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对方已经上套，彭尼法斯继续表演。
“我们来这里的目的很简单……”
但是他话还没说完，那个刚才拿枪指着他们的青年就打断了他们。
“你们是大选帝侯的人。”
杰克和彭尼法斯闻言都吃了一惊。
但是良好的心理素质让他们没有表现出来。
杰克冷静地回忆了一下刚才的表现，感觉上没有破绽，不知道为什么对方会得出那种结论。
此时，另一个人从阴影中现身了。
而那个人的手里还有一个小小的香囊。
杰克的眼睛瞬间聚焦了，因为他认识那个香囊。
那是何常送给自己的，也是她之前随身带着的。
杰克恍然大悟。
刚才有个扒手趁自己这边不注意摸了他的口袋。
巧合的是刚好摸到了这个质感不错的香囊。
更巧合的是，何常的香囊上有大选帝侯的家徽。
如今，这个纹饰印满了帝国的大街小巷，即便是这些被限制在卡特尔区的流放者也经常看见那种徽章。
那扒手就像捡到一个烫手山芋一样，赶紧把这件事情报告给自己的老大。
大选帝侯的威名就是这么地让人畏惧。
彭尼法斯也大致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他的反应很快，既然他们误会了，不妨让这个误会继续下去。
他伸出手，用一个十足冷血的眼神看了一眼那个扒手。
扒手咽下了一口口水，脚下有些发抖地走过去。
这两个人一句话都没提大选帝侯昆泽，但是那个大人物身上却带着这种东西，怎么能叫人不害怕呢？
更何况这香囊有明显的女性风格，闻惯了化学药品的流放者们，也闻不出这栀子花香其实是一种常见的、并不名贵的花香。
一时之间，他们极度紧张的大脑想出了无数种荒谬的可能性，而且一个都不敢否定。
于是，主动权来到了杰克他们这一边。
扒手用发抖的手，把香囊双手托在自己的手心，一边低着头几乎不敢看彭尼法斯那边，一边把香囊递还了过去。
彭尼法斯接过之后，也用了同样卑微但是不发抖的姿势递还给了杰克。
杰克伸手拿过，没有什么表示。
显然，大选帝侯昆泽的名号在这里比皇帝之眼还好使得多。
“偷窃者应被砍去双手，使其不能再行窃。”
彭尼法斯再次冷血地说道。
扒手被吓了个半死，他知道这些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再离谱也会成为现实。
那个曾经拿枪指着他们的男人倒是还稍微冷静一点，他赶紧举起手来表明身份。
“我是十二义士的老大，里奇·格里芬。”
“不知者无罪，他什么都不知道，请放过他。”
彭尼法斯心里暗喜，这些年轻的小伙子果然容易上当。
于是他继续说道：
“你到很有责任意识，但是，你们没有资格跟我们谈条件。”
说着，他就从腰带间抽出了随身的利刃。
扒手吓得眼睛都闭上了，整个人一动都不敢动。
“等一下！”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里奇再次出言阻止。
“你们有求于我们，砍了我们的手还怎么办事？”
这些流放者的另一个特点就是喜好弄险，喜欢在刀尖上跳舞。
即便是这个时候，里奇这样的流放者小头头，更是绝对不可能就此松口。
“我们只需要一群流放者，而无所谓是谁。”
“这里的流放者帮派，跟沙漠里的沙子一样多。”
彭尼法斯说的话，跟当时皮特伯恩说的话也很相似。
这倒像是往日重现，只不过角色已经调换了。
但是彭尼法斯的情绪仍然收得很死，俨然是一副帝国爪牙的做派。
“你身后的这位大人是大选帝侯的近臣，还带着大选帝侯的御赐之物，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流放者来帮忙吗？”
这是完全上套了，但还是在质疑其中细节。
比如，为什么一个权高位重的大人物还需要流放者来帮忙。
“我们的目标是十日宫。”
里奇不惊反笑，说道：
“那种地方，你们倒是可以被大摇大摆地请进去，我们一靠近身上就要多几个窟窿，找我们帮忙……”
里奇话还没说完，就被彭尼法斯打断。
“我们需要的是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办成这件事，我身边的这位大人不能被任何人看见，真实身份也不能被任何人知道。”
彭尼法斯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了一圈。
他知道周围一定还有更多这个帮派的成员。
彭尼法斯说杰克的真实身份不能被任何人知道，这也是一种恐吓，让这些人少管闲事。
