆过了一会才到达目的地。
显然他们找到这个地方也费了一番功夫。
无人值守的自动化农场在使用期间都足够阴森可怖，这废弃的土地还带着一股腐烂的怪味。
就连那些承受能力很强的近卫们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倒是彭尼法斯有些习惯的样子。
杰克想起他们曾经的家就在垃圾山里，怕是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闻着这种味道长大。
他们在一处控制室里安顿下来。
这里是至少有现成的屋子可以遮风挡雨。
而剩下的近卫四人窝在了小小的配电房里。
显然，尽管不能直接起冲突，但是他们对待这些流放者出身的家伙还是能避则避。
他们作为皇帝的直属特勤人员，理论上不用听命于除了皇帝之外的任何人。
但是皮特伯恩作为皇帝之眼，在某些方面也有直接来自于皇帝的权力。
所以皮特伯恩也能指挥得动这些人。
只不过，考虑到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还是让这些近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了。
夜晚悄悄来临，前去侦察的卡尔科带回了情报，而负责搭建临时基地的契尔连科和梅南德斯也差不多完成了工作。
杰克发现在黑市里拾荒的小梅南德斯，跟这些曾经的流放者还挺合得来。
卡尔科前往最近的通讯塔搞到了网络编码。
他们现在可以有些隐蔽地接入网络了。
他们所在的控制室有现成的主机和显示设备可以用，正好这支轻装小队身上只带着最基本的移动设备。
“尖塔的信息基本上被封锁了。”
他们接入网络之后进行了一番调查，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这倒也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这毕竟是一项事关重大的武器工程项目。
但是帝国以为有一个星球那么大的地方作为掩护，就可以完全藏匿起来显然是有些天真的。
即便没有任何地图可以标识出那个地方，杰克他们仍然有办法找到他。
因为他们曾经来过。
“就像是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十多年前的那一天。”
彭尼法斯慢慢说道。
“是啊。”
皮特伯恩教授在低声附和。
杰克也在一旁点了点头。
那一次，也是他们三个人。
皮特伯恩教授和彭尼法斯谋划了一场行动，意在弄清楚尖塔的真面目。
而杰克由于时间涡流的混乱，误入其中。
一群溜须拍马的地方权贵，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向帝国的皇帝献上什么。
而显然，看过昆泽的故事之后，他们大概知道了，这一切也在那个女人的计划之中。
那个女人在临死前提到了尖塔，这就是为什么皇帝会亲自去那里。
他们那时什么都没能阻止。
不知道这次会有什么不同。
他们三人一时之间心情沉重，一旁的契尔连科和卡尔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们那时也在尖塔里，他们是为了他们的老大彭尼法斯而去的。
他们在那里经历了人生中最危险的一次战斗，面对着一个拥有着外星超能力的疯子。
那个“熵增”恩托皮。
而且巧合的是，那个混乱的男人此刻也在这里。
再加上即将驾临此处的大选帝侯昆泽，过去出现过的人物，此时又接二连三地出现。
人们看向过去的时候，最大的恐惧就是害怕它重演。
但是小孩子的眼光总是很不一样。
一边的小梅南德斯感觉到大家气氛沉重，于是开口说道：
“这就像是那次超级牛*的秘密行动对吧？”
“我们几个人潜入到帝国的超级秘密基地里，然后找出其中最有价值的情报。”
“打败守卫着那里的最厉害的坏蛋，然后逃出去，顺便把整个地方炸上天。”
杰克无奈地笑了笑，拍了拍小梅南德斯的肩膀。
尽管在一个十多岁的青少年的描述中，对他们的经历有些充满向往的美化，但是整体的故事梗概却没说错。
他们最开始确实是潜入了尖塔遗迹里，最后也弄清楚了尖塔是什么东西。
至少他们已经知道了那是一种外星人建造的武器，可以轻易摧毁行星系统。
混乱的化身恩托皮也确实算是被他们打败了。
空间站圣所被炸了个粉碎，阿斯莫拉的尖塔也在之后的发射事故中被摧毁。
只不过那绝对是一个让人不太能笑得出来的故事。
“我年轻的时候应该也是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自己惹的事不够大。”
皮特伯恩有开口说道。
“那时候的我总是只看见事情乐观的一面。”
“不过我想，此时我们也需要那种乐观。”
“大选帝侯昆泽也许安排了这一切。”
“但是她是人不是神。”
“在她生前，在她掌权的时候，都做不到事事如她所愿，也有料错、失手的时候。”
“更何况是她死后的时间，和另一个世界。”
皮特伯恩是他们这里最年长的长辈，他的经历和眼光也足够他说出这些话来凝聚一下大家的心绪。
杰克和流放者三人组听罢，也纷纷表示赞同。
“是的，我们不如把这看作是我们的第二次机会。”
“在另一个世界，利用好这个机会，让我们扳回一城。”
“没错，那么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了。”
彭尼法斯指着地图上的一点。
中心区，十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