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智能引导的手雷落在那队士兵中间。
但是其在空中调整飞行轨迹的喷射焰可以轻易地被捕捉到，所以自然可以在其落地时跳开以躲避杀伤范围。
但是在他们躲避的时候，老狐狸队长突然钻了出来，他直接端着枪站在正面阵地上。
这样他就有了最稳固的持枪姿势和最良好的视野。
飞扑跳开的士兵全都是他的活靶子。
五六秒钟之内，他连续射击打空了弹匣。
正面的士兵无法躲闪也没有掩体，随着枪声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那个上尉也在进攻的队列里，但是他位置比较靠后。
在看见正面的老狐狸队长时，他最先反应过来去寻找掩护。
子弹只擦过了他的肩膀，让他吃痛跳开。
他的部下在警戒别的方向，而且距离又太近，一个班里瞬间报销了六个人。
只剩下上尉军官和远处唯一的一个狙击手。
上尉已经发了狠，他所有的士兵都折损在这里了。
随着近卫小队的战斗逐渐白热化，周围的观星者也受到了鼓动，参与了进来。
他们虽然不是合格的战斗人员，但是跟士兵们的进攻造成了极大干扰。
这也是近卫小队得以坚持到现在的理由。
后方的迫击炮小组也受到了攻击，存放的炮弹全部损失了。
他不得已把迫击炮班也调去了火线。
当然，他们也全部留在了这里。
为了争夺看似不重要的通讯塔，所有人都被钉死了。
上尉那时无法下令撤退，因为双方都已经打红了眼。
更要命的是，他们一旦撤退，近卫小队居高临下且火力强大，可以击其侧背。
所以尽管伤亡巨大，但是没人敢跑。
“狙击手，他在我面前，开火。”
狙击手自然反应过来了，用配置了加重枪管的步枪不断射击。
在惊慌之下，狙击手的准头很差，但是用足足五六秒的时间射击一个站定的目标并不困难。
他使用的射手步枪可以半自动发射，精准度也不错。
老狐狸不出所料地被击中了。
一发残余动能超过四千焦耳的子弹正正地射中老狐狸队长的高密度防弹衣。
这一发子弹没有打穿护甲，但是足以致命的钝伤已经传递到了他身上。
老狐狸的前胸肋骨至少断了四根，可能划破了脏器，具体的内出血情况需要看运气。
而且随之而来的连续射击还打中他没有防护的大腿，肌肉撕裂会让他彻底失去行动能力。
而在混战之中，尤其是这最后的时刻，机动能力才是关键。
狙击手知道自己击中了目标，向自己的队长报告了老狐狸倒下的位置。
上尉自然知道，他的对手是人不是神，被子弹击中也会很快失去战斗力的。
但是为了求稳，他还是稍稍等待了一会，观察着战场上的动静。
他在心里隐隐骂道，那些人真是铁齿钢牙，在绝对人数优势的冲击下，怎么能坚持那么久？
等了大约两分钟，周围的空气安静得出奇。
人都死完了，当然安静。
上尉的心里莫名悲痛，这种情绪早就存在了，只是双方激战时谁也没有察觉。
当这种情绪开始冒头的时候，就一发不可收拾，那个上尉站起身的时候，就想着不管那几个家伙死没死透，自己都得补上两枪。
上尉踩着自己人的尸体走了过去。
足足六十个人死在这里，他们的身体甚至铺满了这一侧的地面。
上尉端着步枪，朝着狙击手指出的位置摸了过去。
那个位置是士兵们进攻时设置的临时阵地，不少人都死在了里面。
为了不亵渎他战友们的遗体，他没有投掷手榴弹也没有开枪，就这么慢慢摸了过去。
尸体倒了一地，上尉一时间都没找到到底的狐狸队长。
炮弹炸起的浮土盖在了上面。
让上尉没注意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他。
老狐狸队长知道对方除了狙击手，还有一个心中满是怒火的指挥官。
那个指挥官一定会来找自己的，因为他要报仇。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战斗就是用相互报复的形式维持的。
随着信息发送完毕，通讯塔已经失去了作用。
近卫小队没必要守着通讯塔，士兵们也没必要拿下通讯塔。
他们的战斗失去了战术上的理由，只剩下纯粹的复仇心理。
从那一刻开使，他们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复仇伴随着鲜血和怒火，直到有一方完全比消灭，都不可能停下。
老狐狸队长拔出手枪，把一个士兵的尸体拉到自己身上盖住。
他知道那个上尉心里还有一些心气，不至于射击自己人的尸体。