里奇顿时收了声，不敢再说什么。
“这件事情要尽快，如果你们做不到……”
“我们可以做到，但是，无利不起早，前提是报酬给够。”
彭尼法斯闻言笑了笑。
他掏出一张黑色的小卡片，扔在了里奇面前的地面上。
里奇捡了起来。
这个年代早就没有了银行卡这种东西，这卡片是一块硬盘。
里面存着加密电子货币的密钥。
这些货币无法追踪，大部分只能在黑市里使用，还有一个优点使携带方便。
这东西是出外勤的时候应急用的。
彭尼法斯庆幸他出发前，忘记把这东西从包里拿出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用上。
里面数额不小，对流放者来说更是一笔巨款。
眼睛里只有利益的流放者不太可能忽略这笔钱。
而且，彭尼法斯还懂得一个道理。
所谓流放者，他们的本性就是贪得无厌。
所以不可以一次把饵全撒出去。
“这卡里的密钥只有一半，应该够你们花一阵了，剩下的一半在这里。”
说着，彭尼法斯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里奇把卡捡了起来，在手上转着圈。
“可以，不过我们需要时间准备，希望你们不赶时间。”
“三天之内就可以准备好。”
里奇把那张卡片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然后补充了一句。
“太慢了，最多给你们一天。”
“一天实在是……”
彭尼法斯转身欲走。
而里奇愣了两秒钟之后又赶紧把这位财神爷叫住。
“我们尽力。”
彭尼法斯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次迈动步伐。
杰克也明白了彭尼法斯的行为逻辑，他们不能让这些流放者觉得是自己有求于人，所以摆出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姿态。
杰克等彭尼法斯走到身边，作势挥了挥手。
流放者们以为这位大人物有什么指示，其实他们只是在用手势确认对方下一步的行动是否一致。
对上暗号之后，杰克转身离去。
彭尼法斯落后两步，没有回头地对里奇说道：
“把事情办妥，别出岔子。”
里奇眼珠子转了转，然后开口说道：
“那么我该去哪里找到你们呢？”
这是一个直白的问题，里奇问出来就没打算得到一个准确的回答，他只是在试探对方。
“这个不是你该担心的事情，我们会找到你们的，不管你们逃到哪里。”
留下这么一句话，杰克和彭尼法斯的身影就渐行渐远，消失在了巷子的尽头。
阴影中，更多流放者走了出来。
他们能在这里，混乱的卡特尔区生存下去自然是有自己的独门绝技的。
在杂乱无序的建筑里灵活机动，在比棚屋好不到哪里去的楼房里藏身。
即便是彭尼法斯这样出生在卡特尔区的人，都只能依靠直觉推测他们的存在。
他知道，在那目光穿不透的阴影里，有许多双盯着自己这边的眼睛。
“大哥，他们上了一辆车，走远了。”
“那车估计也是偷来的，是废弃农场的摆渡车。”
“大哥，我觉得那些人不靠谱。”
“是啊，来路不明，而且什么都不肯说。”
“大哥，我看我们吞了这笔钱就算了，反正对他们来讲，这些钱也算不了什么。”
好几个流放者围着里奇，叽叽喳喳地说了半天。
“够了够了，都别吵吵了。”
“你们的眼睛都被黑夜蒙上了，你们没有看清，那东西不是假的。”
“那徽章和香囊都是真货。”
“那家伙就是大选帝侯的人，而且还当上了皇帝之眼。”
“……”
“偏偏是这个时候出现，偏偏是大选帝侯要来这边境的鸟不拉屎的星球的时候。”
还有人提出一些疑惑。
“疑点再多，也改变不了一个事实。”
“是他找上了我们，我们没得选择。”
里奇眼珠子又转动了一下。
“不过，这次同样是一个机会。”
“喂，瑞亚，你不是有盖世太保那边的门路吗？”
“想想办法，递过去点东西。”
“这……”
“不用担心，十二义士的英灵会保佑我们。”
“我们是流放者，天也不怕，地也不怕，只怕干的事情不够大。”
……
车上，杰克摘下了呼吸面具。
呼吸压缩的标准空气让人烦闷，杰克抹了一把脸问道：
“那些流放者靠得住吗？”
“绝对靠不住。”
彭尼法斯如此回答道。
“他们贪得无厌，而且一心想干大事。”
“好在，我很了解那种想法，所以他们才能为我们所用。”
杰克也是流放者，但是他被流放的地方就要冷清多了。
他只能祈祷，希望彭尼法斯的经验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