所以这是一个卑劣的计谋。
不过考虑到老狐狸也把自己的命押上了，所以也无可指摘。
上尉用枪口挑开杂物和浮灰，注意检查着地上倒着的人身份。
直到走到一个没有多少灰尘覆盖的尸体前，他感觉到了一丝异常。
紧接着的下一秒，一柄手枪就伸了出来。
由于视线不佳，老狐狸已经没有办法瞄准了。
他根据声音方位盲射了好几发。
上尉被击中了三发，都打在了足以致命的腹腔。
虽然他立即开火想要杀死这个卑鄙的偷袭者，但是在扣下的一瞬间竟然有些犹豫。
这也就是零点几秒的差距，却直接决定了他的命运。
如果回看那一刻，会发现上尉始终把手指搭在扳机上。
也许是分辨不了目标的具体位置，毕竟尸体和老狐狸重叠，破坏了本来的轮廓。
也许是出于一种更可笑也更感性的理由，他对自己同伴的尸体下不了手。
他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而在他的指挥下，这些人全军覆没。
一种奇妙的负罪感让他在那个瞬间犹豫了。
等他扣下扳机开火时，早已失去了准头。
子弹全部打在了老狐狸周围的地面上，然后随着上尉的倒地射向天空。
不久之后这些慢慢失去动能的子弹会随着重力落下，掉在了不知名的角落。
这也是他们这些普通士兵的命运，就好像一颗子弹一样被发射出去。
上尉慢慢地倒在了地上，他的胸腹位置晕开了一朵血花。
他胸前的口袋里，还放在一枚一级勇士勋章。
那是他出外勤之前，上级长官提前授予他的。
他知道帝国向来不是无私的，军功的预支意味着他们想要在事后收取报酬。
他只是没想到，代价的索取来的这么快。
他的感觉到疼痛已经慢慢褪去了，留下的不过是释然和解脱。
不，等一下，他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
他已经拿不起武器了，但是他要亲眼看一看跟他们打到现在的，到底是什么样可怕的家伙。
上尉用尽全力转动脖子，把自己的视线从泥地里抽出来，转向老狐狸队长的方向。
他首先看见的是那支射中了自己的手枪，握着手枪的手已经有些无力的拢拉下来。
那是一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手枪，即便覆盖着尘土和泥沙，也能看出来那是一支定制的高级货。
把这样一支手枪打死，不知道是应该感觉到荣幸还是哭笑不得。
上尉把目光继续上移。
他看见了某种熟悉的徽标。
黑色的国旗和士气章，图案的样式特别像他曾经看过一眼的大选帝侯特殊部队。
难不成这些人是大选帝侯那边的人？
是因为误会打起来的？
这个想法在他逐渐混沌的脑袋里一闪而逝。
但是出于对那些决死拼杀之人的尊重，他很快推翻了这个猜想。
那些人应该是叛变的特殊部队，他们加入了一个新的团体，为一个新的旗帜服务了。
老狐狸队长用力挪开身上的尸体，然后爬了出来。
他也伤得不轻，估计已经在死亡的边缘徘徊了。
他慢慢爬到了上尉身边。
发现那个家伙还有最后一口气，而且还在看着自己。
他本以为那个家伙被这样偷袭，临死之前必定充满愤恨。
但是那个眼神却相当的平静，就好像一个入睡前的婴孩。
老狐狸很清楚，远处还有一个狙击手。
狐狸小队没能把远处的狙击手都干掉，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而老狐狸队长此时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说不定在对方找上门之前就咽气了。
两个失败者并排躺在了一起，一个仰面朝天，一个侧脸贴着地面。
老狐狸队长用最后的力气给他们两个念了几句祷文。
“给予的是主，收取的也是主。（Lord gives，Lord takes.）”
上尉似乎对此有些反应，因为那句话应该来自于他的家乡。
英勇作战但被杀死的战士，就会踏上了另一段旅程。
没想到竟然被一个陌生的敌人，用这种方式安慰了。
【愿我们在英灵殿相见。】
上尉已经失语，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心里这么说道。
他慢慢闭上了眼睛，让自己的灵魂离开这片土地。
正当老狐狸也准备闭上眼睛迎接死亡的时候，他突然听见了周围的响动。
远处的狙击手来不了这么快才对……
他随即失去了意识。
并不知道那响动是一个冒险前来的观星者发出的。